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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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秀云本就是果决的性子，闻言也不迟疑，直接道：“叛军势大，虽城中县尉邹继荣欲里应外合献城被金将军当场擒杀，但叛军人众，且驱使城外劳工营劳工攻城，城头守军虽杀伤甚巨，然城墙低矮，难以拒敌。且无当军本擅野战，不擅守城拒敌。故金将军已经决定分兵，下午已经伪装出城的一百骑兵和城中一百骑兵，前后突击叛军，争取将叛军主力冲垮，削减叛军战力，以安城防。”</p>

“什么？”</p>

“娘娘！不可啊！”</p>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啊！”</p>

一个个大惊失色的人站了起来，纷纷开口，发出一声声惊慌的劝阻。</p>

德妃神色平静，“为何不可？”</p>

众人闹闹嚷嚷，最终一个郡守站了出来，“娘娘，凡城池攻守，守城一方占据地利便可最大限度杀伤消耗敌军。江安城虽城墙低矮，但也是有城墙的，我方正好凭借地利，以一当十，杀伤叛军，何故要出城而战，岂非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乎！”</p>

立刻又有人附和，“刘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我方千人，据城而守，叛军非有五六千难破城而入，何须出城而损兵折将也！”</p>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p>

德妃却轻轻摇头，“诸公错了，昨日又有六百无当军前去支援剿匪，眼下城中军伍只有四百。”</p>

大殿之内的嗡嗡声瞬间大了起来。</p>

原本安稳的气氛也像场中人的心一样瞬间慌乱起来。</p>

“那就更该据城而守，以待后援了啊！”</p>

“是啊，就这么点人了，守城都不够了，怎么还能出城野战呢！”</p>

“野战听起来固然爽快，但一旦出事，那就是悔之晚矣啊！”</p>

众人这时候也不像先前，还顾得上尊卑资历，七嘴八舌地开口，似乎这样就能够纾解心头的惶恐。</p>

“够了！”</p>

这时候，一声冷喝传来，却并不是来自于德妃，而是来自于卫远志。</p>

这位前几日与德妃多番长谈之后，表示还要考虑考虑的一朝重臣缓缓起身，先看了一眼众人，“七嘴八舌，让娘娘如何决断？”</p>

接着，他走到场中，朝德妃拱了拱手，“娘娘，诸公之言，不无道理，如今我方兵少为劣势，据城为优势，正当扬长避短以拒叛军，出城野战，实是过于冒险。一旦有失，城池有失，叛军入城，影响何其深远，定会满盘皆输。还请娘娘明鉴，速速拦住金将军！”</p>

他的话说得很隐晦，但经过之前的交流，他知道这位秀外慧中的一品皇妃能够听得懂。</p>

德妃确实也听懂了，微微点头，“卫大人之意，本宫明白。但本宫问你一句，若论知兵善战，你我孰与金剑成强？”</p>

卫远志叹了口气，“自是金将军远胜于娘娘与下官。”</p>

“那既然如此，人既知兵，又亲临前线，我们为何要越俎代庖，干预战场决断？”</p>

德妃看着众人，“本宫才疏学浅，亦知人力有穷，故而此行，政事托于朝官，钱粮付于商贾，军事仰仗行伍，聊以居中之位，统揽汇总而已，非如此不能发挥群臣之智。此番亦是同理，金将军之临机决断，本宫信之，而后，不论结果如何，本宫亦认之！”</p>

说到最后，德妃斩钉截铁，态度决然。</p>

卫远志看着这个端坐在案几之后的典雅端庄的后妃，恍惚之间，竟仿佛在那儿坐着一位有明君之相的皇帝。</p>

他连忙收摄心神，恭敬道：“是老臣思虑不周，娘娘勿怪！”</p>

他正要退下，一个老者起身出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圣明！然此满堂重臣、士绅之命，悉决于一武夫之手，万一其心怀二心，我等性命事小，娘娘千金之躯，岂能犯险啊！”</p>

德妃杏眼一瞪，“他若有二心，何不径直提兵而来，此间可有一人能挡？”</p>

“可若是事败，城中仅余两百守军，和数十军汉，如何能够防备？”</p>

德妃柳眉倒竖，怒喝道：“本宫就在此间，尔等之性命还能金贵得过本宫！”</p>

殿中瞬间安静，再无一人胆敢言语。</p>

德妃将颤抖的手藏在袖中，脸上挤出微笑，“秀云，带几名宫女，去替本宫帮诸公斟上一杯酒压压惊。”</p>

“是！”</p>

冯秀云也按下心头浓浓的担忧，带着人在殿中走了一圈。</p>

“诸公，且饮！”</p>

“谢娘娘。”</p>

这一声，第一次不那么整齐，不那么响亮，就像此刻杯中晃动的酒液，带着忐忑和颤抖。</p>

“报！”</p>

砰！</p>

随着一声响亮的高呼，殿门被人一下子撞开，不少人手中酒杯登时掉落在地。</p>

一个身上犹有血迹的无当军军士激动道：“娘娘，金将军和李都尉大破贼军，斩首数百，已将贼军彻底击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