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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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情绪稍稍平复一些, 觉得这么在大街上拉扯一个女孩确实不好看，于是把迟小红推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肯德基。</p>

两人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了，迟小红哭哭啼啼地引路人侧目。</p>

姜莱去点餐的柜台拿了点餐巾纸塞给迟小红, 沉默地看着她哭。</p>

迟小红哭够了，眼圈红红地说：“哥, 舍不得奶奶和阿姨，也舍不得你和小武, 但是, 但是我已经没脸再那个家待下去了。”</p>

姜莱深吸口气，把头侧向一边, 从橱窗倒影中看到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连忙用手往下压。</p>

“迟小红, ”姜莱压了几次都没有把那撮支愣着的呆毛压下去，心里有点火大, “你信不信命？”</p>

迟小红抽抽鼻子眼神迷离，“嗯？”</p>

“以前不信, 最近一年有点信了，”姜莱放弃了与呆毛对抗, 收回手在桌子上敲打, “开始信因果、信缘分，觉得老天是有眼的，所有的恶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如果没有你来我们家，和小武可能还要花几倍的时间才能查到那群混蛋, 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但们早就是一家人。”</p>

迟小红听到这话哭得更加伤心, 肩膀一耸一耸地，餐巾纸明显已不够用。</p>

“回家吧，奶奶需要你, 妈也需要你，们还等着你直播红了之后带和小武出去浪，把眼泪擦掉，一起回家。”</p>

其实在这之前，关于迟小红的突然出现姜莱也怀疑过。在他神经最敏感的时段里，他甚至猜想迟小红就是邱老大派过来迷惑他和小武的。</p>

可等把案件梳理清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姜莱才明白迟小红是上天送来的引线，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天使。所以，姜莱说自己开始信命。</p>

善恶有报大概就是如此，逍遥一时的恶人最终还是逃不过法律与道德的枷锁。</p>

“走吧，回家，明天还要接小武呢。”姜莱拍了拍迟小红的手示意把背包给他。</p>

最终，迟小红又回到了双角胡同，回到了尤老太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那张单人床上。</p>

尤老太和薛曼对她留下的错字满篇的字条丝毫不提，只是笑着看她。</p>

迟小红放了包，把床头的衣服塞回自己的橱柜，红这个眼眶去给尤老太捏肩揉腿。</p>

姜莱一颗心放回肚子，回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p>

桌面上凌乱不堪，独有一本手绘画册引人注目。姜莱翻开看，是自己画的北小武。北小武凌厉又温柔的眼神，明明出自自己的笔下，乍一看还是令人心跳加快。</p>

窗外，新年的阳光金灿灿、暖融融，空气干净澄澈，核桃树上跳跃的喜鹊叽叽喳喳。</p>

姜莱把窗子推开了一些，仰头看秃了的树冠，惊讶地发现竟然有鸟在冠顶上筑起了一个鸟巢。</p>

次日一早，姜莱骑着摩托去接北小武，郊区的看守所姜莱还是第一次去。单从外观来看，比自己想象的有人情味许多，鎏金大字严肃威武，绿瓦红墙非常符合古城气质。</p>

说好的是中午12点，姜莱早到了半个小时蹲在路边的花台上看远处的山。大概是天气真的很好，他竟然一眼就看到属于墓园的那片地方。</p>

挪动视线中，姜莱隐约看到一块突起的地方，那有一颗松树傲然挺立着。</p>

“叔，”姜莱勾起唇角微笑着，“你都知道了吧，们终于为您申冤，恶徒也一定会被绳之以法，您安心地睡吧。”</p>

万里无云亦无风，姜莱对着虚空静静地看着，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酸涩。</p>

“姜莱！”</p>

不知何时，有人从身后叫他，嗓音如被粗石磨砺过一般干瘪沙哑。</p>

姜莱回头，望着眼前的人，几分真客几分飘渺间，姜莱终于确定对面站着的人是他的小孩。</p>

“叫哥。”姜莱声音同样干涩。</p>

而后两人同时笑了，默契地各自往前一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p>

才七日未见，北小武的唇上已经冒出一层浅淡的胡须，头发也有点乱、油腻腻的，看着既邋遢又落魄。但姜莱却觉得北小武像是一夜之间又成熟了几分，身上的气味也已从一个奶兮兮的小朋友变成了气味复杂的雄性生物。</p>

两个胸膛紧贴在一起，心跳的频率近乎疯狂，姜莱捏北小武的后腰，北小武抬手把姜莱摁在了自己的颈窝。</p>

“终于过去了。”北小武用气音在姜莱耳边轻声说。</p>

姜莱鼻子一酸，微微点头。</p>

那些办案的警员，那些最终了解真相的家人朋友，他们只知道因为两个小孩的坚持而揪出一桩人命案子的真凶，却很少有人能真的明了他们在心里遭受的那些苦。</p>

此刻，姜莱紧紧搂着北小武，北小武也用力拥抱姜莱，他们不只是在抱紧对方，更是在抱紧这世界上唯一懂得自己、值得倚靠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