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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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逐渐回暖。</p>

这日天大晴, 常年被厚重密云遮掩的日光，从天穹的四面八方折射下来。</p>

最近是种植季，也是丰收季, 两大后勤部忙碌得人脚都没法在一个地方停顿住，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匆匆忙忙地来来返返。莫遥穿着最朴素的简约款黑色休闲装，戴着低调的藏青色鸭舌帽，没几个人认出他来。</p>

他被拦截在戒备森严的培育房外。</p>

拦住他的是新调派过来的士兵, 年轻气盛，扬着矜傲的下巴, 叫住人的同时, 还要莫遥拿出自己的身份卡来。</p>

他语气没有不耐烦，但是忍不住头一次拦截到陌生人，口吻略带激动地说：“没看到外面的拦截标志？不知道这里是重要地方吗, 身份卡呢？快拿给我看下……”</p>

他接下来的话卡在喉间, 说不出来了。</p>

“……这、这是……”年轻的士兵眸孔微缩地看着身份卡上的名字，又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没戴口罩，五官精秀，又不带一丝女气, 这么一看, 好像没错了。</p>

他呆愣了好几秒才缓过劲, 支支吾吾地结巴起来：“抱、抱歉、莫、莫种植员，我不是故、故意拦住您的。”</p>

莫遥眯眯眼地说：“没事。”</p>

他不慎介意地拿回自己的身份卡放回到腰带卡槽处, 重新将目光落在士兵身上, 询问他现在可以入内了吗。</p>

士兵赶忙侧过身：“可以的, 莫种植员您慢走！”</p>

等人走得远远的看不到背影, 他才气虚地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才第一周上班就差点闹出大乌龙，好在莫种植员人好，没跟他计较。</p>

莫遥在其中一栋培育房的楼前暂停下来脚步，他定了定神去看面前这座最近才新建起来的建筑物，雾蓝色的墙面，三层高，扩面的视野，露出窄小的通风口，不大，只能容纳成年人身躯的直径。</p>

他目光停留在第二层。</p>

听刘郁讲，新提供的那批“不再残缺的仙人球”种子，就放置在这边育苗，今天是育苗的第三天。</p>

按理说，他是懒得过来看情况的。</p>

但刘郁在通讯机里告诉他，本来是打算照正常流程，是要先将这批仙人球苗移栽到沙漠化地段里种植的，可是蓝博士临时改变主意，让他们将苗种植在离沙漠化地段三公里开外。</p>

刘郁听从安排，却还是把这个临时改变的消息告知了他。</p>

下一秒，莫遥的通讯机响起。</p>

他接听起来，听到刘郁粗狂的嗓音在问：“小莫人到了吗？”</p>

莫遥道：“在楼下。”</p>

他还没来过这边，没这边的门禁，进不去。</p>

很快刘郁就下楼过来接他，三层的培育房没有电梯，他们走的楼梯道，哒哒的脚步声在空阔中震起回响。刘郁听说了莫遥要出勤的事。</p>

他皱起眉地说：“这个时候让你出勤，不合适吧？”</p>

“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莫遥对此还好，他表示很不在意地耸耸肩，“也就几天，不远的。”</p>

那里也不是没去过，当时考核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头怪物，场面一阵混乱，当时他在紧要关头里甩出了个漂亮的漂移，因此成功考核过关，算是不幸中的幸运。</p>

他跟着停在扇金属门前。</p>

“嘀嘀嘀——”</p>

刘郁输出一串秘钥，刷了自己的身份卡后，又在上面的虚拟键盘里敲敲打打，而后要了莫遥的身份卡，在那里捣鼓了一会。</p>

他说：“把你的身份录入进系统里了，以后直接过来就成。”</p>

莫遥“嗯”了一声，也不开口说他平时也不会过来。</p>

一进到里面就能感觉到屋里的气温变化，比室外高出不少，他们走了几步，就觉得身上穿着的衣服厚了。莫遥把领口拉链拉下来，敞开风衣，让风跑进来一点。</p>

刘郁立即打开随身带着的背包，翻出手把小风扇给莫遥，说道：“这里温度有三十多，穿两件进来肯定会热。”</p>

他转过身，莫遥接过他的风扇，按了开关吹起来。有了风扇，确实没那么热，莫遥将注意力留在其他地方。</p>

入目皆是一排排低矮的长型四方桌，上面摆放的是整齐规划成五公分大小的培育盘，每个盘子分出120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长着一颗圆圆可爱的小仙人球，跟乒乓球那样，长着柔软还没变尖锐的毛刺，一戳就感觉软软刺刺的，并不难受。</p>

这间房至少有几百平方，光是能看到的便有上千多个盘，数以万计的“不再残缺的仙人球”苗苗，真的看到时，还是挺震撼。</p>

但如今的莫遥已经不是那个看到几万颗苗苗就激动不已的莫遥了。</p>

他表情镇定地扫视一周，对上刘郁那略带凶气的脸，问他：“剩下的呢？”</p>

“在隔壁房。”刘郁回答，而后问，“你要去？”</p>

莫遥摇头：“不去了。”</p>

他捏了捏身前其中一颗小苗，三天就长得这么好，看样子离移栽的时间不远，他还没问过刘郁这些都要在培育房待多久。</p>

刘郁告诉他要待上五天。</p>

刘郁：“五天大概能长到五公分，刚好是培育盘的直径大，这个时候移栽过去对安排的比例更好处理些。”</p>

说着，他临时想起什么来，“哦对了小莫，你还没去过那边吧，哪天要不要跟咱们的车一起过去？”</p>

“如果我那天还没离开基地的话，就去。”莫遥没直接答应下来。</p>

后面，莫遥还是没去成。</p>

在刘郁将“不再残缺的仙人球”种子移栽到沙地郊外的同一天的早晨，莫遥吃了早饭，就跟着研究所士兵队的车队离开基地。</p>

江一皙与他同乘一辆车，他让莫遥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自己的手臂搭在他的肩，指骨修长漂亮的手指头轻捏在他的后颈部，给他松松麻。</p>

“舒服点？”江一皙贴心地在耳边问。</p>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垂处，痒痒的，莫遥微微偏开头，又不舍得离开江一皙的手指头，他闭着眼“嗯哼”两声，以作回应。</p>

看来是舒服的。</p>

江一皙无声地勾唇微笑，笑意很快敛去，不动声色地睨向对着他们方向看过来的那名士兵。</p>

那士兵没想到江队会这么警觉地发现他的小动作，绷红着脸急忙地垂下脑袋，再也不敢抬起来。车内气氛微妙中带着两分疏离。</p>

车队里的人都知道江队跟自家江博士的关系不融洽，他们不清楚其中的矛盾跟纠纷，也只敢私底下偷偷地讨论，都是亲兄弟，怎么还搞对立，不是应该站在同一战线吗，这样两个身居高位的厉害人物，可不就能在基地里拥有一半的权威。</p>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如此僵硬的关系，反而是高层乐意看到的。</p>

要是江一皙跟江凡联手合作，哪天带着资源、资料跟人力离开了A区，他们拦都没法拦下来。</p>

不知过去多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