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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妹和赵煦面面相觑，有心大骂一场再大打一场的雄心壮志一下就熄灭了。</p>
赵煦小心翼翼地问：“那老人家你是？”</p>
“老身是县丞邓大人的母亲。”老人家又拿着沾满了泥的竹扫帚继续扫起来。</p>
小七妹环顾四周，只见白塘县衙远比她曾去过的盐官县衙和余杭县衙要简朴得多，总共不过二进的小院子，前院显然就是县衙大堂，后院看来是二堂，后院沿墙的那一排平房分别就是衙门各房。</p>
整个衙门显然也被洪水侵袭过，门板上还有泥水的痕迹。</p>
此时院子里的泥水已经被老人家扫得十分干净了。</p>
只见这老人家将扫帚放在墙角，自己理了理满是泥水的衣襟，挥了挥袖子，理了理鬓角，正对着大堂跪着，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p>
起身后，她一边挥手说着“娃啊早点回去”的话，一边从容的朝衙外走去。</p>
“老婆婆，”小七妹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拦着了她，“您要去哪里？”</p>
老婆婆一边按下她的手一边说：“哦，老身去江宁府去。”</p>
小七妹又跟了上去：“您去江宁府作甚？”</p>
“老身要去替我儿和这十几个衙役讨个公道。”老婆婆语气坚定地边走边说，“若是要不到，老身就一头撞死在江宁府衙的石狮子上。”</p>
她的衣袖和衣摆上都有泥浆，身上也都是泥点子，头发花白而斑驳，神情却平静而坚定，自有一股生死看淡的气度。</p>
“老人家，”小七妹再次拦住了她，“您这样去可没用，不如拉着口棺材去，最好还带着砒霜，沿路敲锣打鼓的去。”</p>
老婆婆不由得偏着头多打量了她两眼。</p>
小七妹拍拍胸脯：“您带上我，我可擅长收尸了，保管让您死有葬身之地。”</p>
“还有我还有我，”赵煦也拍拍胸膛，“我可以帮忙挖坑。”</p>
“多谢两位小友，”老婆婆笑得和蔼，“老身死就死了，就不连累两位平白丢了性命了。”</p>
“那行吧，”小七妹松开手不再拦她，“反正这场水患过后，邓大人就是延误治灾坑害百姓的罪人，就算是过两日找到他的尸身，只怕也会被当众鞭尸。”</p>
赵煦马上跟着说：“再多等几日，朝廷的赈灾大臣来了，邓大人就会被写进奏章里送到官家面前，官家最近挨骂挨得多，只怕就要杀他一族人泄愤。”</p>
小七妹：“哎呀，不会吧，官家可是皇帝，不会这么小气残暴的吧？”</p>
赵煦：“那可不好说，谁天天被骂无德失德，谁都会心情不好的吧，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个把人灭个把小族很正常的好吧。”</p>
老婆婆顿时停了下来：“过几日真有朝廷的赈灾大臣来这里？”</p>
小七妹：“婆婆你反正要死了，就别操心这个了，不如先下去给邓氏一族人圈块地，不然到时候住不下要打起来就怪不好看的了。”</p>
老婆婆笑起来：“两位小友看起来非同寻常，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p>
赵煦冲小七妹使了个眼色：“咱俩还继续隐藏行踪微服私访么？”</p>
小七妹：“就咱俩这一身才貌气度，能藏得住吗？”</p>
赵煦：“说得对，老婆婆你听好了。”</p>
他将自己亲手刻的萝卜盖的章又亲手写的圣旨拿了出来：“说来话巧，我们是太皇太后亲封的河道走马承受，也就是……”</p>
“钦差大臣？”老婆婆接过了话头，“那你俩一个是内侍一个是女官？”</p>
“看来您是懂的，那我们就不瞒着了，”小七妹取出了大长公主的金章器：“这是太皇太后平日拿在手里把玩的金器，您认得皇家内库制式这几个字吧。”</p>
尽管两个人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这个金器的款式质地非同寻常，还有清晰可见的“皇家内库制式”这几个字，老婆婆抬头打量了他俩的脸，又沉思着打量手里的金器，片刻后利索地跪了下来。</p>
“请钦差大人给白塘县衙做主！”</p>
“我儿白塘县丞邓振庭带衙役十五人于河道口彻夜抢修加固，为了百姓死守堤坝，可上游放水既无步报，也无马报，更无羊报，致使我儿与衙役十五人在河道口被大水冲走，致使水患毁村灭户，害我白塘县三镇五乡百姓苦不堪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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