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狰狞数字，十五万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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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师傅师娘，就连他们饱受传统影响的父母，其实也更希望他们能去当官。</p>

“师傅也不是不让我们为官，师傅说了，三十岁之前，我们搞不出什么名堂，还可以为官，不过，我不想当官了，师公师婆，我特别喜欢现在做的事情，等不久后，俞统制带着我们，再次探险时，我还要跟着出发，到世界各地，寻找各种火山喷发形成的各种金属，天上掉下来的各种陨铁，研究其中的成分，制造出更好的钢铁……”</p>

“之前探险，我就找到了一块特殊的钢铁，经过研究，已经有些发现了，我认为，这种火山喷发、陨石燃烧形成的特殊钢铁，能为钢铁的发展，指明方向……”</p>

……</p>

“师公师婆，我现在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冶金工程师了，师傅还说，将来国子监工学院，开办冶金科，还要让我结合我的研究，给我著书立说呢！”</p>

“还有东旭师兄研究弹道学，研究出的重力加速度、加速度与速度的关系。”</p>

“周潮师弟研究动物标本，提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物进化假说。”</p>

“夏师弟和几位师弟，一起制定的工业度量标准等等……”</p>

……</p>

靳宓开心介绍着。</p>

其他人，却隐隐看向朱棣。</p>

朱四郎学生取得的这些成就，他们都知道，有些已经验证是正确的，对朱四郎燕藩工业产生了很大助力。</p>

有些还尚未证实其正确性。</p>

以往虽然知道，却没有多想，没有过多关注。</p>

可此刻，从王靳宓口中，以总结的形式说出来。</p>

才猛然发现，朱四郎这些学生，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取得，如此多成就。</p>

朱元璋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汗水，用毛巾越擦，脸越花的大小伙子，笑着抓住靳宓黑乎乎，还有油渍的手，亲自把他的手帕，塞在靳宓口袋里，“师公这块手帕不值钱，就是师公用过，送给你，这天下，没有比你们这些小家伙，更纯粹干净的了，师公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下去。”</p>

靳宓腼腆笑着，重重点头。</p>

他知道，师公给他这块手帕，是要他不时擦拭落在心灵上的尘埃。</p>

是一种勉励。</p>

黄子澄、齐泰等人，看着靳宓，羡慕的眼睛微红。</p>

能让皇帝抓住脏兮兮的手，一口一个师公自称，多么大的荣幸啊！</p>

还有皇帝用过的手帕！这几乎等同于免死铁卷！</p>

怎么什么狗屎运，都让朱四郎的学生给碰到了。</p>

朱棣并不知，此刻黄子澄等人酸溜溜嫉妒的想法。</p>

若是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反唇相讥。</p>

如果说，以前，靳宓他们这些小家伙，是因为他，而得到父皇、母后的青睐。</p>

是父皇母后爱屋及乌的反应。</p>

那么现在，靳宓他们得到的青睐，已经与他无关。</p>

是凭他们自己的努力，干出的成就，赢得了父皇母后的认同、欣赏！</p>

“小王主管，一切准备就绪！”</p>

就在此时，站在锅炉中间，铁制高台顶端的一名联络工人，大喊同时，挥动手中三面三色的旗子，打出旗语。</p>

朱元璋拍着靳宓肩膀，笑道：“你先去指挥，一会儿亲自给师公讲一讲。”</p>

“是师公。”</p>

靳宓应了一声，转身，往前小跑几步。</p>

抓起挂在脖颈的哨子。</p>

嘀——</p>

哨音响起，忙碌的工人，按照分工，纷纷站在各自的岗位上。</p>

“装填焦炭、点火、鼓风！”</p>

靳宓声音落下。</p>

片刻后，站在高台上，负责前后方联络的发号工人，一边打旗语，一边大喊：“连接鼓风机的一号阀门打开，一号气缸运转正常，鼓风机运转正常！”</p>

“二号阀门开启，二号气缸运转正常，焦煤铲斗运转正常！”</p>

……</p>

“点火完成！焦煤装填完成！”</p>

“请求装填铁矿石！”</p>

靳宓同样挥舞旗子，同时大喊：“开始装填！”</p>

轰隆隆……</p>

蒸汽机气缸往复运动的轰鸣声更加嘈杂强烈。</p>

片刻后，众人目视中，就见高高龙门架，滑轮吊装机括连接的钢缆绷紧，一个装满铁矿石的铲斗，缓缓升高。</p>

“一二一！”</p>

当铲斗高过高炉装料口时，站在高炉附近宽大铁制平台上的工人，喊着号子，将铲斗通过水平导轨拉过来。</p>

轰隆！</p>

铲斗在装料口倾向，满满一铲斗铁矿石，倾泻倒入高炉内。</p>

随着铁矿石不断加入。</p>

高炉的温度也渐渐升高。</p>

大约半个小时后。</p>

站在高台上，负责联络的工人，打出旗语，大喊：“生铁炉、熟铁炉，装料完毕！”</p>

靳宓挥舞几下令旗后。</p>

把令旗交给旁边的工人，转身小跑来到朱元璋、马秀英面前，“师公师婆，我带你们去高炉后面看看，高炉后面，是蒸汽机区和堆料区。”</p>

“好！”</p>

朱元璋笑着从善如流点头。</p>

随即，众人沿着水泥砌成的人行道，跟随靳宓来到后面。</p>

一个十分巨大的锅炉出现在面前。</p>

锅炉延伸出一根大腿粗细的蒸汽管道，又分成十几根，细小的蒸汽管道，紧贴着地面，通往各处。</p>

有的，通往鼓风机。</p>

有的通往吊装轮。</p>

……</p>

靳宓指着锅炉介绍道：“师公，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打造，最大的锅炉，这种躺着的锅炉，我们称之为卧式锅炉，这个锅炉，主要是产生强大的蒸汽。”</p>

“蒸汽力量，能同时带动，驱动三个鼓风机、两个矿石铲斗、两个焦煤铲斗，以及一个转炉的气缸，这一套综合炼钢炉，总共有九个大小气缸，全靠这一个大锅炉进行驱动。”</p>

“这条生产线，我们估算，只要有三百人就完全能运转起来，而设计的年产钢铁量为十五万吨！”</p>

……</p>

十五万吨？！</p>

自觉丢脸，跟在人群后面的吕本，唇角狠狠抽搐。</p>

十五万吨是个什么概念！？</p>

大明一年，除去民间，朝廷产铁量，一年恐怕也就十五万吨左右吧？</p>

至于钢产量，不算锻铁的话，几乎为零。</p>

他已经知道，朝廷的锻铁，在质量上，和燕藩的钢差不多。</p>

而现在，燕藩竟然追求钢产量，达到十五万吨？！</p>

万吨啊！</p>

有嫉妒仇视之人。</p>

也有单纯欣赏羡慕，好奇之人。</p>

蓝玉等人，戴上工人送来的安全钢盔，靠近钢炉。</p>

看着连接鼓风机、吊装轮等机器的大小气缸。</p>

从后参观一圈，再次来到前面后。</p>

靳宓指着两座高炉中间，大腹便便的奇怪炉子介绍道：“师公，这就是转炉，生铁水和熟铁水混合流入这个转炉后，转炉就会被拉入后面的高炉中，进行混合熔炼。”</p>

“这个高炉，配合了两个气缸，能做到前后左右，三项摇摆，使炉子里的两种铁水，进行充分混合熔炼。”</p>

……</p>

朱元璋故意笑问：“你介绍的这么仔细，就不怕我们这些参观的人看了，把你们这种技术偷学了去？”</p>

靳宓挠了挠头，看向朱棣。</p>

朱棣含笑抬头，看向高炉顶部。</p>

靳宓又挠了挠头，只能实话实说：“师公，且不说，这种新式炼钢法子能不能成，即便能成，我认为，以大明现在的技术储备，就算是知道原理也建不出来，这座炼钢炉建设中，运用了很多技术，其中更有很多新技术。”</p>

“这么高的钢炉，朝廷是可以做小一点。”</p>

“但吊装轮运用的轴承、为产生刚强动力，我们做出来的小型气缸、两个气缸，就能实现转炉三项摇摆运动的机括……”</p>

“这些技术都是朝廷现在无法解决的。”</p>

“就连铲斗使用的钢缆，朝廷就做不出来，拇指粗细的钢缆，不是拇指粗细的钢筋，要把一根铁，先拉成一百米、乃至两百米、三百米完整的铁丝，然后再用至少五十根铁丝，用拧绳器，拧成坚实，且具有一定有软性的钢缆，单单这一项技术，朝廷现在就不具备。”</p>

“而这一项技术，是建造这样一座炼钢炉，所需技术中，最为寻常的技术。”</p>

……</p>

朱元璋认真听着，默默点头。</p>

那种吊铲斗的钢缆，他刚才见过了。</p>

别说钢缆了。</p>

那个巨大的卧式锅炉的铸造工艺，朝廷就做不到。</p>

随着朝廷铸炮技术的成熟。</p>

他对铸造技术，也有了很大了解。</p>

铸造这种密闭的大型锅炉，但凡上面有一个沙眼，气密性不够，都无法使用。</p>

而体积越大，沙眼出现的可能性就越高！</p>

这也是为何，火炮越大，越难铸造的原因。</p>

老四当初提供了岸防炮的铸造技术，可直到现在，匠人铸造岸防炮的成品率都很低。</p>

更遑论这种比岸防炮更加庞大，铸造工艺更加复杂的卧式锅炉。</p>

……</p>

三四个小时。</p>

临近中午。</p>

气温越发炎热。</p>

而高炉周围，更是让人难以忍受时。</p>

有人开始低声发牢骚抱怨，甚至恶毒揣测。</p>

“燕藩再好，这天气也得扣一半的分！”</p>

“这么久了，到底能不能成？”</p>

……</p>

朱元璋热的满脸都是汗水，耳闻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不由微微皱眉。</p>

一群人只是观摩，竟然还抱怨！</p>

大明步步落后，不是没有原因！</p>

“师公。”</p>

高台再次打出旗语时，靳宓拿着几只护目镜转身，分别递给朱元璋、马秀英等人：“两座高炉的观察员汇报，可以出铁浆了，等会转炉炼钢，如果不戴护目镜对眼睛不好。”</p>

朱元璋接过，用薄铁皮、绿玻璃、木头耳架做成的护目镜。</p>

学朱棣的动作，戴上去。</p>

朱棣笑着解释道：“父皇，这种绿玻璃，是一种品级差的玻璃，不过，这种玻璃，因为有这层绿色，恰好有滤光性，冶铁厂这边的工人，经常盯着高温锅炉，对眼睛伤害大，这种绿玻璃，刚好合适。”</p>

朱元璋笑着点头。</p>

这种绿玻璃虽然没有贩运回大明。</p>

不过他来了燕京后也见过。</p>

百姓家装的玻璃，全都是这种绿玻璃。</p>

品级差，肯定便宜。</p>

当然，这种便宜，也仅仅是对于老四治下的百姓。</p>

朝廷那边的普通百姓，恐怕还消费不起。</p>

大明能用玻璃装窗户，消费起的家庭，也不会使用这种绿玻璃，而是选择那种更为白净透光的玻璃。</p>

恐怕，这也是燕藩绿玻璃没有在大明贩卖的原因。</p>

朱元璋出神思考之际。</p>

两名工人，同时打开漏斗口。</p>

火红的铁浆，滚滚流出来，最终汇入一个导流槽，流入转炉中。</p>

“好！可以了！”</p>

当火红的铁浆灌满转炉三分之二处，靳宓大喊一声，导流槽铁浆溶液停止，靳宓大喊：“把转炉拉入炉火中，打开八九号阀门，开始转炉炼钢！”</p>

吱呀！</p>

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p>

转炉拉入后面，燃烧着滚滚火浪的焦炭炉子内。</p>

转炉三幅摆动。</p>

火红的铁浆，在炉中剧烈燃烧，火苗升腾，铁浆不时向外喷洒飞溅。</p>

将众人脸庞，映照的一片通红。</p>

恢弘的工业气象。</p>

惊呆了所有人。</p>

吕本、胡惟庸都忍不住，从后面走出来，更靠近一些，眼睛发红盯着。</p>

朱元璋看着靳宓举着铁皮做成的护面，靠近飞溅铁浆的转炉附近，有些担心，微微皱眉询问：“靳宓这是干什么？太危险了。”</p>

难道！</p>

朱棣张了张嘴，想到了某种可能，却不敢确定。</p>

朱元璋见朱棣不说话，一直耐着性子，等靳宓浑身冒着热气返回时，迫不及待询问：“靳宓，那么危险，你靠近做什么?”</p>

众人纷纷看向靳宓。</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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