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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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遥回到医务室，外面的噪音被隔绝开，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怎么都放松不下来，文件上的字受潮晕开般模糊，甚至幻听到尖利的电流刺响声，穿透耳膜扎得她头疼。</p>

她烦躁地扔开手中的笔，身体后塌靠进椅背里，手指轻轻揉按紧锁的眉心。</p>

在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有什么预感越发强烈，电光火石之间，某种思绪一闪而过，被灵敏地捕捉到。</p>

池遥手上一顿，倏地睁开眼睛，停滞两秒，急促地打开工作终端。</p>

她手指有些僵硬，靠着惯性熟练登录军区共通网络，找到第一军区近半个月公示的死亡名单，一目十行地浏览屏幕上的信息。</p>

视线迅速扫过，所有信息分门别类地刻进她脑中海，忽然，她眼睛一凛，定定落在某一列文字上，眸光颤动。</p>

一周前第一军区的死亡名单上，赫然陈列着两个名讳:</p>

肖辉——因病亡故</p>

周应安——因病亡故</p>

这两个名字池遥并不陌生，它们也曾和成缨的名字一起被罗列在某项秘密任务名单上。</p>

一周前疗养院里明明死了三个人，可只有两个人的名字被列上死亡名单，第一军区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做区别对待，原因只有一个——</p>

疗养院里住的不仅仅是第一军区的退役军人，由于军籍限制，他们没有权限公布其他军区军人的死讯。</p>

这一发现使她抑制不住地颤抖，从指尖到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叫嚣，心脏激烈抨撞胸腔，像是恨不能跳脱出来。</p>

她难受地弓下脊背，两手撑着头缓和一时间过于汹涌的情绪。</p>

成缨这些年杳无音信，到底是因为第三军区利用程序有意掩盖死讯，还是被关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疗养院无法逃离？</p>

无论哪一种都令池遥崩溃，但如果是后者，至少成缨还活着。</p>

她腾地站起身，带风带势地又一次走出办公室。</p>

刘臻和赵龄还趴在走廊的阳台上，探头探脑地说着什么，余光里人影晃动，他转回头:“诶？池医生，你改变主意了？就说有热闹看哪儿还有心思工作嘛……”</p>

等池遥走近些，他话语一顿，收敛不正经的表情:“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p>

一前一后才过了十来分钟，池遥在这么短时间的时间里忽然变得形容枯槁，像是遭遇了重大打击，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p>

赵龄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p>

池遥抹了一把脸，极快调整情绪，尽量将表情放得自然。</p>

“我没事，工作没有头绪，所以决定出来透透气。”她状似随口问:“怎么样了？容少将进去了吗？”</p>

“还没呢，吵得不可开交。”刘臻朝正门口方向努努嘴，那儿还堵着一堆人，比起刚才只多不少。</p>

“根据我的小道消息，疗养院的负责人不承认存在虐待，说死者身上的伤是自残，容少将要求解剖尸检，那边又推脱，要求走审批程序。疗养院直属军事医院，不归咱们军区医务部管，那边的人要是想卡流程，容少将只能挨个去扯皮了。”</p>

“除非咱们将军出面。”赵龄说。</p>

“将军日理万机，现在还驻守战区做一线指挥呢。逝者已逝，比起保家卫国，这种事还不值得劳烦他操心。”</p>

“你刚才说疗养院归第一军事医院管？”池遥突然插话。</p>

“是啊，那三口冰棺都是容少将今天从军事医院运回来的，那边估计也愁死了。”</p>

“容少将为什么会发现死者身上有伤？”</p>

按理来说，死者的尸身应当有专门管理的地方，军事医院那么大，为什么恰好让容危撞见？</p>

“这我哪儿知道……”刘臻变得支支吾吾，他摸了把鼻子，朝左右一看，压低声音说:“兴许医院有他的人呢，他们这种大人物，在各个部门埋眼睛不稀奇。”</p>

池遥沉默下来，搭在阳台上的手指轻轻敲点栏杆，视线无声落在疗养院正门口乌乌泱泱的人群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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