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553节 萧焱的图谋…知是故人来 （七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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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宁道：“企图搞破坏的是元廷余孽，漏网之鱼。他们煽动一些城市的商人，囤积居奇，拒收纸钞，推波助澜，使得城中物价要上天了。他们想让百姓起来造我们的反。人已经在抓了，军警宪特都在搜捕。”</p>

李洛根本不会问这些人的下场，因为落到特务和宪兵手里，他们的命运已不可问。</p>

“物价飞涨，纸钞擦屁股都嫌硬，这也是个机遇！先把银行干起来。用银行回收百姓手中的交钞，兑换银元和铜钱。”李洛咬牙说道。</p>

他不能心疼银子，必须这么干！</p>

通过在整个东南镇压大地主大豪强，再没收元廷的官银，李洛获得了八千多万两白银。加上他在安南，占婆，日国得到白银，唐廷掌握的白银接近一亿两！</p>

可以说，整个后世东亚三分之一的白银，掌握在唐廷手里。</p>

问题是，硬通货只是货币媒介，本身并不是物质财富啊。作为东南三千多万百姓的大王，李洛只能输出白银重建货币信用。</p>

崔秀宁有点心疼的皱眉，“那么多银子，用来兑换成了快成废纸的纸钞，我们真是亏大了啊。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自私的时候，谁叫银子在我们手里呢。心疼啊！”</p>

东南的纸钞为何贬值的这么快这么彻底？</p>

原因还是在李洛这。</p>

原本，元廷此时的交钞虽然因为滥发贬值，可仍然是主要流通货币。通胀虽然厉害，却还没有崩溃。</p>

所以元廷的滥发不是第一原因。</p>

战乱对纸钞的影响虽然很大，也是通胀的重要原因，却同样不是第一原因。</p>

不然，看看南边的宋国和西边的梁国统治区，同样经历过战乱，为何纸钞还没有崩溃，偏偏是治理最好，统治力最强的唐国，反而纸钞接近崩溃了？</p>

第一原因就是：绝大多数白银都被李洛收走了。</p>

李洛没收复东南前，世面上的流通货币，有两成是白银。而且元廷规定白银和纸钞可以兑换。也就是说，白银实际上成了纸钞的信用基石。</p>

可李洛起兵后，没收的没收，镇反的镇反，抄家的抄家，绝大部分白银集中在李洛手里，这使得民间的白银减少了八成，世面上几乎没有白银流通了。</p>

那么，纸钞就无法兑换白银了，从而开始崩溃。好在还有铜钱作为支撑，没有彻底崩溃。</p>

李洛客观上成了掠夺民财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p>

崔秀宁拿起一份特察局提供的市场材料，“什么鬼，这度牒倒成了货币，真是疯了。”</p>

李洛道：“所以咱们一定要把货币改革做好。废除一切纸钞，实行银本位。时机不成熟，准备不充分，就不能发行我们自己的纸钞。”</p>

宋元纸钞发行的初衷，一是弥补金属货币的不足，二是合法的掠夺民财。至于方便交易的考量……对不起，朝廷真没想过。</p>

此时的纸钞已经废除南宋会子、度牒、关子、官告，用的是蒙元发行的中统钞和度牒。这些纸钞占了六成以上的货币流通。</p>

尤其神奇的是僧人度牒，竟然在纸钞中占据了两成的流通份额，当真是一大奇观！</p>

说起来，这个奇观不是宋元的首创。最开始用度牒做货币的，竟然是唐朝。</p>

唐朝安史之乱时，玄宗为了军费，仅仅在太原一地就通过售卖僧人度牒，筹措到一百万贯铜钱。</p>

于是，各地藩镇争相模仿，利用掌握发放度牒的职权，大肆售卖度牒牟利。徐州节度使还“挥泪大甩卖”，只要交两贯铜钱，就能得到度牒，成为僧籍。</p>

于是，度牒开始成为一种变像的纸币，可以转让，可以交易。</p>

为何度牒这么吃香？因为度牒可以免税，免徭役。所以，政府售卖度牒，其实就是售卖特权。</p>

真是有才啊。</p>

有了度牒，那不好意思，施主啊，老衲可是僧人哦，就不用缴税，不用服劳役了。除此之外，老衲还可以化缘，还可以建个寺庙收香火钱哦。</p>

你说什么？老衲没有剃度没有出家？那重要么？重要的是，老衲有度牒啊，朝廷都认我是僧人，你不认？</p>

到了北宋，度牒的“面值”更高，一张度牒的价格，竟然高达上千贯，成为名符其实的大额货币，商人大宗交易，几张度牒就搞定，就问你服不服。</p>

所以，北宋的僧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想《水浒》中鲁智深这样的僧人没有度牒，那是不被承认的“野和尚”，抓到要刺配三千里的。</p>

宋朝还多次出现“杀僧夺牒”的大案。《涑水记闻》中就有记载，有人和僧人同行，看见度牒起了杀心。他干掉僧人，抢走度牒，自己成了“僧人”。</p>

宋代大部分时期，度牒的信誉都很好，远比交子和会子坚挺，因为朝廷对出家人数量的控制，不可能太放松。</p>

苏轼当杭州知府，为了筹措经费修建苏堤，就上奏朝廷，要求朝廷批给他一万道度牒。文天祥曾用度牒招兵买马，从元廷手中短暂收复了江西。</p>

这玩意充当货币一直到乾隆时期，前后长达一千年。</p>

一千年啊，不服都不行。</p>

没有哪种古代纸币，像度牒这样坚挺了。</p>

为何到了乾隆就被禁绝了呢？因为乾隆认为，以度牒令人假托僧尼，败坏风俗，有伤教化。</p>

问题是乾隆可以蛮不讲理的不认，可李洛和崔秀宁不能不认啊。</p>

毕竟度牒事实上成为民间广泛流通的货币资产，绝大部分度牒都在百姓手里，只有少数在真正的僧人手里。你一道政令禁绝，那很多人就会倾家荡产，小两口还不被骂死？</p>

所以小两口必须捏着鼻子认了。</p>

李洛伸出一个指头，“度牒不能不认，但除了真正的僧人，所有人的度牒必须限期兑换银元铜钱，不许再持有度牒。”</p>

又伸出第二个指头，“所有可以兑换的度牒，必须是两江和福建的度牒，唐国以外的度牒一概不认。”</p>

崔秀宁点头，“这是当然。那兑换价格呢？估计唐国民间所有的度牒有好几十万道。价格高了，我们划不来。价格低了，持有度牒的百姓也会损失很大。”</p>

李洛道：“你掌握的资料最多，依你看，价格怎么定合适？”</p>

崔秀宁似乎早有草案，不假思索的回答：“一张度牒兑换银元二十元，是个比较公平的价格，我们和持有人都不算吃亏。至于元廷发行的中统钞，就以半年前的价格兑换最公平，五贯钞，兑换一块银元。”</p>

“我大概算了一下，兑换度牒，需要银元一千二百万到一千八百万元。兑换中统钞，需要三千五百万到六千万元。我们要花费的银元，下限是四千多万，上限是七八千万，取一个中间值，大概是六千万元上下。”</p>

“还好。”李洛松了口气，“我们现在有九千多万两白银储备，可以铸造银元一亿二千万元，无偿放出去六千万，那么国库还有六千万元。”</p>

“不对，不是无偿放出。我们收回来的中统钞，可以去蒙元，日国，安南，高丽去花啊。哈哈！”</p>

为何不提赵宋和萧梁？</p>

因为根据情报，赵宋和萧梁也要开始折腾货币了。不过他们没有像李洛这样在辖区抄家灭族，他们对大地主大豪强比较温和，导致金银不足，所以他们只能发行自己的纸币，不能像李洛这么土豪的搞银本位。</p>

广州小朝廷还是要发行会子，而萧梁则是打算发行“粮钞”，以粮食为准备金和衡量基准，可以兑换粮食。</p>

很显然，萧梁打算推行的“粮钞”因为和粮食捆绑在一起，也算是硬通货了。要是操作的好，不失为一种不错的纸钞，甚至可以比李洛的银元更为坚挺。</p>

可李洛不相信梁国能成功操刀“粮钞”。因为，梁国没有大量的粮食作为发行粮钞的准备金。</p>

如果梁国各地的粮仓是空的，那么粮钞随时随地兑换定额粮食的功能就会丧失。不能兑换粮食的粮钞，同样会成为废纸。</p>

而且据特务回报，萧隐一方面没有能力兑换回收中统钞和度牒，一方面也不敢不认百姓手中的中统钞和元朝度牒，他只能采取低价兑换的办法。如此一来，就是掠夺民财了。</p>

赵宋更奇葩。打算直接大量发行纸钞，兑换中统钞和元朝度牒，不以贵金属为准备金，也不以粮食为准备金，纯粹就是纸，完全靠官方信用背书。</p>

这就是老赵家的传统了：滥发纸钞。</p>

崔秀宁摇头道：“你算的不对。铸造银元是需要成本的。九千多万两白银，是能造出一亿二千万银元，但铸造成本有两三百万元，这笔钱要扣除掉。”</p>

“这是小钱！”李洛豪气的一挥手，“咱把海东银行的储备人才调过来，先成立大唐皇家银行。铸造，发行，兑换银元的事，全部交给银行来干。就任命银行司的司行使崔宪，为大唐皇家银行的行长。”</p>

银行一运作起来，财政和税收就好操作了。起码，地方官吏再也没有机会收火耗。</p>

“好。银元的水力冲压铸造技术已经成熟了，正好大规模制造。海东的很多机构，也要迁移过来了。不过，虽然海东不再是朝廷所在，但我们不能喜新厌旧。”崔秀宁有点不舍的说道。</p>

海东，倾注了她很多心血。如今迁都到临安，当然有点不舍。</p>

李洛想了想，“那就升海东为东州，以崔牧为东州牧。再升洛宁城为海都，以崔牧兼任海都留守。”</p>

海东变成一个州，和浙州，扬州，赣州，闽州级别一样。同时洛宁城由一座郡城，升为海都。</p>

这样，政治上起码对海东有所交代了。</p>

第二天上午，一道唐王诏书就明发全国：</p>

“……回收所有中统钞，以及非僧人所持度牒。每道度牒兑换白银二十两，每钞五贯兑换白银一两。十二月之前，一体兑换完毕，过期不兑……”</p>

李洛当然不傻，他下诏的同时，就秘令西部和南部的关隘驻军和官府，严禁禁绝赵宋和萧梁的纸钞流入唐国。</p>

同时，暂时禁止唐国和赵宋，萧梁的民间商贸，一切非官方的民间来往，也全部禁止。</p>

这个目的，就是防止唐国之外的纸钞流入唐国，换走银元。</p>

而崔秀宁也下令调集大量工匠，开始大规模铸造唐国银元。</p>

《兑换令》一下，唐国百姓欣喜若狂，纸钞迅速恢复了购买力。因为大王都说了，鞑子发行的纸钞，也可以兑换啊。他们，不会倾家荡产！</p>

“大王英明！”</p>

“大王仁慈，百姓父母啊！”</p>

诏令所到之处，称颂之声不绝于耳。</p>

…………</p>

萧梁馆驿之中，听到李洛诏令的辛苦，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p>

临安城，可比梁国京都江陵城繁华多了。</p>

而唐王李洛，也比陛下强的太多。</p>

就是唐王后，也远不是大梁皇后能比的。</p>

一切的的一切，都没有可比性啊。</p>

其他不说，就说昨天称王大典上的《定国是诏》，也不是陛下有魄力推行的。</p>

陛下不是不聪明，而是陛下根本就没有李洛这种眼光和魄力。陛下说起来是大梁之主，可他不敢得罪士绅，也不舍得普惠百姓，更没有能力推行均田令。</p>

大梁的官员，没做几天官，就开始沉湎享乐，争名逐利，攀比成风。刚刚拿下整个湖广，吏治就有了败坏的苗头。</p>

教中老兄弟当了官人后，很多人都变了啊，变得她不认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