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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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七八日,大夫开了药来，秦舒叫小茴香盯着，每日里喝三回,每回喝上一大碗。以至于，秦舒仿佛整天都能闻见一股儿若有若无的药味儿，嘴巴里无论吃什么都感觉到一股苦味儿。</p>

下人们听得陆赜的吩咐,果然不敢再叫她出府去,就是在园子里逛得久了，便要劝得回屋子里去，说：“园子里冷，姑娘受了寒气，病症怎么肯好呢？”</p>

秦舒自觉气不顺,却明白这些人都是受了陆赜的吩咐,撒气也不能撒到他们身上来，每日里往书房一坐就是半日。</p>

这日，秦舒身上好了，练了会儿字,就见小茴香一脸喜气洋洋的跑进来：“姑娘,大人派了澄娘子送东西来了，别的不算，就是贡缎就有一大箱子，您快出去看看。”</p>

秦舒神色淡淡的，把写好的一张大字晾在一边：“有这么叫人高兴吗？”</p>

小茴香知道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小声道：“姑娘,大人自从腊八那日走了之后,足足七日没来,今儿是除夕,想必宴饮多，也过不来。不过大人总是想着您的，好歹送了东西过来。”</p>

秦舒并不打算出去，自顾自提笔写字：“你看着就行了，我不必出去。”</p>

小茴香喔了一声，叹了口气，姑娘的脾气真是跟大人一样，自己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殊不知，这园子的人虽说是侍候姑娘的，不用回总督府，但是月钱都是总督府发的，大人一时冷落这里，那起子惫懒的不就生出怠慢之心来。</p>

她摇摇头，出得门来，便见澄娘子，屈膝：“澄娘子，姑娘不太舒服。”</p>

澄娘子笑笑，把礼单子交给小茴香：“无妨，姑娘不舒服，你接了礼单就是。只是有句话要带给姑娘，爷今儿去了王相爷的府上，只怕过不来这里过除夕了。”</p>

小茴香啊了一声：“怎么过年倒出去过？”她并不知道，这位陆赜早就说过，是要娶王相爷家的姑娘的。</p>

澄娘子听得她问，一股脑儿道：“本是没有这个道理的，这是王家太夫人派了人过来问姑娘的事情，爷少不得要去拜访的。”又嘱咐小茴香：“你仔细服侍姑娘，可不要再出纰漏了。”</p>

小茴香不知道内情，听得迷迷糊糊的，进得门来，嘀嘀咕咕：“这跟我们姑娘有什么相干？我又出了什么纰漏？”</p>

秦舒自然知道，这番话是特意说给自己的听的，只是她并不在意，陆赜不来这里正合她意。倘若王相府态度强硬，逼着陆赜打发了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p>

不过，听得她这一番话，秦舒这才惊觉：“今儿是除夕了？”</p>

小茴香忍不住数落她：“姑娘，您可真是的，过得连日子也不知道了，今儿可不是除夕吗？晚上咱们园子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呢，人已经在外院住下了，正装扮呢？”</p>

秦舒来这里快十年了，也不过近几年才算会听戏，问：“谁安排的？”</p>

小茴香笑：“是澄娘子吩咐人去请的，说怕大人不在，姑娘过年过得太冷清。”</p>

秦舒点点头，不想扫了下人的兴致，等入了夜，便在戏台子摆了几卓桌酒席，叫十几个丫头各自坐了，不必拘束。</p>

秦舒撑着手，看戏台子上的武生动作利落，每翻上一个跟头，便引得下面一阵喝彩。</p>

小茴香跑到秦舒身边来，道：“姑娘，咱们待会儿把那人叫过来问问，怎么跟头翻得这样好？”</p>

秦舒点点头，过得一会儿，那戏班子的班主便领着那武生过来，磕头道：“长春班给奶奶请安，您安康。”</p>

秦舒不习惯别人给她下跪，笑笑：“起来吧，大冷天的，别跪了，给他们搬两个凳子，坐着说话就是。”</p>

那班主要弯腰：“谢奶奶体恤。”</p>

秦舒指了指他身后跟着的那个武生，台子上身手利索，这么下得台来却仿佛身量不足的样子，问：“是我这几个丫头，想见见他，跟头翻得这样利索的不多见。”</p>

旁边自有人端了一托盘白银，秦舒道：“寒天腊月的，又是除夕，叫你们过来搭台子，很不好意思，一点点心意，不要推辞了。”</p>

他们这样的人家，做的就是逢年过节的生意，那武生接了银子，声音清脆：“谢奶奶赏赐。”</p>

那声音一出来，便叫丫头婆子都吃了一惊，小茴香凑在秦舒耳边道：“姑娘，是个女孩子诶。”</p>

这个时候的戏班子，是实实在在的下九流，也没有女子唱戏的说法。那班主怕主家忌讳这个，忙把那小姑娘往后面拉扯：“奶奶容禀，这丫头是混进来，我实在不知道。这不是我们班子里的……”</p>

那小姑娘立刻跪下，给秦舒磕头：“奶奶恕罪，奶奶恕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