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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攥在手里, 归妈妈去书房抱了笔记本,打算拿去卧室跟念念爸爸一起再看一遍。</p>
女儿的毕业礼这么重要的事,没能去成挺遗憾的, 看看视频也算是点安慰。</p>
推开卧室门,只见归爸爸平展展地躺在床上,皱着眉头, 一副心气不顺的样子。他从吃完午饭后就回了卧室,一直躺到现在。</p>
瞧见归妈妈进来,问:“人都走了?”</p>
“还没有,我让刘姐去买点菜, 都这个点儿了, 再留一顿晚饭吧。”</p>
说完, 又得了丈夫一声哼:“还要留晚饭?干脆留宿得了,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住一块,我一人外头凉快去。”</p>
他脾气硬, 归念比他还硬,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一中午父女俩基本零交流。陈安致态度也没半点殷勤, 饭桌上连刘嫂说的话都比他这个爸爸多, 都高高兴兴地欢迎新女婿,归儒平跟不存在似的,完全被隔出去了, 贼气。</p>
归妈妈听得直笑:“小陈怎么招你了?我看人对念念挺好的。”</p>
归妈妈真正倒戈是在今天中午。中午餐桌上有鱼有虾, 陈安致没有当着念念爸妈的面夸张到连虾壳都给她剥,只是偶尔的, 把归念喜欢的菜夹进她碗里, 辣椒和花椒拣出来;倒果汁时不经意地说了句“你咳嗽还没好”, 只给她倒了小半杯。</p>
念念还有个小毛病,吃了酸的会犯唇炎,这点他也知道,会很细心地在她的醋碟里兑点水。</p>
吃一顿饭,不止一个的小细节,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照顾,也是多年相处中才积累起来的默契。</p>
越看,归妈妈越觉得两人合适了。</p>
“软骨头!”归儒平冷哼一声:“别人花言巧语哄你两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p>
归妈妈:“……”</p>
懒得搭理他,自己开了笔记本把几个视频拷进去,又看一遍。这回看的是毕业典礼的全程视频,跳过冗长的开头与杰出校友致辞,一路跳到归念上台演讲的那段。</p>
归爸爸听着了念念的声音,翻了个身朝这边,也听了几耳朵。他离得远,中文字幕看不清,法语也听不懂,仍听得异常专注。</p>
后头又看到女儿和陈安致的合照,听到那句“念念毕业快乐,我爱你”。归儒平心气更不顺了:“哼,老不要脸。”</p>
“人家三十七岁,说句‘我爱你’怎么了?你还成天老不要脸地跟我说呢。”</p>
归儒平气得坐起来,认认真真跟她理论:“那怎么能一样?咱俩是大学认识,大学四年谈恋爱,毕业后又两年,感情一直都特别好,没冷战过,没闹过分手,脾性相投,爱好相似,性格互补,互相的优点缺点都了解透了,双方父母也都挺满意,最终才真正打定主意要一起过一辈子的。”</p>
归妈妈刺他:“有什么用,后来还不是离了?”</p>
归儒平噎得不行,气了会儿,又想起一茬:“他以前还甩过咱闺女!”</p>
归妈妈不以为意,往眼睛下方慢腾腾地涂眼霜。年纪大了不能掉眼泪,容易显眼纹,洗过脸之后就得赶紧补点眼霜。</p>
嘴上却说:“年轻人认认真真分手怎么能叫‘甩’?那叫‘因为感情不和而分开’。”</p>
归爸爸心气不顺,对这话嗤之以鼻:“感情不和,现在就能合上了?”</p>
“咱们还离过婚呢,现在不照样合上了?”</p>
一句一句地拿离过婚来刺他。</p>
归儒平不跟她理论了,气得躺倒,一人搁那儿嘀咕:“念念是过完年二月底回学校的,就算两个人那时候就在一起了,满打满算也才四个月。谈了四个月能磨合出什么来,现在社会这么浮躁,总得谈个三五年,才知道两人合不合适。小陈呢?哦都已经三十八了,快四十了,要么今年要么明年就得结婚,总不能真过了四十岁吧。”</p>
“他身体怎么样也不知道,哼,下回来先带张生育体检单来。”</p>
生育体检单……</p>
归妈妈脸一红:“你真是操不完的闲心。”</p>
却默默把这点记在了心上,想着还是抽空问问念念吧。</p>
归妈妈看着视频,听他说话,两边都心不在焉:“你对小陈哪儿来那么多偏见?还一套一套的,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咱们做父母的也都是外人,你让我怎么说?难不成跟老赵家一样闹——‘你要嫁给他,就别认我这个妈’?”</p>
归儒平不吭声了,这也是他对着妻子发发牢骚,中午却没插一句嘴的原因。</p>
父女俩关系一直在冰点附近徘徊,说她两句,念念就离家出走三五天,再说,真怕女儿与他的隔阂更深。</p>
“我过不去那个坎。”</p>
他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归妈妈奇怪,把视频暂停住:“什么坎?”</p>
归爸爸拧着眉,心里有好几个坎,都没能迈过去。</p>
第一个坎,当年陈裴两家的婚礼,办得很盛大。那两家一直是生意伙伴,关系走得近,陈父陈母对儿媳自然满意,婚前又送车又送房又送股份的。</p>
两家联姻,一桩美事,同在老宅住着的他们进门出门都知道。</p>
也记得裴颖的葬礼。那时念念妈妈还在病,归儒平一人出席的,当时还唏嘘了两句。就看着不久前还神采奕奕的年轻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灰色的,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p>
到了他这个年纪,人见得多了,身边朋友里丧偶的少,离婚的多,谁不是两三年就把旧人抛在脑后了。偏偏陈安致,丧妻十多年没有另娶。</p>
同为男人,归儒平最清楚十来年对同一个人念念不忘是多大的坚持,不然,他也不会和念念妈妈重新走到一起。</p>
最大的一个坎。是后来,念念和陈安致在一块了,两人何时在一起的,归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手的,他却清清楚楚。</p>
他问归妈妈:“当初念念犯病,你知道是为什么么?”</p>
归妈妈怔了怔:“哪一回?”</p>
“念念大二下学期刚开学不久,有一次晕倒在学校了,你急急忙忙从老家赶回来的那回。”</p>
体检结果问题不大,长期神经焦虑会影响血压、心率和肝肾指标,是正常范围内的小问题。但更糟的是,她的心理CT结果上全是危机预警,抗焦虑的药剂量一下子加了一倍。</p>
从慢性口服药,一下子变成了需要静脉注射的速效抗焦虑药,用药前要由科室主任、主治大夫、护士、本人、家属,一层一层签了风险责任书的那种药。</p>
“她病得那么严重,小陈来看了几回,没陪床。”归儒平继续说着。</p>
他见归妈妈似有开口争辩的意思,截断她的话:“就算是因为咱家那时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陪着,他不方便留下。可分手呢?他在念念出院以后,提了分手。”</p>
归妈妈脸色渐渐变了,心口一阵凉。</p>
“他嫌弃念念的病?”</p>
归儒平摇摇头说不知道。只记得那阵子陈安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归念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大多时候都被他挂掉,有时候接起来,两人也说不了两句,被他气得摔了几回手机。</p>
归妈妈身体不好,那阵子多是归儒平和医生联系,对念念的关注也更多一个。如今老父亲提起这段来,不那么气了,态度还算平和。</p>
“念念从来不跟我说心里话,人孩子只跟你说,唯独她和小陈分手那段,我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他两人感情好的时候什么样,我没看着,分手却能闹成这个样子,你说他们怎么能在一起?”</p>
“念念脾气也不好,将来随便吵个架,他就人间蒸发一下,这是能过日子的人?”</p>
分个手都不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一谈,而是靠冷战,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拒绝交流,晾着念念。</p>
没责任心,没气度,没担当。也是从那开始,归儒平再看陈安致,也不过衣冠禽兽了。</p>
“我也不是老古董,非要念念找一个年轻有为的,咱们家也不需要。小陈年纪大,结过婚,我不满意,但也能理解,这个年纪了,有点过去也不算什么。可最差,他得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打心眼里对念念好的,对吧?”</p>
后头的一串话归妈妈没太听进去,脑子里全是“陈安致以前嫌弃念念的病”这个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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