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婚姻生活（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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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控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p>

两人刚才都太过疯狂。</p>

池晏甚至一度没能控制住自己，失手扯烂了松虞衬衫的两颗扣子。</p>

情浓时当然无人会在意它们的下落。但结束后，池晏从背后抱着松虞,将下巴抵在她肩上。</p>

而她捡起了地上被揉成一团的衬衫,没好气地问他：“现在怎么办？”</p>

他的手越过她细瘦的手臂，用两只手指夹起被扯烂的线头,吻了吻她侧脸，很自然地说：“怪这衣服质量太差。”</p>

松虞冷笑一声：“是吗？”</p>

“嗯,下次别买了。”</p>

“……”</p>

她再一次意识到,跟这男人比厚脸皮当然是完全比不过的。</p>

池晏低低地一笑：“穿我的吧。”</p>

他往外走了几步，从胡乱挂在操作台上的一堆衣服里，捞起了一件白衬衫。</p>

松虞没好气地看着他：“幸好我没有撕人衣服的习惯。”</p>

池晏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可以有。”</p>

松虞：“……”</p>

弥漫的白雾里，雕塑般的身体若隐若现。</p>

他的肩，腿，腰，无一不像是十9世纪的艺术品。</p>

“谢谢，我不可以。”她说。</p>

“那很遗憾。”池晏耸了耸肩。</p>

他已经站到她面前,半抬起手,又假装彬彬有礼地问：“要我帮你吗？”</p>

她瞪他一眼：“你说呢？”</p>

池晏又惋惜地笑了笑，转手将衬衫递给她。</p>

松虞的骨架并不算很大，但穿着宽阔的男士衬衫,衣摆扎进腰里,也有种别样的洒脱。</p>

而池晏也懒洋洋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p>

没了衬衫,他只能单穿着西装外套,大衣也干脆不好好穿了，很随意地披在肩上，露出了大片蜜色的胸膛,野性而健硕。</p>

两人从中控室里走出来，被外面的蒸汽灯一照，彼此同时笑出了声。</p>

池晏：“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p>

松虞：“你这一身，很像个夜场……男模。”</p>

而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男模？”</p>

实际上松虞起先想说的词是牛郎。</p>

但她疑心自己真的说出来，立刻就又会被牛郎抓回中控室里，强行提供服务。</p>

因此她只是眨了眨眼，异常真诚地说：“夸你帅呢。”</p>

池晏：“呵。”</p>

两人手牵着手朝外走。</p>

游乐园的机器开了，顿时一切都显得很新奇。沉睡的钢铁巨兽，变成了灯火辉煌的不夜城。</p>

那些古怪的、庞大的、由木头和金属所制成的游乐设施，沉浮在古典而晦暗的蒸汽灯影里，都有种乌托邦一般的奇特美感。</p>

松虞突然说：“这气氛很适合分享秘密。”</p>

池晏笑了：“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不会是那个小演员吧？”</p>

松虞：“……”</p>

“你能不说煞风景的话吗。”她默默道。</p>

池晏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神情却很愉悦。</p>

于是松虞继续道：“我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来逛过游乐园。这是第一次。”</p>

这倒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p>

毕竟从小到大，谁没跟朋友家人，来逛过几次游乐园呢？</p>

但池晏只是耐心听着，并无丝毫诧异。</p>

“那我很荣幸。”他挑眉道。</p>

松虞慢吞吞地说：“你简直赚大了。”</p>

她莫名有些脸热，于是转过头去，一边假装在欣赏面前的蒸汽朋克装置，一一边继续说：“我一直都觉得结伴来游乐园，是一件非常低效的事情。挤在一起排长队，就为了那么一两分钟，太浪费时间了。”</p>

“所以我永远都是一个人来玩，走单人通道。”</p>

池晏垂着眼，“唔”了一声。</p>

“很高效的做法。”他十分中肯地评价道。</p>

松虞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p>

她将手环住他的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p>

池晏照做了。</p>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是现在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人们都愿意结伴来游乐园。”</p>

“为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问。</p>

“因为和爱的人一起等待，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p>

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p>

都无所谓。</p>

和你一起虚度光阴都很美好。</p>

在电影里，说完这句情话，男女主角就该接吻了。</p>

但池晏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可是我们根本不需要等现在这整座游乐园都是你的。”</p>

他想要说的是，我能够给你的更多。</p>

松虞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又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可以再扫兴一点吗？”</p>

池晏微微怔忪。</p>

眼神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p>

他并不明白这为什么是“扫兴”的。</p>

松虞又将他拉回来，拉得更低，身体力行地向对方展示，何谓不扫兴。</p>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p>

池晏也终于读懂了她的暗示。</p>

“……唔。”</p>

这变成了蒸汽灯下一个氤氲的吻。</p>

耳鬓厮磨间，池晏又低声对松虞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p>

“什么？跟哪个小演员有关吗？”她故意道。</p>

池晏说：“我从没来过游乐园。这是第一次。”</p>

松虞一怔。</p>

她紧紧搂着池晏，脸埋在他的脖子后面，因此并没有让他看到此刻自己的神情。</p>

尽管他的语气是淡淡的。</p>

但她的心脏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p>

他很少会对她提及过去的事。</p>

即使她曾经为他拍过一部电影，但电影毕竟只是浓缩的生活。</p>

她根本无从想象，他是如何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被扼杀了青春，度过了人生中本最该最恣意、却也最痛苦和混乱的十几年。</p>

最令人绝望的时刻，永远都藏在最微不足道的细节里。像最细小的针头，阳光都照不见，只有在扎进皮肤里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p>

然后，经历过万箭穿心，他才重新站到自己面前。</p>

她的过去是没有颜色，而他的过去……却只有一片血色。</p>

她一度眼眶微湿。</p>

但是当然不可以，怎么可以在游乐园里落泪。</p>

重新从池晏的怀里抬起头时，松虞的眼里当然再也看不见任何阴霾。</p>

她只是笑着说：“那正好了，我俩刚好凑一对还能组个cp，叫什么好呢……”</p>

她假装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就叫没童年cp，怎么样？”</p>

池晏轻轻挑眉，很配合地说道：“不错，很贴切。”</p>

她倒在他怀里笑出了声。</p>

而池晏揽着她，环顾四周，又继续道：“不过，说实话，这地方和我想象中的游乐园……不太一样。”</p>

想象中的游乐园，应当充满了花车、气球和梦幻的泡沫。</p>

而这地方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处处是拼接堆砌的铁皮怪兽，还有种浓浓的废弃感。</p>

松虞斜睨他一眼：“你还嫌弃上了？我们可是花了大功夫才找到这地方的。”</p>

“嗯，租金也不便宜。”池晏意味深长地说。</p>

松虞：“……”</p>

池晏见她一副气闷的神情，又捉住她的手指晃了晃。</p>

“不过没关系。”他微笑道。</p>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我和你在一起。”</p>

他低头，轻轻吻了她的眼睛一下。</p>

而松虞不禁呼吸一滞。</p>

她想起自己刚才对他说的话</p>

“和爱的人一起等待，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p>

原来他还记得。</p>

“不行。”松虞眼里满溢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我得给你科普一下，游乐园可不是只有迪士尼那种。”</p>

池晏：“嗯。”</p>

她开始掰着手指，给他细数自己过去曾去过的各种游乐园。</p>

大多都是电影主题公园。</p>

从冷门的小众恐怖片乐园，到热门商业片的衍生乐园，甚至于电影公司旗下的主题公园，她竟然像是集邮一样，每一个都去参观拜访过。</p>

池晏说：“你到底是去玩的，还是去做市场调查的？”</p>

松虞想了想，之后说：“这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又凶巴巴地补充道，“不许插嘴！”</p>

“好，不插嘴。”他顺从地笑了笑。</p>

松虞并不知道，当她在兴致勃勃地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亮得出奇，甚至还有一丝罕见的孩子气。</p>

他愿意听这些事情。愿意听她永远地说下去。</p>

她的过去是鲜活的，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沫，每一次回忆，都令人心情愉快。</p>

和他根本不同。</p>

最后他说：“那我们以后都重新去一次。”</p>

松虞的眼睛更亮了。</p>

“好啊。”她一口答应。</p>

“但你不许把游乐园包下来。”松虞又补充道。</p>

“嗯。”</p>

“要老老实实跟其他人一起排队。”</p>

“好。”</p>

但这样多叮嘱了两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p>

“怎么好像妈妈在嘱咐儿子一样？”她幽幽地地嘀咕道。</p>

“儿子？”池晏似笑非笑地重复道。</p>

”……当我没说。”</p>

“晚了。”他眼睛一眯，又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你想得美。”</p>

他顺势将她压到旁边的地图指示牌上，眼神很危险。</p>

而她微笑着抚上他的脸：“我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p>

就在这时，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p>

年轻人坐在木头长凳上，垂头丧气，后背也微微佝偻。</p>

居豪还沉浸在白天戏拍砸了的失魂落魄里，甚至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存在。</p>

一时之间，她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p>

池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p>

“看来你儿子在那里呢。”他慢条斯理地说。</p>

松虞下意识道：“那你是他爸爸？”</p>

话音刚落，池晏就重重掐了她后腰一下。</p>

她终于没绷住，脸埋进他胸膛里无声地笑起来。</p>

然而池晏又将她捞了起来，固定着她的脸。</p>

松虞：“孩子他爸，当着孩子的面，还是得注意到啊。”</p>

池晏用一种相当危险的语气看着她：“你还来劲了。”</p>

好巧不巧地，居豪在这时抬起头来。</p>

他就再次看到了一副堪比偶像剧的画面。</p>

朦胧的蒸汽灯下。</p>

高大的男人弯腰，将陈导演抵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p>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轮廓都被照出一层柔光。</p>

居豪：“……”</p>

不是，chase这穿的是什么东西啊？</p>

午夜牛郎？</p>

这是一个正经总督该有的打扮吗？</p>

而且为什么……</p>

这家伙的身材比自己好这么多？！</p>

到底谁才是靠脸吃饭的人？</p>

他先是暗暗咬了咬牙，才故作惊喜地抬高了声音：“陈老师，真巧呀，您还没走吗？”</p>

但凡这两个人还有一点廉耻心，都不会再在第三个人面前，继续维持着这过分亲密的姿势。</p>

但他忘了自己的对手可是牛郎。</p>

因此池晏只是将松虞的腰一揽，转过身去。</p>

黑色大衣严严实实地两人给盖住。</p>

他听到老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走吧。”</p>

恰好好处的音量，刚好能让居豪听见。</p>

居豪：“？？？”</p>

又要把他当空气？！</p>

他在心底里哼了一声，忙不迭地站出来，跟在两人身后。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p>

有一句经典的社交名言是，只要他不尴尬，那么……</p>

站他前面的这两个人显然比他更不尴尬。</p>

他们很自然地十指交扣着，低声交谈。</p>

居豪气得牙痒痒，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暗搓搓地抬起脚，想要避开松虞，去踩chase的影子。</p>

但他观察了许久，才绝望地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p>

因为这两人永远站得这么近，连影子都紧紧交缠，难舍难分。</p>

不过居豪也并不着急。</p>

因为他方才已经仔细地研究过了游乐园的地图。</p>

而两个人前行的方向……正中他下怀。</p>

没过一会儿，他期盼已久的目的地的确就到了。</p>

旋转木马顶部的灯光五彩斑斓，比马戏团更梦幻。</p>

居豪假装不经意地说：“陈老师，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去坐会儿？就当是提前排练啊。”</p>

小说家和小偷一起坐旋转木马，这在剧本里，的确会是一场很重头的戏。</p>

松虞果然停下了脚步说：“也好。”</p>

池晏斜睨她一眼。</p>

松虞笑眯眯地小声对他说：“这不是我们三口之家的必备亲子活动吗？”</p>

他冷笑一声：“那你是不是还要把你儿子抱在怀里？”</p>

她很耿直地说：“我抱不动。你上吧。”</p>

“……你真的完了。”</p>

居豪并不知道自己在陈导演心里的地位已经彻底改变。</p>

他反而还在暗自窃喜。</p>

老男人，没想到我还有这招吧？</p>

他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地为松虞朗读起这项娱乐设施的注意事项。</p>

在一个蒸汽朋克主题的游乐园里，旋转木马当然也相当之不同寻常。</p>

与其说是木马，不如说是“旋转海怪”。</p>

它被分为两层，上层是高达二十五米的“海平面”，能够俯瞰整座园区的风景。</p>

下层则被包裹在一层混乱的钢铁外壳里，透过漆黑的、盘根错节的管道，晦暗的灯光勉强能够照射进来。</p>

这是“深海”。</p>

海平面的坐骑有机械船、飞鱼、水母、海龟等。</p>

藏在下层的，则是各种更凶恶、更可怖的海底生物：灯笼鱼、魔鬼鱼、吞噬鳗、深海龙鱼、吸血鬼乌贼……</p>

居豪皱着眉朝“海底”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污染了。</p>

这是十八禁游乐园吧？这些奇形怪状的吓人玩意儿，简直看一眼就让人得深海恐惧症啊。</p>

陈导演绝不会对这些丑东西感兴趣的！</p>

他忙不迭地搭着电梯上了二楼。</p>

他还记得，剧本上写的是，两人坐在旋转的高空中，俯瞰着城市的星火。</p>

赶紧的，趁chase不注意，先选一个最好的座位。</p>

很快居豪就锁定了一只漂亮的夜光游水母。</p>

旁边的介绍写着，等到旋转木马飞驰起来的时候，这只水母会随着海平面的摇晃，而渐次地发光，从粉色转变为耀眼的金光。</p>

非常好。</p>

完美符合小说家的少女心。</p>

他就这样意得志满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打算等到陈导演一上来，就故技重施地借着为电影献策的名义，将她给勾过来，坐在自己身边。</p>

然而等了又等，始终没听到电梯的声音。</p>

他终于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p>

心慌之下，他不禁双手撑着水母的表面，探头出来，半只脚往外伸就在此时，旋转木马突然开始高速地晃动。</p>

而他很不幸地一脚踩空。</p>

砰。</p>

直挺挺地摔了下去。</p>

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居豪心中唯一的想法是：这真的是旋转木马吗？他上当了吧？</p>

他根本没坐过速度这么快的旋转木马啊！！！</p>

实际上，白天为了拍那场动作戏，他本来就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没真的摔过，但三番两次从高空往下直坠的滋味也不好受。</p>

而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摔跤的滋味。</p>

后脑勺硬邦邦地砸到了地面。</p>

那一刻，实在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p>

他自己眼冒金星，痛得差点要流下眼泪。</p>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还在被迫地高速旋转着。涣散的目光里，璀璨的星光，都变成了可怖的太空波纹。</p>

他只觉得自己的胃部痉挛，疯狂地想要呕吐。</p>

好在身边根本没人，他也不必顾忌什么形象，躺在地上抱着头，像只被烧红的虾，怎么都翻不了身。</p>

但是他忘了，还有摄像头。</p>

而池晏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监控视频里的居豪。</p>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p>

“还要再快一点吗？”池晏有些恶劣地笑道。</p>

他从手机里的监控页面退出来，重新回到了游乐园的控制系统他之前支付的费用，足够他今夜在这里为所欲为。</p>

松虞并不知道他话里有话。</p>

但她还是很无语地说：“再快？那就不是旋转木马，而是旋转大章鱼了。”</p>

此刻她和池晏挤坐在同一只外形极其狰狞的机械灯笼鱼上。</p>

正是居豪心目中“陈导演绝对不会喜欢”的那种。</p>

两人都手长腿长，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很有些伸展不开。她坐在他两腿之间，皮肤紧贴着，后背也抵着他的胸膛。</p>

“海底”的空气是阴暗又潮湿的，甚至混着一丝海腥气息。没过多久，他们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p>

池晏问：“大章鱼是什么？”</p>

“……一个更刺激的娱乐项目。”</p>

“哦。”他垂着眼看她，“你不喜欢刺激吗？”</p>

她竟然无法反驳。</p>

池晏淡淡一笑，不由分说地点了加速。</p>

这下旋转木马彻底变成了疯狂旋转大章鱼，狂乱的转速几乎要将两个人都给甩出去。</p>

但池晏的手还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p>

于是他成为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支点。</p>

也是她唯一能感知的重量。</p>

机械运转的声音，混合着新朋克乐队的嘶吼与噪音，彻底地充斥着他们的感官。</p>

池晏察觉到她愉悦的神情。</p>

他的薄唇贴在她耳边，浅浅的呼吸，也被卷进了漩涡般的气流里。</p>

“很开心？”他低声问。</p>

松虞不说话，只是大笑着点头。</p>

于是池晏重新打开了手机，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再延长十分钟。”</p>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p>

并且十分惊愕地看着他：“那我会吐的！”</p>

实际上现在她都已经被转得有点晕了。</p>

但背后这家伙显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若无其事地抱着她，甚至于还有闲暇轻轻凑近过来蹭她的脸。像一脸餍足的大猫。</p>

松虞：“难道你不晕吗？”</p>

“为什么会晕？”池晏很不解地问。</p>

松虞：“……”</p>

她简直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并非血肉之躯。</p>

而是什么被千锤百炼过的钢铁仿生人。</p>

而池晏已经抬起了手，重新点了点屏幕。</p>

当然，他的手都是极稳的。</p>

狂风骤雨的海底立刻恢复了平静。</p>

这地方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旋转木马，连背景音都变成了和缓的钢琴乐。</p>

“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池晏说。</p>

松虞只是揶揄地看着他：“我相信你是从来没来过游乐园了。”</p>

“嗯？为什么？”</p>

“谁能忍受在摇摆大章鱼上玩整整十分钟啊？”</p>

但他又垂着眼道：“我以为你喜欢。”</p>

松虞顿时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狂野吗？”</p>

“你是挺野的。”他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p>

松虞作势要反驳。</p>

但他又说：“因为你刚才说，游乐园的每一个项目都只能玩几十秒一分钟，好像很不划算。”</p>

她一怔：“你还记得……”</p>

刚才两人散步的时候，松虞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说过什么。</p>

根本没料到，他连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能记得这么清楚。</p>

池晏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p>

她心念一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