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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弱,受不得痛,当即哆嗦了一下,周身都僵住了,手往回收时,一个不经意抹到了笔杆上的刻字。
那不及尾指宽的刻字竟涌出热意,寒热交替着,险些将她的手给倒腾得没了知觉。
容离双目微眯,一双眼氤氲着水光,痛得微微张着唇吸气,忙不迭把手伸了出来。
借着这黯淡的火光,她瞧见了自己指腹上徐徐渗出的血,还有笔杆上沾着的血色。
那“华夙”二字却分外干净,明明是被血蹭了一下的,其上却连丁点血迹也寻不着。
容离疼得紧,将拇指含进嘴里,痛得浑身皆冒寒气。她缓缓转动手中的笔,试探般朝垂在床柱边上的纱账刺了过去,这一个不留神,便在纱账上戳出了个孔。
她怔住了,更是连痛都忘了。
只见笔上沾着的血好似在流动一般,徐徐朝那刻痕涌去,那两字登时充斥血光,绯红夺目,哪还余有半分干净?
“华夙”二字赤红诡谲,血光流转,凶煞骇人。
容离险些将这笔丢了出去,她执笔的手微微发颤,额角上一滴冷汗淌了下来。
小芙伏在边上一动不动,好似什么也未曾察觉到。
容离将含在嘴中的拇指拿出,指腹仍是疼得厉害,她用手背朝小芙的脸轻拍了两下,“小芙。”
小芙却未见醒来,好似被魇住了。
容离心下一惊,连忙捏住了锦被一角,朝这笔上的刻字擦去,企图擦去那血光,然而那赤红的光好似是从里边渗出来的,怎么擦都擦不去。
刻字上流光熠熠,比之木桌上的油灯还要明亮。
容离只好将其重新捂上,倏然听见有人叩窗,软绵绵地叩着,好似无甚气力。
竹笔上那刻字的流光倏然黯淡,锦被的缝隙里已
无红光泻出。
容离陡然泄力,惊觉后背已是汗涔涔的,她捻了一下拇指的指腹,血还在往外冒着,这哪能是梦呢。
她再小心翼翼朝笔上的毛料碰了碰,忽觉笔尖又变得分外柔软了,与方才划伤她手指的样子迥然不同。
屋外仍旧有人在叩窗,然而窗棱上未曾映出一个人影。
“空青,白柳?”容离扬声喊道。
屋外无人回应,那叩窗声愈发急促。
容离坐在床上,握紧了手中的竹笔,细瘦的手臂一抬,笔尖对向了被扣响的窗。
小芙仍旧一动不动。
容离气息骤急,这一慌乱起来便觉头晕目眩的,不得不使了点儿力气推了小芙的肩。
然而小芙还是静静伏着,就跟被下了迷魂汤一样,睡得醒不过来了。
容离干脆掀了锦被,赤着的双足踩到了地面,握着笔朝那切切疾响的木窗走去。她身子虚,且又久不下床,站起身时不由得晃悠了一下,险些跌到地上。
这一步步的,就跟在悬崖边上走着,一个不留神便是尸骨无存。
她是怕的,好不容易重活一遭,若就这么没了命,多少有些不甘。
走得越近,那叩窗的声响就是清晰,一声声就跟敲在她的心头,敲得她心弦紧绷,好似就只余下这么一口气将她吊着。
在她走到窗边的时候,那叩窗的声响不知怎的竟没了。
容离站了一阵,墨黑的发披在肩头,身上穿得单薄,那从窗缝钻进来的风一卷,便冻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蓦地推开了窗,肩头的发倏然荡起,好似飞散的烟雾。
月上蟾光洒落,将她本就苍白的脸照得皎皎如雪,幸而眉目足够绮丽,不至于太过凄清。
窗支了起来,外边空无一人,连虫鸟也未有一只。
容离握笔的手中冷汗直冒,提至嗓子眼的心略微沉了点儿,颤着指尖将这窗合了起。她转过身,余光斜见了桌边的鼓凳上似有个黑影。
那一瞬,她脚步骤顿。
鼓凳上确实坐了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物什,看背影约莫是个周身裹着黑绸布的女子,就连头发也被裹在其中,看不见面容。
女子转着茶杯,杯中是放凉的茶,执着茶杯的五指细细长长,单这么一只手已是分外好看。
容离垂在身侧手缓缓攥紧,心知方才窗外的动静便是这鬼物闹出来的。
“递来。”坐在桌边的女子放下茶盏,将手抬了起来,细长的食指勾了勾,似在催促。
然而她话音冷淡,语调也平静如水,好似不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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