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你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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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林昭笑了笑，转移话题。</p>

关洁握紧手机，点头：“挺好的，你呢。”</p>

林昭顿了顿，打趣：“也挺好，就是吃不惯美国的牛排、面包。说到这多少有点怀念上海的生煎小笼了。”</p>

关洁失笑，将手机搁在桌面，摁开免提。</p>

又够长手拉开右侧的抽屉，从里掏出指甲刀，埋头边捡指甲边说：“那你别再外面待了，快回来，投入上海人民的怀抱。”</p>

那头沉默两秒，反问：“投入上海人民的怀抱，包括你吗？”</p>

咔嚓一下，指甲刀剪歪了，指边边的指甲全剪没了。</p>

关洁惋惜地看了眼剪瘸的指甲，歪头静静望着黑屏的手机，伸手摁了摁开关。</p>

通话还没结束。</p>

轻抿了一下嘴唇，关洁动作迟缓地眨眨眼皮，讪讪开口：“林昭，你知道的，我们不合适。”</p>

林昭说：“西西，我已经足够自立了。如今的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了。”</p>

—</p>

那是13年的夏天，学校开家长会。</p>

关珍容穿了身红色吊带裙，化了艳俗的浓妆，手里拿了个假爱马仕，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进教室。</p>

当时教室一大半的人都在看她，眼里或多或少带着审视、鄙夷，她非但不知羞耻，还扯开嗓门跟每一位家长握手，追问每个家长的职业、工资，有遇到条件好的男家长，她更是不要脸地留下电话号码，说有机会见。</p>

关珍容那天，找的就是林昭父亲——某科学院院长，一位温尔雅、有教养、有气度的高知分子。</p>

林昭父亲私下拒绝了她。</p>

家长会结束，关洁为这事，同关珍容在校门口大吵一架，闹得很难看。</p>

吵完，关洁独自背着书包往一条无人小道走。</p>

也是那天晚自习下课，向来跟她零交流的林昭，从放学后一直跟在她身后。</p>

直到她发现他，他才很不好意思地走上前，跟她解释：“我怕你出事，也怕打扰你，所以才跟在你后面走。”</p>

说完又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p>

那天晚上林昭亲自送到她家楼下，还请她吃了一碗牛肉面。</p>

就在路边的小苍蝇馆，头顶支个塑料棚，摆了几张收缩桌和几根塑料板凳。</p>

她俩坐在路口最末那桌。</p>

刚坐下，头顶苍蝇到处飞，桌面还残留着几根面条。</p>

环境也是糟糕透了。</p>

林昭出身不算差，那是第一次在路边摊吃饭，却没有任何嫌弃。</p>

整个过程都在照顾她的感受，怕她嫌难吃，又怕她辣。</p>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她被他的温柔、善良吸引，他也爱上她的破碎、挣扎。</p>

他们在学校里是互不熟悉的同班同学，在校外是学着大人亲吻的小情侣。</p>

那时候关洁在校外租了个单间，每周末林昭都到出租屋赶作业，顺便陪她练习英语口语。</p>

作业做完，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手拉手听歌，或者她弹吉他、写新歌，他在一旁做竞赛题。</p>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命里只有他，他的世界里也只有她。</p>

他们很少在外面接吻、牵手，偶尔一次都是在偏僻的巷子。</p>

她也没想到，他们会被发现得那样快。</p>

那是个很稀疏平常的日子，林昭要去北京参加物理竞赛，她去机场送他。</p>

她送他走，他母亲就找了上门。</p>

他母亲是个很强势的职场女性，一进单间屋，冷漠地扫了一圈，最后将脚落在书桌旁。</p>

看了两眼桌上摆放整齐的竞赛书，对方冷笑一声，开门见山说：“我相信你此刻是喜欢他的，也知道他喜欢你。但是你们还小，没能力做选择，也没能力承担后果。”</p>

“你也看到了，他的人生、前途一片光明。他现在还小，等以后就会明白，他不可能一辈子囿于这间狭小的单间，更不可一辈子困在你身上。”</p>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请不要耽误他。他下半年就要出国留学，这是他早就有的人生规划，我不希望他因为你放弃。”</p>

“包括你，你也有自己的追求、爱好，甚至你要走的这条路跟林昭是完全相反的。就算你们现在不分开，以后也会离散。”</p>

“我并不是逼迫你做选择，而是告诉你们之间未来可能有的结果。你有跟他接触的权利，我也有保护儿子的权利。请你理解一个做母亲的私心。”</p>

作为一个母亲，她已经很克制，并没什么难听、刺耳的言语。</p>

那时的关洁早就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白眼、诋毁，反而觉得林昭母亲说话很真诚。</p>

林昭出国前两个月，关洁跟他提了分手。</p>

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不合适。</p>

他喜欢安定的生活，她喜欢自由的日子；他喜欢数学、物理，向往稳定，她热爱音乐、讨厌一切与数字的东西；他信奉爱因斯坦，她热爱舒伯特……</p>

你看，他们有多不一样。</p>

就算喜欢又怎样，还不是不合适。</p>

这段感情，只适合回忆、留恋，并不适合往下走。</p>

关洁有时候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活得如此清醒。</p>

可想想，清醒一点也是好的。</p>

关洁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说：“林昭，我们都长大了。”</p>

“时光也早就一去不复返了，我们都该往前走了。”</p>

“我很庆幸喜欢过你，但也只是喜欢过。”</p>

“对于今天的事，我很感激，很感激你的解释。不过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p>

电话那端久久未说话，沉默蔓延整个世界，关洁抿了抿嘴巴，刚准备挂断，那头忽然问：“这些年，你有爱上其他人吗？”</p>

关洁无声叹了口气，开口承认：“有。”</p>

“我就知道，知道你不会被我停留。”电话里，林昭失态道。</p>

关洁张张嘴，苍白无力说了声对不起。</p>

说完，那头反驳：“西西，你永远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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