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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如果是这样一个乖顺体贴的儿媳，自己怎么会有这些烦心事儿？不觉叹道，果真是缘分未到，注定她们不能做婆媳。想到这里，林夫人勉强笑起来，“原是叫你们来乐一乐，却听我说了一车子的话，弄得你们也没兴致了。”</p>

董氏笑道：“咱们也不是外人，说出来总比搁在心里好些。可是，我还等着看戏呢！”</p>

“不怕你笑话，除了你们，这些话我还真找不到能说的人。也罢，今个儿咱们再不提这些，好好乐一乐，这还是五丫头出阁后第一次来呢！今个儿安排了戏班子，一会儿五丫头点两出好的，让我们也乐一乐吧。”</p>

唐怡珍小产，她们在外面听戏？休竹为难地道：“其实我不爱听戏，吃了饭咱们凑一桌摸牌吧，还能说说话儿。”</p>

董氏佯装不高兴盯着休竹道：“还是这般爱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p>

休竹用众人恰好能听见的音量道：“我好久没摸牌了，手痒痒的怪难受。”</p>

林夫人明白他们母女是顾着儿媳做小月子，故而才这般说，又觉休竹小小年纪却心思细腻，考虑周全不说并能处处为别人着想。琢磨着，对儿子林辉也是又恨又气的，怪他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媳妇。</p>

“今个儿就听五丫头的，一会儿咱们摸牌。”</p>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便轻松了许多，大多是围绕着穿衣打扮等等，因为董氏和林夫人一致认为休竹最不会打扮，以前在家就穿的普通，对衣裳款式没啥要求，首饰这些更是能不戴就绝对不戴的。现如今嫁人了，虽然好了些，可她们觉得休竹还可以穿的更漂亮些。</p>

休竹认真受教，一边的碧翠和冬灵更是竖起耳朵听。</p>

午饭时，靖南王那边由林大人和林辉作陪，安排在外头，女眷就在里头，吃了饭便坐下来摸牌，休竹手气不错，小赢了两贯钱，董氏和林夫人一人输掉一贯。</p>

瞧着时辰差不多，董氏、休竹告辞，正巧因临时有事离开的靖南王办完事儿来接休竹，林家人一起将客人送到垂花门前。</p>

林辉瞧着和母亲依依道别的休竹，不禁遐想到，倘或自己迎娶的是这个看着不出众，却越来越让人觉得舒坦的女子，如今还会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两头为难么？</p>

上车的时候，靖南王代替婆子扶着休竹上了马车，而且做的相当自然顺手，好像经常这样做似的，让休竹小小的别扭了一下。暗骂靖南王腹黑，在家里随时随地不忘打击她，在外面却表现的对她多好一样，让她把委屈说出来老天爷都不信！</p>

晚上，碧翠服侍休竹更衣时，禁不住说道：“林家少爷看着倒不比从前了。”</p>

休竹微楞住，有些茫然。</p>

“小姐难道就没发现，他看着很疲倦？”</p>

干嘛要注意他？休竹认的义母是林夫人，是看在林夫人对自己确实一片真心的好，和林辉有什么关系？没关系的人注意那么多干嘛。不过想想，林辉的日子也的确不好过，花花公子遇上带刺玫瑰，扎着手了自己疼，别人也没法替你疼，你就受着吧。</p>

见休竹不言语，碧翠叹口气也不言语了。</p>

初为人妇的第一个年，休竹就这么似忙似闲地过去，至十五这天，西府摆宴，邀请王府、东府的爷们、夫人、奶奶看戏，给新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p>

过了年，气候便慢慢暖和起来，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懒惰的休竹也被碧翠从屋子里赶出来，让她晒晒太阳，说整日闷在屋子里头，身上都有股霉味儿。</p>

由玉儿和银翘相陪，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径上，闻着清新的花香，休竹惬意地享受着，耳边忽然传来两名妈妈的对话声。</p>

“……她也该出来了，一个冬天都闷在屋子里。”</p>

这是说的谁？休竹蹙眉表示不满，那边立刻又传来第二句话。</p>

“也是可怜人，没父没母的，幸好咱们夫人是个心好的收留了她，否则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呢？”</p>

“哎……所以说，有些人不是奶奶命，终究不是奶奶命，就算起初样样不错，也要老来才看得明白呢！有些人生来就是做奶奶的命，就算出身与咱们一样……”</p>

这话说的逾越了，那妈妈立刻察觉，左右左右瞧瞧，不远不近瞧见休竹往她们那边走去，忙止住话题走过来给休竹见礼。</p>

休竹也装着没看见，笑眯眯问她们忙什么，简单寒暄几句，便继续往前走。那两位妈妈走远了还心里忐忑的紧，“……也不知她听见没？”</p>

“听见又如何，咱们也没指名道姓，新奶奶最是个没脾气的。”</p>

那妈妈不赞同地道：“这也未必，面上看着随和罢了。”</p>

走到小径尽头，便是一片开阔的水域，边上几株桃花稀稀拉拉、七零落地绽放，桃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素色衣裳的少妇。休竹眯着眼细细看一眼，有些眼熟，就是那天在明夫人处偶然瞧见的人。</p>

053矛盾</p>

碧翠和冬灵也对此人颇为惊愕，看衣裳质地料子要比府里的媳妇子体面很多，但也实在太素净了。月白色夹层袄子，下面穿着麻色襦裙，梳着简单的妇人圆鬓，头上、身上一概饰物全无。一张清水芙蓉面未施胭脂，下巴尖尖，眉尖微蹙，似有无限愁绪满心头，身形纤纤细细如风拂柳。</p>

春风乍起，裙摆扬起，她也好似要飞起来般。</p>

休竹足足看了半晌才回神，美女，传说林黛玉一般的美女呀！休竹更有一种错觉，仿佛看到她就看到了明夫人年轻时的风采。也不知是不是这种错觉作祟，觉得她和明夫人还真的长的很相像。</p>

少妇身后跟着两名十一二岁才留头的小丫头，察觉身后有人打量，回头一瞧忙低声朝那少妇说了什么。那少妇明显愣了愣，也跟着扭头，眼神略有些黯然，怔怔地走过来，站在休竹对面行了福礼：“雪娘见过奶奶，奶奶万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