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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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挽迟疑了下，蹬掉脚上的帆布鞋，踩进他那双拖鞋。</p>

拖鞋很大，她穿起来很不合脚。</p>

她弯下腰，将自己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到鞋架一边，同时也注意到那鞋架里再没多的拖鞋，只有她脚下这一双。</p>

陆西骁一个人住，这偌大的三层楼都属于他孤零零一人。</p>

“我能开灯吗？”周挽问。</p>

“随你。”</p>

这是陆西骁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用力磨过。</p>

周挽将鞋架上的开关打开，客厅的吊灯亮起。</p>

陆西骁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紧紧蹙起眉，抬手挡住眼。</p>

周挽看到凌乱的客厅。</p>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酒瓶，茶几烟灰缸上插着几十支烟蒂，空气里都是浓重到弥漫不开的烟酒味。</p>

周挽又过去开窗通风。</p>

陆西骁躺在沙发上，看着少女忙碌的背影，扯了下嘴角，拎起手边酒瓶又喝了口润嗓：“来干嘛？”</p>

“是蒋帆让我来看看你，说联系不到你。”</p>

周挽去看他的脸，冷白到显出病态的脸，不知是真的受伤了还是因为不见天日。</p>

陆西骁嗤笑了声。</p>

周挽问：“你受伤了吗？”</p>

他侧过头，没说话。</p>

“哪里？”</p>

“怎么，你要帮我包扎？”</p>

周挽点头：“嗯。”</p>

他轻笑了声，起身，走进卧室，没一会儿拎了袋东西出来，丢在茶几上，一卷纱布滚落，掉在地上，散了长长一片。</p>

陆西骁重新坐回去，靠在沙发上，扯起裤管。</p>

他穿了条宽松的灰色家居裤，大腿上缠着纱布，包扎得很随意，像是随便绕了几圈，有殷红的鲜血从里面渗出来。</p>

他瘦，且干练，肌肉并不贲张，也看不出常年坚持锻炼的痕迹，但肌肉线条蜿蜒曲折，满是野蛮生长的痕迹。</p>

周挽被那抹血色刺了眼，盯着看了三秒，倏的红透了脸。</p>

陆西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应。</p>

“不是说，要给我包扎吗？”</p>

周挽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上前一步，但只一步，便没再上前。</p>

陆西骁欣赏够了她表情，没有逼迫，讽笑了声，直起身，将烟咬在齿间，将染了血的纱布一圈一圈绕开，丢进垃圾桶。</p>

周挽不再看他，低头收拾茶几上的一片狼藉。</p>

地上全是酒瓶，周挽在屋内看了圈，找到饮水机倒热水。</p>

饮水机旁的架子上放着一张相片，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容温柔。</p>

她有一双和陆西骁一样的狭长眼。</p>

周挽凭借这双眼睛很快判断出照片里的女人是谁。</p>

陆西骁的妈妈。</p>

她倒了杯温水，陆西骁已经换好纱布，靠在沙发上，又要喝酒。</p>

周挽过去，握住酒瓶：“你受伤了，不能喝酒。”</p>

他不喜束缚，抬眼，眼底冷然：“你管老子？”</p>

周挽一顿，松开手，将那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p>

他喝完剩下那些酒，丢进垃圾桶。</p>

“陆西骁。”</p>

周挽不知道他的过往，但却能看出他波澜不惊下的无边伤痛，她试图安慰他、鼓舞他，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p>

“如果你妈妈还活着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幅样子。”周挽轻声说。</p>

陆西骁动作一顿，忽然直起身。</p>

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腿上的伤，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p>

“周挽。”他冷声，一字一顿，“你以为你是谁？”</p>

周挽浑身一僵。</p>

是了，她以为她是谁。</p>

她和陆西骁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有什么资格站在别人的伤痛上去劝告什么。</p>

“还是你想说你喜欢我。”陆西骁盯着她，“不想看到我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