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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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他一个人注意到房门的问题, 在场唯一的女人，也静悄悄地凑近过来，用手拉了拉门把手, 然后轻轻抽了一口气。</p>

牧嘉实看了一眼这名女任务者。</p>

她有着不错的容貌, 尤为令人印象深刻的, 是她那头青色的头发。这个特征让牧嘉实突地一怔，然后下意识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是……”</p>

青发女人点了点头, 轻声说：“抱歉，希望你可以隐瞒我的身份。”</p>

牧嘉实点了点头。</p>

他认识这个青发女人。她的名字是丁亿。</p>

这是窄楼底层非常有名气的一位日用品商人，绰号“亿万富翁”。</p>

牧嘉实认识她，还是因为很久之前, 他还在带老板的时候, 有一位顾客就是由丁亿介绍来的。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 但是那时候他就对这个青色头发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青色的头发本就罕见, 而且牧嘉实曾听闻一些流言, 说丁亿头发颜色本来是黑色的，后来因为一张特殊的道具卡，才会变成这种朦胧的青色。</p>

但是……道具卡？</p>

除了改造卡或者融合卡, 什么道具卡能直接对人的外貌造成影响？可如果是改造卡或者融合卡，持续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p>

虽说好奇，但是牧嘉实也不可能直接询问丁亿。</p>

除却外貌特征, 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丁亿的性格与身份差别实在很大。她明明是日用品商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却十分内向, 寡言少语。很难想象她究竟是怎么成为一名商人的。</p>

不过……后来牧嘉实又想，或许，只是因为丁亿能够结识更多的窄楼居民？</p>

所有日用品商人的货源都来自于窄楼的居民。任务者作为窄楼的外来者, 他们与窄楼居民的交情，直接决定了他们能拥有怎样的生活质量。</p>

对于日用品商人来说，与窄楼居民的交情就更加重要了。</p>

绝大多数的任务者，就如同几天前的那三个男人一样，即便遇到了窄楼的居民，也会直接无视。</p>

但是诸如丁亿这样的日用品商人，或者其他的一些特殊身份的任务者，他们反而需要和窄楼居民好好打交道。</p>

尽管窄楼的底色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和黑色噩梦，但是这些特殊的职业与身份，仍旧为窄楼白天的生活增添了些许的亮色。</p>

牧嘉实和丁亿的对话，以及他们和门把手的较劲，仅仅持续片刻，谁都没有注意……除了林檎。</p>

他眯起眼睛，奇怪地打量了那两个人一眼。</p>

神神秘秘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p>

林檎好奇了一秒钟，就无趣地撇开了视线。作为窄楼的无冕之王，林檎对很多事情向来都不敢兴趣。</p>

很多人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除了偶尔能看到他离开屋子，出门乱逛或者参与噩梦，他几乎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p>

但是，他又的确拥有旁人艳羡的武力值。</p>

一些任务者非常希望将他的武力值作为助力，却从来没能对上林檎的脑回路。通常来说，林檎不能说是一个脾气特别差的人，甚至有时候别人主动挑衅他，他都懒得理会。</p>

但是，看起来脾气还不错，又长了一张娃娃脸的林檎，有时候又会突然发疯，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疯狗。</p>

而他发疯的时候，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阻止他。</p>

与林檎同一个噩梦的任务者，一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p>

不过林檎自己是不怎么在意的。他靠在墙上，耳边是那三个男人的吵架声。他想，这群任务者，怎么就能这么……蠢呢？</p>

连他都知道，这一次的噩梦多半是需要合作的——不，所有的噩梦，基本上都是需要任务者的合作的，无非就是合作的程度深浅罢了。</p>

现在，他们居然在吵架？</p>

林檎感到了些许的厌烦。</p>

不得不说，他其实有把噩梦当成打发时间的利器。既然如此，这些任务者在噩梦中的表现，自然也是其中一环。他把这些噩梦当成一个个令他感到津津有味的小说，又或者电影电视剧。</p>

现在，他就感到一群拙劣的演员，正在他的面前丑态百出。</p>

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的林檎应当与直播间的观众很有共同语言才对。</p>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p>

“他们这是在干嘛？在干嘛？？”</p>

“……这可能就是人类吧。”</p>

“不是，等等，那个黑衣的杀人狂呢？怎么不见了？”</p>

就在这个时候，二哥同样冷冰冰地、不耐烦地开口：“你们都他妈给我闭嘴！”</p>

自私鬼、替死鬼和老大，同时看向他。后者不甘不愿地闭嘴，前两者还想要继续抢话，而二哥一脚一个，踹到了墙上。</p>

用的力道不大，主脑还不至于禁止这种行为。但是，威慑的意思就十足了。</p>

替死鬼还来不及说什么，自私鬼已经涨红了脸，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就要破口大骂了。</p>

“我劝你们清醒一点。”二哥冷嗤一声，“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p>

“什么情况？”自私鬼不甘地反驳，“安全的情况！”</p>

二哥呵地冷笑一声：“是啊——所以，你刚刚说的，追杀你们的黑衣人，在哪里呢？”</p>

自私鬼一时语塞，这时候，他也终于意识到长廊上不对劲的气氛，犹豫再三，还是闭了嘴。</p>

老三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卧室回不去了。”他也观察到了卧室房门的问题，“这意味着，我们这一轮噩梦，可能困住了。”</p>

“困住了？”</p>

老三说：“我们……我们可以去走廊的尽头看一看。我怀疑……我们出不去了。”</p>

老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靠，这意思是，我们只能等死？！”</p>

“不是等死。”二哥虽然没有老三那样的头脑，但是他明白一件事，“他们说的那个黑衣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意思是——我们连等死都做不到。”</p>

老大：“……”</p>

他恨恨地踹了一脚墙壁。</p>

自私鬼冷笑着说：“谁让你们跑出来的，你们不跑出来……”</p>

二哥扭头过去看他，冷冰冰地说：“这样，如果你再多bb一句，你就去死，让噩梦重启，怎么样？”</p>

自私鬼不服气地反驳：“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p>

老大直接踹了他一脚。</p>

自私鬼哀嚎着倒下。</p>

二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做得好啊。”</p>

虽然老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脾气暴躁脑子还蠢，但是他起码听话啊。</p>

“那个……”老三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有个黑衣人在追杀你们……所以，他是拿着刀吗？”</p>

替死鬼一边对着自私鬼幸灾乐祸，一边回答：“是的，大砍刀。”</p>

老三眼前一亮，他喃喃说：“大砍刀……刚才在卧室里砍我们的那个人，也是用刀的……”</p>

唯独牧嘉实瞬间跟上了他的思路：“刚才那个黑衣人在追杀我们的过程中，突然一下子消失了。”</p>

他与老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所以他只能出现在一个场景下。”</p>

二哥听得半懂不懂，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p>

“如果他只能出现在一个场景下的话，我们两边就可以合作。”牧嘉实理所当然地说，“按照你刚刚的说法，黑衣人只会在卧室里出现一分钟，这意味着我们只要拖住黑衣人一分钟，那么卧室那边就安全了，就可以尝试更多的数字。”</p>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突然怔了怔，面对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讪讪一笑：“不，不用听我的。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失败者……”他幽幽叹了一口气。</p>

老三和丁亿同时看着他，眼神十分奇怪。</p>

他们两个人大概是在场唯二两个，能够明白牧嘉实说出的话有什么价值的人。</p>

因为从牧嘉实的话里，可以看出，牧嘉实的观念是非常团队至上的。</p>

在窄楼的噩梦中，只要有一个人打出真结局，就可以带着其他的任务者一起去往更高的楼层。</p>

因此，理论上，只要一个噩梦中的任务者足够无私、足够团结，那么真结局也不是什么难以企及的梦想。</p>

比如现在这个噩梦，如果他们照着牧嘉实说的做，长廊四人组一直拖着黑衣人，不让他去攻击卧室四人组，那么卧室四人组就可以不用管黑衣人的攻击，一路报数，不管尝试多少次，总归可以顺利得出正确的答案。</p>

这样一来，他们就至少掌握了这个噩梦中的一条关键信息。</p>

然而问题就在于，长廊四人组真的愿意这么做吗？提出这个方案的牧嘉实，以及本来就武力值碾压的林檎或许愿意，自私鬼和替死鬼呢？</p>

几乎就在牧嘉实提出这个方案的同时，自私鬼就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大声反驳：“开什么玩笑？！要我去拖住那个黑衣人？你疯了吧！要不要这么自私啊！你是圣母，你愿意这么做，可不要拉上我！”</p>

面对这样的指责，牧嘉实沉默不语。</p>

老三和丁亿欲言又止，最终两个性格偏内向的人，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p>

二哥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他掰了掰手指头，说：“所以，果然还是你去死吧。”</p>

自私鬼脸色顿时就变了，大声辱骂着在场的所有人，憎恨地看着他们，他说：“去死？我去死？你们一群自私鬼！”</p>

老大翻了个白眼，很想再踹他一脚。他突然感到疲惫。</p>

他刚才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吵了那么久的架呢？一定是太无聊了，或者想要排解刚才在黑暗的卧室里，被黑衣人乱杀的郁闷与恐惧吧。</p>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p>

而且……理论上来说，主脑是不可能给出死局的啊？</p>

长廊上的八名任务者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这个时候，徐北尽已经带着直播间的观众，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书店，在服务区逛了起来。</p>

他本来是想再看看任务者那边的动静的，不过观众们一直在弹幕上撺掇他，徐北尽也就顺理成章地心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