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黑漆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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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鬼几乎是惊魂未定地停下了车, 然后通过后视镜看向车子的后方。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p>

就在刚才，黑衣人开的那辆车还追在他的后面，几乎差一点就能追到他的车了。但是, 他一个油门踩死, 冲进了服务区的范围……</p>

自私鬼狠狠一脚踩下刹车, 喘着粗气，目光中满是紧张。他从车窗探出头，发现那辆车真的不见了之后，脸色立刻浮现出喜色。</p>

他离开车子, 把后座的小男孩拽出来。</p>

还不等他做什么, 面前突然洒下阴影。自私鬼下意识抬头, 看见两个愤怒的男人, 就站在他的面前。</p>

几分钟之后, 服务区的中央花坛处，多名任务者齐聚。</p>

老大和二哥仍旧不知所踪，但是其余的六名任务者都在, 就连不愿意挪窝的林檎，都被牧嘉实好声好气地请了出来，就当是镇场子。</p>

于是, 徐北尽又一次从直播间的画面上看到了任务者那边的情况，并且还可以自由地和观众们交流。</p>

四名任务者不近不远地站着，反倒是自私鬼和替死鬼站在一块。小男孩蹲在地上, 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觑着这些大人们。</p>

老大和二哥不在, 林檎不说话，丁亿和牧嘉实也保持沉默，最后，只能由老三开口。</p>

他的语气中压抑着愤怒，说：“你们两个，在上一轮噩梦的最后，真的错过了重要的信息吗？”</p>

“是啊。”自私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刚才都说过了，我们差一点就问出来了，谁知道你们那边死了，呵呵，真是一群废物……”</p>

“我说的是，”老三一双眼睛，充斥着红血丝，死死地瞪着这两个人，“你们，在说谎。”</p>

自私鬼翻了一个白眼，他冷笑了一声：“有本事，你们自己问出来啊。”</p>

他这意思，是很明显默认了老三他们的猜测。在上一轮的噩梦，他们果真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却并不打算说出来。</p>

老三气急：“我们明明可以合作……”</p>

“合作？”自私鬼哈地笑了一声，“拜托你明白一件事情，我他妈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和你们这一群废物合作。”</p>

“你……！”</p>

牧嘉实上前一步，手按在老三的肩膀上，声音平静：“不用和他多废话了。”</p>

老三回头看了一眼，不甘心地说：“但是……”</p>

牧嘉实的目光转而看向自私鬼，他同样平静地说：“问题在于，这个小男孩。”</p>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那个蹲在地上的小男孩。</p>

小男孩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害怕地缩了缩身体，似乎依旧在颤抖着。他穿着宽大而不合身的衣物，似乎是从父母的衣柜里偷出来的。尽管恐惧，但是他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哭。</p>

牧嘉实沉吟片刻，然后对自私鬼说：“你把他带到了这里，想必是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么见者有份。我们也想向他询问一些信息。”</p>

见者有份是一个强盗逻辑，但是自私鬼同样是一个强盗。他不甘心地看了看面前的这几个人。</p>

林檎不耐烦地往前站了一步，吓得自私鬼连连后退。他尖声说：“你们想问就问！”</p>

林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懒得想这家伙怎么回事，他说：“你们继续。”</p>

说完，他就离开了中央花坛，不知道去向何处。</p>

牧嘉实也不敢过问林檎的去向。此外，他看到自私鬼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心里还有点好笑。他想，没想到把林檎请出来，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p>

他蹲下来，平视着小男孩，温和地问：“小弟弟，你还记得……”</p>

小男孩抱着头，对牧嘉实的问话毫无反应。甚至，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发出细弱的哭声，抗拒之意显而易见。</p>

自私鬼发出了一声嗤笑，而牧嘉实不为所动，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p>

他站起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们，思考片刻，试探性地问：“女士……？”</p>

丁亿本来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发呆，但是在场的女士只有她一位，于是她回过神，看向牧嘉实，微微一顿，明白牧嘉实的意思，就走上前。</p>

当她蹲在小男孩的面前的时候，就连自私鬼都免不了轻轻屏住了呼吸。</p>

在他开车过来的一路上，他当然也尝试过和这个小男孩对话。但是，小男孩根本就没有理会过他，甚至于，如果他的语气过于凶恶的话，小男孩甚至会大哭出来。</p>

这样的噩梦的主人，实在是令人头痛了。</p>

但是，其余人问话没有用，丁亿却未必，因为她是一个女人。</p>

如果小男孩的父亲真的杀死了他的母亲，那么小男孩对于男性的抗拒是情有可原的，换一位女性来问话，说不定就行得通。</p>

这个人选过于的关键，让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p>

直播间里，观众们发的弹幕都变少了。</p>

徐北尽也有点紧张，可是他还是不免分出了一部分的注意力，注意了一下林檎的动向。他生怕林檎杀了个回马枪。</p>

可是，林檎并没有出现在书店，相反，在直播系统的界面上，他的名字出现在一个令徐北尽感到意外的地方——超市。</p>

林檎去超市干什么？</p>

对了，还有一直不见踪影的老大和二哥，徐北尽也顺便瞥了一眼，居然在加油站……他们在那儿干什么？</p>

徐北尽对此感到好奇，都想直接把画面切过去看看了。然而，他知道此时的重点是正在进行对话的丁亿和小男孩。</p>

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直播画面。</p>

丁亿在小男孩的面前蹲下。小男孩一直偷偷露出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当丁亿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露出了怔忪的表情。</p>

丁亿不太会和小男孩打交道，所以只能努力露出一个自己想象中最为温柔的笑容。</p>

“妈妈……”</p>

小男孩喃喃念着。</p>

丁亿正想开口说话，可是小男孩紧接着又说：“不，不对。妈妈已经……被爸爸……”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说，“是……杀死。我知道，我看见了，是杀死。”</p>

他开始小声地呜咽和哭泣，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p>

丁亿的手终于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哭泣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身体惊恐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p>

等他哭了一会儿，丁亿才轻柔地问：“你看见？”</p>

小男孩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让人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身后，自私鬼和替死鬼都露出了急迫的表情。</p>

终于，小男孩抽噎了一声，他说：“爸爸……让我报数。”</p>

任务者们都怔了一下。</p>

小男孩小声地说：“他砍一刀，我就要报一次数……”他哭丧着脸，“我报错了，爸爸还会骂我是废物。可是，妈妈在哭……”</p>

他说着，又哭了起来。</p>

他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吗？他大概是明白的。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p>

直播间里，观众们在沉默三秒之后，纷纷炸毛。</p>

“？？？所以报数的意思是……”</p>

“我以为上一个噩梦的父亲已经够变态了。对不起，我忏悔。”</p>

“这……那……小孩好惨。”</p>

“我一开始没明白为什么报数的数字，前面一二是对的，后面开始就乱了……所以是这个小孩目睹母亲被杀害的场面，还要报数，为母亲的生命做倒计时吗？”</p>

“怪不得他报错了数字。”</p>

“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说，幸亏这是噩梦。幸亏，这是游戏中的噩梦。”</p>

“……这个小男孩是有人扮演的吧？是像主播这样的扮演者吧？如果只是剧本的话，那我觉得我好受一点了。”</p>

看到这条弹幕，徐北尽想，是啊。</p>

如果窄楼中的噩梦，就真的只是剧本、只是游戏，那么一切就都好了。</p>

服务区的中央花坛处，除却小男孩的哭声，其余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p>

小男孩的恐惧、瑟缩、哭泣，都已经有了合适的理由。甚至于，黑暗的卧室中暴躁的男人喊着“报数”，喊着“不会报数的废物死了拉倒”，似乎也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p>

他在骂他的儿子，骂他那个十以内的数字都不会报的儿子是废物。与此同时，他在杀死他的妻子。</p>

丁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她轻柔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安慰着他。</p>

牧嘉实在她的对面，看清楚了她眼中的泪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p>

他察觉出一点违和感，可是他尽管听闻过丁亿的一些特征和事迹，却从未真正接触过丁亿，因此，也说不好丁亿究竟有哪里奇怪。</p>

他又看向了小男孩。</p>

小男孩慢慢平静下来，眼睛哭得红肿，睁得大大的，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的女人。</p>

丁亿用着轻柔的语气，像是生怕吓坏了这个小男孩。她问：“你知道，为什么爸爸要这么做吗？”</p>

“不知道。”小男孩茫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突然就……”</p>

几名任务者不免皱起了眉。</p>

丁亿又翻来覆去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小男孩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p>

现在，他们除却报数，对于这个噩梦其余部分的真相，似乎一无所知。牧嘉实、老三和丁亿聚到一起开始紧张地讨论，而自私鬼和替死鬼各自站在一旁，十分沉默。</p>

自私鬼嘴唇蠕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p>

替死鬼的表情更为焦虑一些，他一会儿看看自私鬼，一会儿看看小男孩，又转头去看看超市的方向，十分的躁动不安。</p>

直播间里，看到任务者们陷入了僵局，观众们也在弹幕上讨论起来。</p>

“关键就在于这个凶杀案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