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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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场懵逼于林檎武力值的任务者, 透过直播间镜头看到其吊□□衣人全过程的观众，就更加震惊了。</p>

徐北尽默然片刻之后，坚定了自己不和林檎打架的决心。</p>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林檎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林檎就是那么平平常常地走过去, 一个走位夺走了黑衣人手中的大砍刀, 又一个走位, 就一脚踢翻了这个杀戮中的男人。</p>

林檎低头看了一眼这家伙, 不耐烦地在脚上施加了更重的力道。</p>

他挺讨厌这个黑衣人的。</p>

黑衣人躺在地上, 犹在挣扎, 被林檎多踩了几脚就老实了，嘴里发出了惨呼。可是，在其余那些受伤的窄楼居民的痛苦哀嚎声中, 他那几声，一点儿也不显眼。</p>

任务者们甚至直接忽略了他的惨状。</p>

牧嘉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稍微放松了一些。</p>

在制伏黑衣人之后，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就是等待老三那边，在黑暗的卧室里报出正确的数字, 然后将小男孩带到服务区这边。</p>

之后究竟是达成一个普通结局先保命再说, 还是搏一把真结局, 牧嘉实也说不好。</p>

他陷入了思考之中。</p>

直播间里，短暂的热闹之后, 观众们也讨论起来这个噩梦的结局问题。</p>

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思路, 依旧指望着推理大佬和徐北尽，就在那儿漫无目的地乱侃着。</p>

“奇怪啊，解开父亲杀死母亲的误会，居然只是一个普通结局。”</p>

“有点不理解啊。上一个噩梦里，让玩偶店老板领悟真相, 真心忏悔，和小纯交换眼睛，不就达成真结局了吗？怎么这个噩梦的套路变了？”</p>

“呃……因为这一次，噩梦的主人是受害者，而不是施害者？”</p>

“要代入小男孩的视角，感觉有点难啊。”</p>

“还是没法理解。一般来说，真结局应该要有一些特殊的线索或者暗示吧？但是感觉这个噩梦，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p>

“对啊。上一个噩梦，特别的地方就在于那张道具卡。如果没有那张道具卡，没有获得小纯的眼睛，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成真结局。”</p>

“所以……这个噩梦呢？”</p>

观众们能想到的问题，牧嘉实当然也想到了。然而问题在于，发现了一个难点，并不代表就能解决这个难点。</p>

他在大脑中梳理着这一次噩梦中获得的信息。</p>

小男孩的父亲误会妻子出轨，于是杀死了妻子，与此同时，还强迫小男孩在旁边报数。</p>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p>

那么真结局为什么不是解开这个误会？</p>

牧嘉实也知道，真结局都需要一些运气，一般都会需要一些特殊的道具、发现一些特别的场景、掌握一些难以发现的线索，而这些都不是在短短几轮噩梦之中就能做到的事情。</p>

掘金者组织之所以可以保证真结局的几率，就是因为，他们会首先打通噩梦的普通结局，确保他们可以离开噩梦，随后无限次数地刷噩梦，寻找其中的线索。</p>

这当然也是有风险的，因为在无数次的尝试之中，很多掘金者都发现，随着他们不断地进入噩梦，噩梦同样会发生不知名的崩坏，并且每一次的崩坏都不一样。</p>

可能是追杀者的速度和杀伤力变高，可能是某个重要线索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可能是场景的地形变得越发恶劣……总而言之，多次开启噩梦，本身就是一次冒险。</p>

但是真结局需要这种冒险。</p>

很少有人类任务者，真的愿意一辈子待在窄楼的最底层。</p>

确实是有很多人已经放弃了，但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绝望了。而如果这个时候，某个掘金者组织突然说，他们愿意免费带一个人去往更高的楼层，难道，就没有任务者心动吗？</p>

恐怕报名地点的门槛都要被踩坏了吧。</p>

真结局的难度就在于，它要求任务者从最细枝末节的地方出发——甚至于，关键点很可能在噩梦之外，窄楼之中。</p>

……窄楼之中？</p>

牧嘉实突然想起，老大、二哥和老三这三个人，曾经在窄楼中碰到过小男孩。</p>

他们说他们没问出过什么有用的信息。</p>

但是，说不定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信息的价值！</p>

牧嘉实打算在一会儿老三他们带着小男孩过来之后，更深入地询问一下，他们当初在窄楼中遇到小男孩时候的场景。</p>

下定决心，他回过神。本能令他一直在心中默念着数字，计算着时间过去。</p>

现在是噩梦开始的第六分钟。如果一切顺利，那么黑暗卧室那边，应该快要说完全部的数字，然后把小男孩带出来。</p>

那么还有四五分钟，他们就会抵达服务区了。</p>

在此之前……</p>

牧嘉实的目光，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p>

他走了过去，迟疑片刻，弯腰把黑衣人的面具给摘掉了。</p>

……令他震惊的是，面具之下，居然还是面具。</p>

黑衣人发出沙哑的嘿嘿笑声，仿佛在嘲讽牧嘉实的行为。</p>

自私鬼凑过来看了一眼，大呼小叫：“怎么还是面具？这不对啊？不应该是那个通缉犯吗？！”</p>

牧嘉实也怔住了。</p>

其实他之前就有考虑过，为什么小男孩的父亲，在他的噩梦中，会是这样一个形象。</p>

面具之下还是面具……或许，就是因为，在小男孩的心中，他的父亲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了吗？</p>

他还来不及深想，突然听见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这里……怎么回事？”</p>

所有任务者转头看去，看见那名超市收银员，茫然地站在超市门口，目光震惊地瞪视着中央花坛处的血泊。</p>

这里只有四名任务者，唯一干活的就是牧嘉实，于是也是牧嘉实任劳任怨地回复：“这个黑衣人……刚才在杀人。”</p>

“他？”收银员的目光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咽了咽唾沫，问，“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追杀你们的黑衣人？”</p>

牧嘉实一怔。</p>

出现在他大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随着噩梦的崩坏，NPC也想起了之前几轮噩梦中发生的事情？</p>

牧嘉实曾经遇到过这种噩梦的变化，有好有坏。有NPC记起了曾经任务者粗暴的态度，于是下手越发狠辣；也有NPC在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意外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p>

对于牧嘉实这样身经百战的任务者来说，这种崩坏，在噩梦中可以说是挺常见了。</p>

抛开这个不谈，更加引起牧嘉实注意的，是戴无口中的“追杀”两个字。</p>

他们似乎没有和戴无说过追杀的事情……不，等等。</p>

第三轮噩梦，自私鬼和替死鬼去了服务区。此后第四轮噩梦的一开始，替死鬼在愤怒中说，他对戴无说他们正在被一个黑衣人追杀，而就在戴无即将告诉他黑衣人的身份的时候，噩梦重启。</p>

牧嘉实一直以为这是假话，是替死鬼和自私鬼编造出来骗人的。</p>

但是现在看来……</p>

他下意识看向替死鬼。</p>

替死鬼脸色青白，嘴唇颤抖。显然，他没有想到，窄楼居民居然会恢复之前几轮的记忆。</p>

自私鬼哼笑一声，他说：“看什么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可没说假话。”</p>

牧嘉实下意识皱眉。</p>

似乎……也是。</p>

自私鬼说他知道那么多的信息，是因为他曾经来过这个噩梦。</p>

既然如此，那他们是否在戴无这里获得过什么信息，就显得不太重要了。</p>

不……也不对。当初戴无说他不知道小男孩的行踪的时候，替死鬼的脸色变化过于明显。所以，他们一定是从戴无这里知道了什么。</p>

黑衣人……小男孩……</p>

牧嘉实一下子反应过来：“你们问了几个问题？”</p>

没有人想过，自私鬼和替死鬼，可能向收银员询问了不止一个问题。</p>

“算了，到现在，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自私鬼摊摊手，露出一脸贱兮兮的笑，“我们问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命案发生的时候，小男孩在哪里；第二，就是黑衣人的身份。而没等这个收银员回答第二个问题，噩梦就重启了。”</p>

牧嘉实皱起眉，他终于明白了。</p>

第四轮噩梦，他们询问戴无是否知道有关小男孩的信息，但是没有明确问，是命案发生的时候，还是命案过后。</p>

戴无理解为命案过后，于是回答不知道，说小男孩似乎失踪了；而替死鬼因为上一轮问话导致的惯性，自然而然就理解成了命案发生的时候。</p>

在他看来，戴无明明知道，命案发生的时候小男孩就在现场，然而他却回答说，小男孩不知所踪。</p>

这样的矛盾，自然让演技不精的替死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p>

但是，替死鬼的说辞，除了隐瞒了他与自私鬼的合作，以及命案发生时小男孩就在现场这一点，其余的，都是正确的。</p>

他们的确说了他们正被一个黑衣人追杀，戴无也的确说了，他可能知道拿着大砍刀的黑衣人的身份；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听见戴无的回答，噩梦就重启了。</p>

也就顺势给了自私鬼和替死鬼发难的机会。</p>

自私鬼耸耸肩：“所以说啊，其实我根本没说谎。”</p>

他的确没说谎，但是，他当然也隐瞒了一些东西。</p>

他们之所以要问这两个问题，原因是他想和替死鬼合作，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消息的真实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