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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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画面前，徐北尽更是露出了些许震惊的表情。他瞥了一眼弹幕，发现观众们都在说，这个青年是不是之前来过这个噩梦……然而徐北尽却有些着急。</p>

显而易见，沈云聚说的不是噩梦，不是窄楼，而是……</p>

“……地球。”沈云聚说，“在地球上，我曾经来过这里。”</p>

连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震惊了：“哇！什么意思啊？”</p>

“意思是这个游戏的美工也太敷衍了吧！居然直接拿地球上的建筑做游戏，侵权警告！”</p>

“这算不算物理外挂[狗头]”</p>

“作为一个普通玩家，我对这种作弊行为深表唾弃……请游戏公司看看我去过的建筑啊！！”</p>

观众们继续嘻嘻哈哈，完全没有意识到沈云聚到底暗示了些什么。</p>

徐北尽深感庆幸。</p>

他庆幸的是，推理大佬没看这一次的直播。</p>

如果是推理大佬的话，面对这种“只有主播能玩的游戏”，再结合游戏中其他玩家所说的，“曾经在地球上遇到过游戏中的布景”，恐怕就瞬间能联想起很多东西了。</p>

至少徐北尽就是如此。</p>

他眸光闪烁，盯着画面中的那个青年……他想，这不可能。</p>

“……这根本不可能！”瘦子如同被马蜂蛰了一下，几乎瞬间就大声地驳斥说，“噩梦中怎么可能有地球上的建筑？！”</p>

就连一直冷淡镇定的小姑娘，表情都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p>

沈云聚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他只是说他曾经在地球上的时候，来过这样的商业区。他还没有说，他根本无法从记忆中寻找到，使他产生这种熟悉的感觉的来源。</p>

他确信自己来过这里，却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他确信……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p>

但是他不敢说。</p>

他既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也不敢向别人分享他的收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主脑NE，随时随地都注视着他们。</p>

窄楼中一直有一些传言，有一些甚至可被称为是阴谋论。其中自然就有关于主脑NE的一些事情。</p>

在那些传言中，总是有一个幕后黑手，而NE，就是幕后黑手用以监视他们的手段。</p>

尽管NE仅仅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它是否会有这种助纣为虐的认知仍旧是一个问题，但是，主脑的确时时刻刻关注着噩梦中发生的一切。</p>

有一瞬间，沈云聚几乎就说出了自己的记忆问题。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承担如此庞大又可怖的真相，所以他想分享出去。不管怎么样，不要让他独自面对这样的真相。</p>

但是，恐惧使得他放弃了这个想法。</p>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管是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似乎都会带来一些格外可怕的结局。最终，他还是选择性地说出了一部分。</p>

而另外那一部分，有一天，或许会将他逼疯。</p>

徐北尽目光深深地望着这名表情僵硬、面色苍白的青年。他想，他都知道些什么？如果他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为什么还会表现得这么恐惧？</p>

此外，就如同直播间观众们所说的，如果这片商业区，就仅仅只是这个游戏模仿现实世界中的某地，偷懒之下才做出的贴图呢？说不定就只是这样呢？</p>

这是非常简单就可以得出的结论。毕竟他们都知道，这就只是一个游戏。</p>

所以……为什么沈云聚还会这么害怕呢？</p>

现在瘦子和小姑娘是被沈云聚的说法给带跑了，他们或许会以为，窄楼是游戏世界的一部分，而噩梦却反而让他们回到了地球。</p>

但是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噩梦当然是游戏的一部分。</p>

果不其然，就像徐北尽想的那样，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瘦子便冷静了下来，他说：“只是一个场景罢了，并不一定真的就是现实中的……那个地方。”</p>

小姑娘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噩梦中的场景，本来就是地球上的风格，你觉得相像也是正常的。”</p>

“是这样吗……”沈云聚神情恍惚地回应着。</p>

瘦子和小姑娘不自觉皱了皱眉。</p>

小姑娘是不太会安慰人的，但是瘦子还是对他说：“兄弟，我们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解决这个噩梦，而不是……想其他的。”他叹了一口气，“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纠结那些有什么用？”</p>

沈云聚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露出了一个生硬的笑：“是的……是的……纠结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p>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而已。</p>

瘦子以为他不再想那么多了，对着他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进了面前的这一栋建筑。</p>

一走进去，瘦子就忍不住感叹了一声：“真热闹啊。”</p>

热闹的商业区中暖风融融，熏得人一进来就想睡觉。前来闲逛的人们摩肩接踵，仿佛一瞬间就将三名任务者带回了曾经的地球。</p>

但是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说：“我们怎么从这么多人里，找到那个可以给我们提供信息的？”</p>

瘦子：“……”</p>

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问题。</p>

徐北尽撑着下巴，无声地笑了一下。</p>

上一个噩梦，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曾经去过那个噩梦，那任务者们想从服务区里找到戴无，也是有点难度的。而那还仅仅只是十几二十个扮演者。</p>

至于这里？</p>

商业区里起码有几百号扮演者，而且绝大多数全是像徐北尽这样，对噩梦一无所知的群演。</p>

这难度也太高了。</p>

很快，瘦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主脑不可能给出无解的难题。也许，重点并不在这些窄楼居民的身上。”</p>

小姑娘赞同地点了点头。</p>

瘦子瞥了沈云聚一眼，沉吟片刻，然后说：“我们分开搜索吧？你负责地下，我们负责地上的部分？”</p>

沈云聚迟缓地点点头。</p>

于是他们便分开了。而等到沈云聚离开，瘦子和小姑娘并没有急着搜索，瘦子问她：“你刚才说的，曾经听闻过一些消息……是什么？”</p>

小姑娘点了点头，回答：“这个噩梦，几年之前似乎在窄楼底层中出现过。”</p>

瘦子愕然了一下。</p>

虽然他和眼前这名小姑娘是同伴的关系，但是他们也是在不久之前刚刚成为搭档。更早之前，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彼此。</p>

因此，瘦子听闻小姑娘说几年之前的窄楼底层，就忍不住哑然。毕竟，几年之前，他在更高的楼层。</p>

小姑娘说：“你可能不太清楚。”她知道瘦子在窄楼中的经历，“当时是有个书店老板，在窄楼中引起了一阵骚乱。”</p>

直播间前，徐北尽怔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扯到他的头上。</p>

他苦笑起来，再一次真诚地觉得，直播系统的到来，使他重新了解了他所生活的这个地方。</p>

窄楼……</p>

他暗暗叹息一声。</p>

小姑娘继续说：“当时任务者们为了进入他的噩梦，疯了一样使出各种手段，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试图从他的邻居那边下手。有的任务者只是和她交谈，但是有的任务者直接就进入了她的噩梦。”</p>

邻居……徐北尽突然想到，在上一个噩梦，牧嘉实也曾经提到过他的邻居。</p>

……是的，在几年之前，任务者们对他的噩梦趋之若鹜的时候，他的邻居一直是那位女性扮演者，没有变过。</p>

而似乎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在任务者对他的噩梦逐渐失去了兴趣之后，那名扮演者就离开了窄楼底层。</p>

徐北尽回忆了一会儿，然后确认，就是那名扮演者。</p>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p>

徐北尽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p>

而瘦子在听小姑娘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这个噩梦，就是那名书店老板的邻居的噩梦？”</p>

“家具成精……”小姑娘低声复述着这个特征，随后点了点头，“是的。”</p>

瘦子茫然了一下：“但是，我记得书店老板隔壁邻居的噩梦，不是这个啊……”</p>

“前面一个。”小姑娘说，“是个女人。她的噩梦打出真结局之后，她就搬走了，和其他的窄楼居民一样。然后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男的。再然后，这名男性窄楼居民也搬走了……”</p>

瘦子接话说：“然后那个女人又搬回来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还能来来回回的吗？”</p>

小姑娘摇了摇头：“这谁知道呢？”</p>

瘦子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所以，关于她的噩梦，你知道一些什么信息吗？”</p>

他们开始在商业区的一楼走动，观察着这些店铺和周围的窄楼居民。</p>

“我只知道，似乎并不仅仅是家具成精的问题。”小姑娘若有所思地说，“曾经进入这个噩梦的任务者并没有透露很多消息，但是……他们减员了。”</p>

“减员了？”</p>

“就是即便打出了普通结局，可以离开噩梦了……也还是有一些任务者消失了，就好像是……你懂的。”</p>

瘦子沉默。</p>

他知道小姑娘的意思是“永恒崩溃的噩梦”。他们一般不想提及这个短语，因为他们有一些同伴，就迷失其中，再也没有回来。</p>

瘦子深吸一口气，喃喃说：“但是……这怎么可能呢？”</p>

明明已经打出了普通结局，却还是迷失在了永恒崩溃的噩梦之中？这怎么可能？</p>

那可是……永恒崩溃啊。</p>

小姑娘正想说什么，突然，他们发觉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露出了恐惧而不安的表情。从地下的楼层那儿，传来了几声嘶吼和尖叫。</p>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沈云聚那边出事了！</p>

噩梦重启了。</p>

沈云聚惊恐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沙发上，表情可怖、瞳孔放大，仿佛深陷在极度恐怖的噩梦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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