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不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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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想再无缘无故地丢失记忆了。</p>

蒋双妹左右看看，为此刻任务者们的沉默感到一丝困惑，她试探性地提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觉得，噩梦的主人会在哪里？”</p>

她的问题打破了沉默。</p>

西装男思考片刻之后，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之前认为，分两种情况：</p>

“一种是噩梦的主人在大楼内部，不管是锁住的卫生间，我们还没有去过的那些楼层，还是没有发现的电梯内部，都有可能。</p>

“另一种可能，是在大楼外部。我们的目标是逃离这栋大楼，或许噩梦的主人已经成功做到了，但是外界有着更加可怕的东西？</p>

“此外，她的女儿还留在大楼内。而如果她自己已经离开了，却把她的女儿抛在了大楼里，那或许也可以成为噩梦的一个要点，以及她恐惧的对象。</p>

“不过，林檎……林檎大佬和巫见的发现，让我推翻了后面那个可能。我认为，这栋大楼，很有可能是出不去的。”</p>

出不去的？</p>

有人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也有人若有所思。</p>

当然，也有人始终面不改色——指林檎和沈云聚。前者可能偶尔还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后者……完完全全就是面无表情的人间体。</p>

西装男的话让绯脸色微变，她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实际上只是需要在大楼内部就可以解决这个噩梦？”</p>

西装男点了点头，并且解释说：“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通过楼梯是不可能离开这栋大楼的；而通过电梯，差不多全凭运气。</p>

“但是，我们遇到的这种‘既视感’，又暗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即这个噩梦的解决办法并不是离开这栋大楼，而是去寻找这种既视感，拼凑出噩梦的真相……”</p>

西装男说着，绯就心烦意乱地点点头。</p>

她当然知道，这是窄楼更高层任务者解决噩梦的办法。他们通常都追求真结局，而真结局通常就要求任务者找到噩梦的“真相”。</p>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窄楼底层任务者，面对噩梦时采用的见招拆招的办法，完全就是歪门邪道。</p>

但是那无关紧要，这件事情与她实际上正在纠结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关系。</p>

她真正在想的事情是，如果这个噩梦只需要在大楼的内部就可以解决，那么，外界那座正在燃烧着的城市，又有什么意义呢？</p>

就真的只不过是装饰罢了？</p>

那么这个噩梦所暗示的，所谓的“末日”……</p>

她心烦意乱间，其余任务者已经将话题转向其他方面。</p>

西装男的说法得到了其余任务者的认可，但是那终究不是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于是，他们还是回归了更为重要的话题。</p>

西装男看神婆应该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就问她：“三号电梯里，都有哪些可以使用的按钮？”</p>

神婆有点神经兮兮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令西装男一怔，不过随后神婆就安安分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有四个可以亮起来的。</p>

“我只尝试了一个，然后就遇到了他们，我被……吓到了……然后噩梦就重启了。”</p>

她用着略微飘忽的语气，回答着这个问题。</p>

不过其中带来的一些问题，却令少年猛地眼前一亮：“也就是说，20层停着的三号电梯，可以把我们带到二号电梯去到的18层。</p>

“……不不不，一号电梯也去到过应该是二号电梯抵达过的20层。所以说……这些电梯可以去往的楼层，并不是完全独立的？”</p>

蒋双妹嘲讽道：“在某种程度上，这难道不是推翻了你提出的，每部电梯去往的楼层是从固定的集合中选取一个的结论吗？”</p>

少年皱眉看了她一眼，但是也没否认。</p>

他只是说：“可能这个集合，比我们想象得要大。”</p>

“大到整整有36层？”</p>

少年一噎，表情更为烦躁。</p>

西装男说：“比起这个，不如来想想接下来的行动吧。”</p>

他知道，如果放任少年陷入他自己的思绪中，那么恐怕他能纠结到噩梦重启。</p>

于是西装男果断地转移了话题：“目前来看，我们还是得分开行动。”</p>

其余任务者都点了点头。</p>

西装男思索了片刻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楼梯那边是安全的，而电梯有着非常大的不确定性。</p>

“我们需要四个人，走楼梯。</p>

“其中两个人去31层带走小女孩，并且去20层看一下那张照片。另外，沿途的每一层楼，如果没有危险的话，就都尝试进入一下，起码确认有没有电梯的存在。</p>

“当然，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已经去过的楼层可以先不去。</p>

“另外两个人直接去16楼，再收集一次信息，并且从16楼往下走，9楼以前的每一层楼，都要检查一下。</p>

“而剩下的四个人，坐电梯。目标是随机到20层，并且找到三号电梯，然后乘坐三号电梯去试验一下是否会出现‘复现’。</p>

“如果能够找到其余电梯，那么四个人的数量也足够可以再次分散开来……”</p>

绯皱眉问：“上一轮我们三个出现在神婆的面前，不能说是‘复现’吗？”</p>

西装男摇了摇头：“这很难说是二号电梯的‘复现’，还是三号电梯的。而且我认为，场景的复现与我们相互之间的影响，似乎不是一回事……</p>

“不管如何，三号电梯还有三个按钮没有按过，终究还是要尝试一下。”</p>

绯这才点头。</p>

西装男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任务者再提出疑问，于是就点头：“那么我来分配……呃，林檎大佬，您想去哪儿？”</p>

林檎漫不经心地听着，考虑到徐北尽的问题，他还是耐着性子。至于他听懂了多少，这就是一个问题了。</p>

看在他对推理小说的热衷程度上，或许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呢？</p>

不过……</p>

林檎说：“我去16楼。”</p>

……林檎终究还是那个林檎。</p>

西装男点了点头。这一次不让巫见和林檎一起去了，而绯主动自荐，便由她与林檎一起去16楼。</p>

至于另外一对爬楼梯的队伍，神婆自然是要进入的，而剩下五人，西装男、少年、沈云聚、巫见、蒋双妹……</p>

西装男嘴角一抽，心想，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p>

蒋双妹目光微妙地瞥了瞥这两名来自更高层的任务者，终究还是主动请缨：“我去吧。”</p>

少年与神婆、蒋双妹的关系都不太行，他只能与熟悉的西装男绑定。这两人都是彻头彻尾的实用派，与神婆不太对头。</p>

而在沈云聚、巫见、蒋双妹这三人中，沈云聚是个“僵尸”，巫见也是个神经紧张、毛毛躁躁的人，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适合和神婆一起走。</p>

神婆这名任务者的性格较为古怪，让蒋双妹去和她打交道，说不定还更容易一些。</p>

终于，组队完成。他们也不再拖拉，各自去往各自的目标地点。</p>

临走之前，西装男仍旧不甘心地尝试撞开卫生间的门，不出所料地失败了。</p>

他摇头叹气，与少年、沈云聚、巫见几人一起，去往一号电梯了。</p>

而林檎早已经和绯远远地走开了。</p>

神婆与蒋双妹是最后动身的。</p>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到任务者们再次四散离开，也不禁感叹：“这个噩梦里的任务者还挺有行动力的嘛。”</p>

“虽然关系不好，看彼此不顺眼，但是也不影响他们通力合作。”</p>

“（你是在暗示之前噩梦中的某些……）”</p>

“是明示。”</p>

“不知道更高层的任务者，会是什么格局诶……总觉得非常微妙的感觉……好像更厉害一点。”</p>

徐北尽看了看这些观众的弹幕，无奈地为窄楼底层的任务者们解释了一句：“主要是因为，窄楼底层的噩梦，任务者是统一立场的，不管做什么最后都是同一个目标。</p>

“所以，不同的环境也会造就不同的风气吧。”</p>

“哈哈哈哈，北北好像在说，更高层的任务者识时务，窄楼底层的任务者被虚伪的同一目标给蛊惑了。”</p>

“你说的没错[狗头]”</p>

“主要还是因为，更高层的环境更加险恶吧，勾心斗角什么的……然后底层就像是温室一样，被养废了。”</p>

“看那两个更高层的任务者对底层的不屑态度就很能get到啦。”</p>

观众们的说法让徐北尽有些无奈。</p>

有时候，不同的环境对人类造成的影响，很有可能超乎他们自己的想象。</p>

不过……算了。</p>

徐北尽无奈地放弃了继续解释。</p>

即便解释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他现在也不可能去往更高的楼层。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以实际的例子为证。</p>

窄楼底层还有牧嘉实这样的人，而窄楼更高层也有一路划水、蹭其他任务者的真结局的欧皇。</p>

终究还是有特例存在。</p>

他正打算调整直播间的镜头，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人。</p>

徐北尽定睛一看，果然是魏乐章。</p>

这老哥上一轮噩梦刚开始的时候就来找他聊天，这一轮噩梦又来。徐北尽不禁浑身发凉，生怕这人又絮絮叨叨跟他说老半天的话。</p>

……还全他妈是与窄楼底层的那名书店老板有关的！</p>

徐北尽已经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主动告知身份。是的，之前是他自己选择不说出来，而现在也是他自己想要说出来。</p>

但是魏乐章这名扮演者实在是太烦人了。</p>

他与林檎的烦人还不一样，起码林檎没有那么话多……</p>

好在魏乐章这一次凑过来，并没有提到那名传说中的“书店老板”，他反而说起了这个噩梦。</p>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一次的任务者怎么回事，上一轮从头到尾，居然就两个人来过这一层。”</p>

徐北尽心中一动，问：“你知道关于这个噩梦的一些事情？”</p>

魏乐章嘿地一笑，故弄玄虚地说：“我就知道你对噩梦的事情感兴趣。其实这个噩梦啊……还真的挺有意思的。”</p>

徐北尽洗耳恭听。</p>

魏乐章先是说：“我的级别是男N号，反正也算是比群演高那么一丢丢吧。”</p>

徐北尽：“……”</p>

那他作为一个群演，还真的比男N号低那么一丢丢……</p>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魏乐章，想让这个光头大汉赶紧进入正题，说说他究竟了解什么信息。</p>

魏乐章也没再拐弯抹角，他指着窗外那燃烧的城市的景象，问徐北尽：“你看外面这样子，不觉得很恐怖吗？”</p>

徐北尽怔了怔，然后点头。</p>

魏乐章就说：“对啊。你说外面这么恐怖，而这栋大楼起码算是一个避难所，也有一些食物……你说，这群人，为什么偏偏要往外跑？”</p>

徐北尽思索片刻：“两个理由，一是这栋楼就要塌了，已经不安全了，二是……这栋大楼里，有比外面更加危险的东西？”</p>

“你说的不错！”魏乐章拍了拍手，“但还有另外一个理由。”</p>

徐北尽挑眉，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p>

“害老弟，你怎么这么迟钝呢？”魏乐章说，“刚刚说了，‘有一些食物’。你真的觉得，这个没有食堂就只有这里的茶歇区的办公楼，有充足的食物吗？”</p>

徐北尽恍然：“当然没有。”他顿了顿，“所以……”</p>

魏乐章耸了耸肩：“谁知道那群任务者能不能遇上那群吃人鬼呢？那大概是在……是在16楼往下。不知道他们现在探索到哪里了啊……”</p>

徐北尽说：“起码得等他们再来16楼寻找信息之后，他们才能发现这个问题吧……”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刚刚那两个人来到16楼的时候，你没有把食物这个问题告诉他们？”</p>

魏乐章耸了耸肩：“他们还没有触发对应的……东西？”他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随便吧，反正NE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规矩，鬼才知道。反正NE让我说，我就说；NE不让我说，我就不说。”</p>

徐北尽便故意取笑这个光头大汉：“那上次NE让你去吃火锅，你怎么就有怨言了？”</p>

魏乐章震惊地看了看徐北尽，那目光中的意思大概是：看错你了！你居然是这样的徐北尽！</p>

他叹了口气：“可惜我实在是受不了连吃四个小时火锅。”他顿了顿，又说，“最关键的是，我在自己的噩梦中，也要一直吃火锅啊。”</p>

徐北尽：“……”</p>

这么一看，火锅之于魏乐章，大概就像是猫眼之于沈云聚，马桶之于那个谁。</p>

纯粹就是心理阴影了。</p>

魏乐章又暴躁地骂了一句主脑，忍不住说：“该死的NE！迟早有一天，也让你试试连吃四个小时重辣火锅的滋味！”</p>

徐北尽：“……”</p>

他幽幽地看着这位老哥，心想，魏乐章知道NE其实有可能随时随地关注着任务者和扮演者们吗？</p>

他不知道。</p>

真可怜。</p>

徐北尽一点都没有幸灾乐祸。</p>

他只是在想……呃，他只是在想这个噩梦。</p>

比起对任务者进度的关注，徐北尽现在更加关注的是……比如，噩梦的主人会在哪里？她都遭遇了什么？</p>

在窄楼中，她差不多已经真正迷失在了这个噩梦、这个身份之中，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当初徐北尽与她在噩梦中碰面的时候，她还是挺正常的。</p>

此外，如果按照徐北尽的猜测，这个噩梦真的是按照神婆曾经在地球上的经历而营造出来的，那么当噩梦的主人与神婆会面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p>

仔细一想，徐北尽就感到这个噩梦仍旧有着如此之多的问题，等待着某一刻被解答。</p>

他看向了直播间。</p>

此刻主视角对准的是蒋双妹和神婆。这两人要去的是31楼，距离36楼比较近，估计她们是第一对可能会遇上什么事情的任务者，所以徐北尽就将镜头对准了她们。</p>

她们一路无话，只是静默地检查着每一层。而林檎和绯直奔16楼而去，速度比她们快，早已经不见踪影了。</p>

这几层，她们都没有发现电梯，当然也没有什么危险。</p>

蒋双妹疑惑地说：“难道，情况是从小女孩所在31楼，才发生变化的？”</p>

接连这么多层都没有发现危险，实在是令人意外。</p>

神婆不言不语，并没有对蒋双妹的问题作出回答。蒋双妹也习惯了她的沉默，而她也知道，这位神婆本人就是一个十分神经质的人，总是有着各种奇怪的想法。</p>

就在她们抵达31楼的楼梯间，蒋双妹要伸手去拉楼梯间的安全门的那一刻，神婆突然就说话了。</p>

她的声音飘忽，仿佛从梦境的高处传下来一般。她说：“你感受过，眼睁睁看着亲人……迷失在噩梦中的痛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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