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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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尽用着平静的声音、简单明了的语气, 说明着这栋大楼中发生的事情。</p>

“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开了，就在外面的城市中央。当时冲击波让我跌在了地上……那段记忆显得非常模糊，我记不太清了。</p>

“但是, 很多人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刻就疯了。</p>

“他们的大脑似乎被什么特别的物质改变了，使他们出现了一些幻觉……不，应该说，使他们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改变。</p>

“他们会把血浆当成是油漆、肉末当成是墙纸——是的，很多人在做着类似于重建这栋大楼的工作, 他们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工作’, 但是原料却是人类本身。</p>

“这是装修工。他们挺无害的，只要你们在他们的面前走动、说话, 他们就会知道你们还是活人, 不会对你们怎么样。</p>

“但是如果你们在他们的面前昏迷、静静地站立或者完全不说话, 那么情况可能就显得不太一样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尝试。”</p>

说到这里，徐北尽就想到, 站在他面前的绯，以及蒋双妹和沈云聚, 实际上就已经遇到过了一位“装修工”。</p>

于是他便微微笑了一下, 说：“或许你们已经遇到过这样的人了。”</p>

绯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随后点了点头：“是的……”</p>

她想，为什么徐北尽会知道这件事情？</p>

……或许他只是猜测，瞎猫撞上死耗子？</p>

也或许……这位神秘的, 窄楼底层的书店老板，就真的强大到无所不知？</p>

绯无形中将徐北尽脑补成了格外可怖的角色。</p>

徐北尽不知道绯心中的想法, 更不知道自己临时的恶趣味就让绯想到这么多。他继续说着：“装修工是无害的，但是还有一些人，并不是这样。</p>

“这一些人会将他们的同类当做是食物。我知道在危急情况下, 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人类的求生欲，当然。</p>

“不过情况是，那些吃人鬼将这种事情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非紧急情况下的迫不得已。他们认定那些人类就是猪猡、食材，认为自己理所应当以他们为食。</p>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说，他们的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改变了——彻底地，改变了，使他们脱离了原本的三观，而处在另外一种特别的状态之中。”</p>

说到这里，徐北尽看了看面前绯发白的脸色，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苦笑，而绯却认为他的笑容之中蕴藏着更多的恶意与嘲讽。</p>

……对于徐北尽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常见的误会。</p>

徐北尽说：“你们恐怕还没有遇到那群吃人鬼吧。”</p>

绯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p>

徐北尽指了指地板，说：“他们就在十来层的位置。他们的地盘很好寻找，他们会将楼梯间安全门的窗户，用血液涂成红色。</p>

“如果你们进入的话，他们会将你们认为是因为饥饿而过去寻求帮助，并且会非常友好地给予你们食物。</p>

“至于食物的原材料……</p>

“不管怎么说，进入他们的地盘，就必然要进食。这是他们的规矩。他们是无可救药的暴饮暴食症患者。”</p>

绯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她说：“感谢您的……提醒。我们会避开他们的地盘。”</p>

绯想，在这个噩梦中，真的蕴藏着非常多的恶意。某种程度上，这还真的就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噩梦。</p>

徐北尽说完了装修工与吃人鬼这两类人，就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这两种人在这栋大楼中是数量最多的。</p>

“至于那些躲在安全的角落里的‘蘑菇’，那些伸着手满身是血像是要杀人的‘垃圾工’……虽然偶然也能碰见，但是总归数量较少。”</p>

绯怔了怔。</p>

“蘑菇”她可以理解，比如那个小女孩，或许在徐北尽的定义中，就是蘑菇。</p>

但是……“垃圾工”？</p>

绯不由得略微好奇地问：“‘垃圾工’是什么？”</p>

徐北尽其实也不是很想解释这个概念，但是既然绯问了……</p>

徐北尽声音平静地说：“他们为‘装修工’和‘吃人鬼’处理垃圾——尸体，应该说。用剩的或者吃剩的……因为垃圾工总是缺人手，所以但凡他们遇到活人，都会拼命将活人拖走。</p>

“有一些楼层是他们用来储藏垃圾的地点，那里可能十分的肮脏，布满了……他们定义上的垃圾。总之希望你们运气不要那么差，刚巧就碰到了他们的地盘。</p>

“如果被他们带走，那么恭喜你，你也是一名新晋垃圾工了。”</p>

绯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想到在第一轮噩梦的时候，电梯门在她的面前打开，而成群的垃圾工就冲了过来。</p>

最前面的那名垃圾工，冰凉的、透着血腥味的手指，几乎碰到了她的脸颊。</p>

那真是疯狂而令人恶心的一幕。</p>

她不由得真情实感地想，太好了，幸亏那一次她并没有被带走。尽管她想要知道那种对大脑的“影响”究竟是什么，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亲自去体验。</p>

“疯子们差不多就是这些，还有其他的一些……不过，也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活着。</p>

“话说回来，其实‘蘑菇’也并不算是疯子，并且十分无害，但是他们总是非常抗拒与陌生人的接触，并且很难遇到。”</p>

徐北尽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p>

绯回过神，认真地听着。</p>

而林檎只是一直专注地注视着徐北尽的侧脸，很难说他究竟有没有认真听徐北尽的话。又或者他听了，但是在他的心中，解决这个噩梦的最佳办法，仍旧是找出噩梦的主人，然后打一顿？</p>

徐北尽说：“除了疯子，这栋大楼里还剩下的就是有理智的人。”</p>

绯听到他停顿了一下，不由得问：“有理智的人都在哪里？”</p>

徐北尽默然片刻，最后说：“就在你的面前。就在这16楼。”</p>

绯回过头看向这一层楼那总共也就十来号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她不由得问：“就这么多？”</p>

徐北尽笑了一下：“是的。”</p>

绯下意识诧异地想，那么，噩梦的主人在哪里？</p>

她会是蘑菇，还是装修工，还是吃人鬼，还是垃圾工？又或者……她就要，死了？</p>

最后那种情况一下子就拓宽了绯的思路。她想，是啊。</p>

噩梦在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大楼会发生一次坍塌事故。上一轮噩梦，他们就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重启了一次噩梦。</p>

而等到噩梦进行到两个小时的时候，会不会又出现一次特殊的不可抗力，让他们这一轮噩梦再度重启？</p>

而如果又是一次坍塌的话，那对于任务者们来说似乎有些太简单了。有了心理准备，这种特殊的变故就显得毫无用处。</p>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些噩梦从来都是蕴藏着深深的恶意的。</p>

所以……会不会是现在不知所踪的，噩梦主人的死亡？</p>

这是绯的猜测，但是她本能地觉得这很有可能。更大而化之地来说，绯认为，噩梦的主人在这个噩梦中，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p>

绯不禁皱眉，心想，所以这个噩梦中，他们不仅仅需要带上小女孩，还要去保护小女孩的母亲？</p>

如果真是这样，越往后，危险的程度可能更高……</p>

可是，说到底，这个噩梦的结局又是什么呢？</p>

绯已经对这个噩梦的真相有了些许的猜测，而关于末日的信息，也收集了一部分。</p>

尽管她仍旧不知道，造成这所谓的“末日”的东西、事件、幕后黑手，究竟都是什么，但是她已经知道，所谓的末日或许并不仅仅只是物理意义上的摧毁。</p>

绯莫名地相信，这样的末日，并不仅仅只是局限于一个游戏的设定而已。</p>

或许，那同样发生在他们的地球，发生在他们那段遗失的记忆之中。</p>

而这些窄楼居民……</p>

绯深深地望着徐北尽。</p>

她想，他们，真的就仅仅只是这个游戏中的一串数据而已吗？</p>

徐北尽并不知道，绯已经开始怀疑窄楼居民的身份。</p>

他目送着林檎与绯离开，这两位任务者还要去往16楼以下的楼层中探索。林檎其实有些不愿意离开，不过考虑到正事要紧，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p>

走之前，他格外认真地嘱咐：“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p>

徐北尽望着他。</p>

林檎说：“我就把这栋楼给拆了。”</p>

徐北尽：“……”</p>

他深深地望着林檎的眼睛，确认这家伙不是在瞎说。</p>

终于，他意识到林檎是认真的。</p>

徐北尽轻轻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他说：“你放心，我没有不舒服。”</p>

林檎狐疑地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深沉的黑眼圈和干涩的嘴唇。徐北尽向来就是这么一副不太健康的样子，而林檎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p>

林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p>

徐北尽：“……”</p>

他迷茫地目送林檎离开，心想，他明白什么了？</p>

直到徐北尽忧心忡忡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直播间的画面，他也没能想明白，林檎那颗小脑瓜里，究竟又想到什么天才般的主意。</p>

……可别再是送他一堆饮料，间接导致他们的绯闻传遍窄楼底层这样的想法了，他求求这颗小苹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