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矛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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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巫见第一次来到航天局附近, 不过，当他看见那幢破旧不堪的大楼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咋舌。</p>

“情况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p>

巫见知道, 对于人类社会来说，科技通常是放在第一位的。普通人或许不了解，但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科学家们也默默无闻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p>

如果不是到了万般无奈的地步, 航天事业怎么可能停滞不前？</p>

他用着些许惋惜, 又略微恐惧的目光, 看着那栋老旧的建筑。有着丰富想象力的巫见，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或许这一幕, 也曾经发生在地球上？</p>

……不, 必然如此。</p>

巫见看了一会儿, 才收回目光, 跟上绯的脚步, 一起来到了航天大楼外面, 聚集着的那堆天文学爱好者中。</p>

绯想到了第一轮噩梦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对这个噩梦一无所知的状态。然而现在, 她已经慢慢明白了，这个噩梦究竟都象征着什么。</p>

末日……分为两个阶段的末日。</p>

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 那么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绯可能已经被无尽的恐慌淹没了。但是当她进入这个噩梦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做足了准备。</p>

因此, 她只是恍惚了一瞬，就走上前，找到其中一位天文学爱好者, 问他：“你好，我们来找谢霁。她在这儿吗？”</p>

“谢霁？”那人诧异地说，“她刚刚走啊。”</p>

绯当即皱起了眉，暗自骂了一句，然后问：“她说她去哪儿了吗？我们有急事找她！”</p>

大概是绯的表情的确十分焦虑不安，所以那人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说他去问问，就转身找了几个熟人询问。</p>

随后，他告知绯：“谢霁说，她要去博物馆一趟，找她男朋友。她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吧，估计早就到了。”</p>

绯想到位于道路南面尽头的博物馆……心态当即崩了。</p>

他们几个从图书馆走过来，一路上没在其他地方停留，都起码花了二十分钟。现在再赶到博物馆，这一来一回，这一轮噩梦也就差不多了。</p>

巫见在旁边无奈地说：“第三轮噩梦……唉，看来是开始崩坏了啊。”他顿了顿，又说，“这个噩梦还真是坑人，航天局和博物馆居然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p>

“我们没发现噩梦发生了崩坏，就只能再掉头往回走，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p>

巫见不由得苦着脸。</p>

绯深吸一口气，思路还算是清晰：“不管是谢霁去找柯绪，还是柯绪来找谢霁，结果都是一样的。在天火降世的时候，他们两个应该待在一起。</p>

“所以，只要我们最后赶得上就可以了。博物馆也是避难所，没有关系。”</p>

巫见也明白绯的意思：“因为亲眼目睹未婚妻死去，所以悲痛后悔之下，才产生了这个噩梦？”</p>

“如果柯绪真的是噩梦的主人的话，我觉得这是说得通的。”绯说，“但问题就是，这个噩梦……并没有太多的线索，显示出柯绪是这个噩梦的主人。”</p>

倒不如说，他的未婚妻谢霁，与这个噩梦的场景关联更多一点。</p>

巫见却不以为然：“既然是因为他未婚妻的死，才产生的这个噩梦，那么场景以谢霁的生活区域为主，不是也很正常吗？</p>

“而且柯绪本身就是博物馆的员工，也知道图书馆的一些事情，说不定也住在那片居民区，他的未婚妻又曾经是航天局的研究员……这么一算，也就只是东面那片封锁区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已。”</p>

绯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她说：“也是……不过，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啊。”</p>

巫见耸了耸肩：“唉，这就很麻烦了。为什么这个噩梦里，就没有和那个窄楼居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p>

在许多的噩梦里，噩梦主人在窄楼与噩梦中的形象是一致的；当然，也有不一致的。就比如上一个噩梦，他们遇到的那个小女孩。</p>

年纪不同，外貌性情当然也是不同的。</p>

而在这个噩梦中，如果柯绪真的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再加上未婚妻死在自己眼前的惊惧，那么形象发生改变也是十分正常的。</p>

想着，巫见也就摇了摇头。他问：“我们现在往回走吗？”</p>

绯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来都来了，多打听一下关于谢霁的事情吧。”</p>

他们便走向了先前询问谢霁去向的那个人。</p>

此刻，那人已经走到了其余人的身边，与他们激动地交谈起来。</p>

绯旁听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坚定地相信，天上的不明物体是外星人派过来的，并且就是造成这一年多以来，人类社会中的疯病的罪魁祸首。</p>

这个猜测令绯啼笑皆非。</p>

外星人？哪来的外星人？</p>

对于人类来说，从他们开启航天事业开始，就对外星人念念不忘，总认为在如此庞大的宇宙的某一处，必然存在着与人类相似的智慧生命。</p>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找到过，仿佛这样无垠的宇宙中，只有人类这样渺小又孤独的存在。</p>

为了解释这样的现象，人类不得不给出各种各样的理论，比如大过滤器、高维生物等等有道理或者没道理的解释。人类似乎天生就需要陪伴，而不希望自己孤独地存活着。</p>

但是……当这个猜测，出现在某名即将面对末日的人类的口中，绯还是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不可思议。</p>

她是说，这种猜测，比他们在窄楼中想出来的那些“阴谋论”还要阴谋论好吗！</p>

绯甚至微妙地想，这就是窄楼中那些任务者，听闻他们组织的一些猜测之后，产生的无语又好笑的心情吗？</p>

……外星人？</p>

想一想就令人捧腹。</p>

显然，不只是绯这样想，就连其余的天文学爱好者，也都是这么想的。</p>

他们对人类的科技水平极为自傲，并且对人类向宇宙探索的成果深信不疑。他们不相信，能有什么智慧生物以及他们的文明，能够逃过人类的捕捉和搜寻。</p>

“如果……你们知道的，如果我们是被捕猎的对象呢？”那人据理力争，“或许我们是低等文明，而他们是高等文明，所以我们才不可能发现他们，而他们则是完完全全地碾压我们呢？”</p>

他是带着格外严肃的语气说的，然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p>

“那会是什么存在？”有人取笑他说，“高维生物？灵体？亚空间生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像是他们脚边的蚂蚁。蚂蚁做什么，人怎么可能在意呢？他们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们吧！”</p>

“也许就跟一本科幻小说一样，因为要修银河系的高速公路，而我们的星球挡了路，所以我们就被随随便便地铲除了吧，哈哈哈。”有一人更是用格外欢快的语气说着，“你真以为科幻小说里的局面会成真吗？”</p>

那人便涨红了脸，气得不想和这群人说话了。</p>

绯恰好在此刻走了过去。</p>

不过，她无意介入他们的争论之中，虽然也有些在意他们口中的种种可能性，但是在绯看来，他们的探讨也不过是一些异想天开的念头。</p>

她只是想要问问关于谢霁的事情。</p>

“谢霁？”有人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你问她干什么？”</p>

“谢霁的未婚夫拜托我们过来的。”绯干脆照搬了之前牧嘉实和丁亿用的借口，“他们最近吵得厉害，所以她未婚夫拜托我们过来问问，你们是经常和谢霁交流的，估计知道谢霁是怎么想的……”</p>

“吵得厉害……哦，我知道了，我听谢霁说过，她的未婚夫不相信不明物体的存在，是吧？”</p>

绯便点了点头。</p>

这下就有人冷笑了一声：“我看啊，也是谢霁活该。对普通人来说，提前知道一场灾难有什么好处吗？我们是因为观测到了，所以才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p>

“她的未婚夫本来什么都不知道，谢霁干什么要告诉他呢？平白让人家一顿心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p>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还有什么真的假的，确实是真的啊。”</p>

“但是，谢霁也确实是……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这件事情。他们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别吓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真的就没什么事情呢？”</p>

“这话你信吗？那群天文专家吵成那样，那是因为他们说不定都没那个设备去观测，还停留在理论推断上，但是我们……”这人说着就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天文望远镜，“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啊！”</p>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看见了……”</p>

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偏题：“我想问的是，谢霁这个人……”</p>

“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来做说客的吧，希望我们让谢霁的态度软一点。不过啊，她这个人，就跟她未婚夫差不多，脾气犟得很。</p>

“你想当这个和事老啊，谢霁也未必乐意，说不定还觉得你们插手太多了。”</p>

那人说着便冷笑了一声。</p>

“是啊，之前谢霁过来，愁眉苦脸的，我们也问了。她说了她和她未婚夫的事情，我们也劝了，但是没用啊。她刚刚还气冲冲走了，说不定就专门跑到博物馆去和她未婚夫吵架去了……”</p>

“我听说谢霁是军人的后代吧？那性格是真的硬气……我都怀疑，她这一趟去找她未婚夫，指不定就要退婚了……”</p>

“那有什么办法？三观不合啊……”</p>

听到这里，绯眯了眯眼睛，与巫见对视了一眼。</p>

巫见嘀咕着：“我怎么觉得这种事情还真的有可能发生呢？”</p>

绯又幽幽地说：“然后，柯绪亲眼看见，因为他的不信任而想和他分开的女朋友，死在天火降世之中……”</p>

巫见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说：“那一定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吧。”</p>

绯却略微有些困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p>

可是她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到具体是哪里。</p>

她就暂且放下了疑惑，又问：“所以，你们也知道谢霁的未婚夫？”</p>

“知道啊。”有人干脆指了指身后的航天大楼，“你别看这地方破，其实地底下另有洞天的。好像，博物馆搬过来的文物藏品之类的，就放在那儿了。”</p>

绯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柯绪会开车来到这里。</p>

“我们这几天就一直聚在这儿，看着他们把那些珍贵的文物搬来搬去。可惜啊……我们都要死了。”</p>

有人这么感叹着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