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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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嘉实动了动嘴唇，却无言以对。</p>

他知道绯说的是对的。</p>

很快，他处理好了心情，果断地说：“走吧，我们得在这个场景里寻找一扇门。”</p>

当他意识到徐北尽的噩梦，居然是所谓的“关于噩梦的噩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可能是在这些“小场景”之中。</p>

最终的结局，必然位于外界的灰雾之中，也就是他们刚刚进入这个噩梦时，所在的场景。</p>

但是，如何离开这些小场景，也是一个问题。</p>

此外，牧嘉实也不禁想，为什么徐北尽的噩梦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他的噩梦……是与窄楼有关？而不是像其他那些窄楼居民一样，与地球、末日、疯狂有关？</p>

他摸不着头脑，也想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他只能让自己专注于眼下的场景。</p>

他一边和绯挤在人堆中往前走，一边和绯说着这个场景有关的信息。</p>

这里……是他进入窄楼之后，第一个进入的噩梦。</p>

那是一段格外久远的过去了。不过他发现，他仍旧对这个噩梦印象深刻。因为他没能解决这个噩梦。</p>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这个噩梦，然后可能是因为无聊，也可能是因为好奇，他思考着这个噩梦要如何解决。</p>

这件事情源头发生在城际客运站，更准确来说，发生在一辆从某城开往苍城的客车上。</p>

“苍城？”绯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然后缓缓说，“总觉得有点眼熟。”</p>

牧嘉实也恍然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目的地为苍城的那一辆客车车次。</p>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就忘了这辆客车是开往苍城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还能再一次进入这个噩梦，并且，发现这个秘密。</p>

在很久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再进入一次这个噩梦，打出一个真结局，算是圆了遗憾。但是后来他就没能找到这个噩梦，再加上各种事物奔波，再后来又成了掘金者，就更加没有时间了。</p>

现在他知道了，或许这个噩梦的主人，已经彻底沉沦了。于是，这个噩梦就成了灰雾中的一员，再也不会出现在窄楼之中了。</p>

……这样的情况，又能说是罕见吗？</p>

牧嘉实不禁感到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情绪。</p>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徐北尽总是一副不愿意提及自己噩梦的口吻。如果他的噩梦是这样的，那么，他估计也会很想避而不谈吧。</p>

他甚至有些明白，为什么徐北尽始终不愿意让其他任务者进入他的噩梦了。</p>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噩梦，而不仅仅只是所谓“游戏中的副本”。</p>

牧嘉实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低声喃喃：“苍城吗？”</p>

绯问他：“你也觉得苍城耳熟吗？”</p>

牧嘉实不免苦笑了一下，他点头说：“是的。”他说，“或许我们曾经到过那里。”</p>

他多少有些希望，绯会因为他的提示而想起曾经的记忆，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如此看来，他们还是需要去往曾经经历过的噩梦，才能够恢复自我意识。</p>

除了指望NE大发善心，也就完全是件撞运气的事情。</p>

此外，在这种地方，连道具卡都没什么用武之地……</p>

牧嘉实不禁暗自摇头。</p>

他正想着，绯迟疑着说：“我们的车……是不是到了？”</p>

牧嘉实抬头看了看电子屏幕显示的信息，忽略了周围嘈杂热闹的声音，对绯说：“是的，我们上车吧。”</p>

很快，他们通过了检票，上了一辆日常行驶于这座城市与苍城之间的大型客车。</p>

这是下午的一点十五分，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下午。天气有些热，车上的乘客不是很多，总共四十来个座位，只坐满了三分之一。</p>

司机在检查了乘客人数之后，与客运站的工作人员交接完毕后，便准时发车了。</p>

在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这一次旅途，将会收获怎样的结果。</p>

客车相安无事地行驶了半个小时。有人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到苍城，司机则回答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p>

车上绝大多数的乘客都已经昏昏欲睡了，浑浊的空气混杂着劣质皮料的奇怪味道，加上汗液分泌后的酸臭味，还有公路上弥漫着的汽车尾气的味道，让人神智昏沉。</p>

不过这其中绝对没有牧嘉实和绯的身影。绯甚至有点焦虑过度了，不断地看向客车上方的电子时钟，心中计算着时间。</p>

……她的同伴说，情况将会在客车发车的四十分钟之后，出现变化。</p>

具体是什么变化，牧嘉实没有说清楚，他说那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p>

绯问他能不能不上这辆车。而牧嘉实摇了摇头，说，这不太可能。</p>

曾经他也尝试过避免上车，想要逃离客运站。然而留在客运站，比上这辆客车的风险大得多。毕竟，客运站里有着比这里多上几百几千倍的人。</p>

所以，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乘坐这辆可能带着他们驶向死亡的客车。</p>

时间缓慢地流逝。终于，绯眼睁睁看着电子时钟的时间，来到了客车发车的第四十分钟。</p>

一开始毫无异样。</p>

司机还在继续开车，乘客还在继续睡觉。外面的阳光依旧炽烈，公路上依旧飞速地驶过无数汽车。绯听见风声呼啸着穿过客车的玻璃，又从她的耳边溜走。</p>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微妙的、轻柔却快速的风，拂过了她的面颊。</p>

真的有那阵风吗？她没听见风声，也没察觉到任何气流。她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轻微地触及到了她的神经，让她敏锐地四下看看。</p>

她想，那可能是风。</p>

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变化。</p>

绯下意识侧头看向了牧嘉实，因为牧嘉实才知道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硬要说的话，绯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p>

但是当她侧头看向牧嘉实的时候，她发现牧嘉实正看着窗外，某辆小汽车。</p>

那可能是一对小夫妻，或者小情侣。男人在驾车，女人偏着头在睡觉。但是突然地，副驾驶前方平台上，他们放置的一个小小的玩偶跌落了下来。</p>

仿佛有一声清脆的陶瓷破碎的声音，响起在绯的身边。</p>

那男人似乎是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p>

可是，女人却醒了过来。她因为玩偶的损坏而指责男人的驾驶技术——或许如此？随后，她竟然愤恨地争夺起方向盘。再之后，男人干脆利落地扇了她一巴掌。</p>

女人更是不爽起来，干脆伸手胡乱推着方向盘。</p>

汽车左右晃动出令人不安的曲线，最终失控地冲向绿化带，燃起了大火。</p>

大客车就在这辆车的旁边，牧嘉实和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大客车继续行进。而奇特的是，没有任何一辆因为这一幕的发生而放慢或者停下，好像他们完全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一样。</p>

绯目瞪口呆，喃喃说：“发生了什么？”</p>

“疯狂最初的蔓延。”牧嘉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说，“苍城是起点，而这里距离苍城如此之近，就同样被疯狂覆盖。”</p>

“疯狂？”绯说，“就像是那个小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样？”</p>

“是的。”</p>

绯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又说：“所以，这些场景都属于一个世界观？”</p>

牧嘉实点了点头，说：“是这样。”</p>

“那么，门呢？”</p>

牧嘉实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太清楚。</p>

他怀疑这是徐北尽噩梦中的规则设定，但是这个结论也无从证实，所以他干脆就不提了。</p>

绯也没有指望牧嘉实能够回答她的问题。</p>

她正要继续说话，突然听见车前部传来几声不太对劲的声音，她抬头望去，立刻目瞪口呆。刚才还睡得好好的乘客们，突然开始了相互的谩骂与厮打。</p>

牧嘉实和绯上车的时候，故意坐了车子的最后面，这个时候就远离混乱，只是旁观着。然而，这样的安全却未必能维持多久。</p>

绯忍不住问：“我们需要寻找的门，就是这辆车的车门吗？等到它到了终点站，我们才可以下车？”</p>

牧嘉实说：“不。”</p>

绯有些困惑。</p>

牧嘉实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你觉得司机会受到疯狂的影响吗？你觉得他受到影响之后，是会继续好好工作，还是，发疯？”</p>

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随后，她喃喃说：“所以，我们只能等待吗？”</p>

……等待，这辆奇怪的客车，将他们带去未知的远方。</p>

牧嘉实是第一个在徐北尽的噩梦中恢复自我意识的任务者，但是，他当然不会是唯一一个。</p>

此时，在另外一个细胞噩梦中，在徐北尽的注视之下，巫见、甲一、甲二三人，同样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噩梦。</p>

这个噩梦，令巫见露出了无比复杂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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