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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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檎怔住了。</p>

他想了片刻, 最终还是一如既往地，用他那种直白的、坦率的态度说：“我很开心。我真的——我很愿意站在你的身边，北尽。”</p>

徐北尽轻轻笑了一下。</p>

要再让他说更多, 他恐怕是不行的，但是这样的话他总是可以说一说的。他想让林檎明白这一点。</p>

对他来说，他需要的不是林檎的价值与能力，而仅仅只是他这个人。仅仅只是他的陪伴与支持。这是他的恋人，是他的伴侣。</p>

或许他长久以来的沉默与内敛，让林檎无法感知到这一点。而林檎本来也是一个不通情爱的人。</p>

所以，他应该告诉林檎这件事情。</p>

徐北尽关注着林檎的动向。不久之后，林檎来到了道路的尽头。一条隐隐约约的缝隙就展现在林檎的面前。</p>

林檎有些奇怪地问：“这条缝隙, 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p>

徐北尽说：“这个bug是出现在灰雾噩梦中, 而不仅仅只是灰雾中。所以，需要我或者NE陷入睡眠之后，这个bug才可能出现。</p>

“如果是从窄楼的边界回到噩梦, 那么这条缝隙是一直存在的；但是如果想从噩梦进入窄楼边界得话，还是得再重复一次之前那些步骤。”</p>

徐北尽十分严谨地补充着，他已经知道林檎会有什么想法了。</p>

林檎默默地“哦”了一声, 只能把一些妄念收了回去。此外，他也并没有对徐北尽的身份表示任何的奇怪。</p>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所以, 你现在就算是得到了NE的帮助吗？”</p>

“差不多吧，我现在可以使用它的一部分权限。”徐北尽回答，“但也只是临时的。”</p>

林檎点了点头。</p>

徐北尽又嘱咐他说：“回到窄楼底层之后，你去找牧嘉实他们, 我还有事情需要和他们说。”</p>

林檎应声，然后进入了那条缝隙，回到了迷宫之中。</p>

随后, 徐北尽唤醒了NE。灰雾噩梦自动打出了一个特殊结局。徐北尽关注着林檎的位置，注意到他已经回到了窄楼底层，一瞬间便松了一口气。</p>

NE缓慢而僵硬地走到了徐北尽的身边，说：“你的恋人安全了。”</p>

徐北尽看了他一眼，漠然说：“不用催。我会来处理终极噩梦的事情。”</p>

NE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操控板说：“想必你已经注意到了。我现在的运行状态并不好。”</p>

“……因为灰雾？”</p>

NE的回复十分简单：“是的。”</p>

徐北尽微微皱了皱眉。</p>

NE又说：“按照你的说法，只有你能获得那些玩家的信任，而我不行。因此，我想将终极噩梦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p>

“等到……最终的选择到来的时刻，你再唤醒我。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处理灰雾相关的事情。”</p>

徐北尽面沉如水，似乎很不情愿，但心中却有一种惊喜降临的不可思议。</p>

他暗自打量着NE，心想，如果不是他确信这家伙就是NE，那么他恐怕会怀疑，某个人类穿越成了NE也说不定。</p>

徐北尽胡思乱想着，但仅仅只是迟疑片刻，他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休眠吧。”</p>

徐北尽注视着NE进入休眠状态，随后微微眯了眯眼睛。</p>

他想，如果NE没有休眠，那么他反而要头疼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或许得花费更多的功夫也说不定。</p>

他不可思议地想，为什么NE会这么信任他？</p>

……随后他意识到，或许绝大部分原因是，NE认为他是它的同类。NE认为，徐北尽也是一个人工智能。</p>

徐北尽不免冷笑。</p>

他与NE的立场，起码现在是一致的。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NE真的就不打算杀他了。NE仍旧想要删除这段它眼中的“垃圾数据”，而徐北尽当然，也不想死亡。</p>

他的眸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p>

不过随后，他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操控板上。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恐怕都得用这玩意儿和他的同伴们联络了。</p>

他仍旧关注着林檎。</p>

其实他现在很想与林檎多说会儿话。事情的进展令人目不暇接，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再加上刚刚与林檎确定关系，又因为林檎的身份十分震惊……</p>

总之就是，他现在的心思有些混乱。他想和林檎独处一会儿，平静一会儿。</p>

但是徐北尽知道，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p>

徐北尽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能强迫自己先解决正经事儿。</p>

回到窄楼底层的林檎，很快便找到了牧嘉实等人。</p>

此时已经是他们进入徐北尽噩梦之后的第二天下午了，看起来徐北尽和林檎在窄楼的边界中浪费了比他们想象中更多的时间。</p>

林檎的回归让这些任务者们纷纷有些奇怪。</p>

牧嘉实迟疑了一下，然后问：“大佬，你没和他一起去窄楼顶层吗？”</p>

“我不能去。”林檎简单解释说，随后说，“北尽已经联系上我了。”</p>

牧嘉实不禁愣了一下，没明白为什么林檎不能去窄楼顶层。是单单只有林檎特殊，还是说其他的任务者都不能去窄楼顶层？</p>

种种问题在牧嘉实的大脑中飞快闪过。</p>

但是随后，林檎的话就立刻让他大脑中的想法灰飞烟灭。他立刻正色问：“他怎么说？”</p>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听见徐北尽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我在这儿。”</p>

在场的几人都惊呆了。</p>

牧嘉实左右看了看，一瞬间觉得徐北尽的形象更加神秘莫测了。</p>

徐北尽简单解释了一下：“我说服了NE，现在我可以临时使用游戏主脑的一部分权限。”</p>

几名任务者和窄楼居民愣了愣，随后纷纷欢呼雀跃。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起码他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他们互相拥抱、鼓掌，气氛十分热烈。</p>

刚才林檎进来的时候，那股萦绕在屋子里的沉闷、压抑的氛围，几乎一瞬间一扫而空。他们都担心徐北尽一去不复返，都担心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p>

……就如同人类耗尽一切办法，建造的那座迷宫一样。</p>

花里胡哨、蔚为大观。但是毫无用处。</p>

而林檎和徐北尽带来的好消息，令他们一下子就振奋精神，意识到，他们真切地已经将希望握在手里了！</p>

牧嘉实几乎下意识握了握拳头，浑身激动到几乎发抖。</p>

他听见丁亿在一旁喃喃说：“我们有希望……救她了，对吧？”</p>

蒋双妹兴高采烈地回应：“当然！我们能救所有人！”</p>

牧嘉实不由得笑了起来。</p>

片刻之后，所有人重新冷静了下来。</p>

徐北尽也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让这群压力巨大的任务者和窄楼居民发泄一下情绪。随后，他询问了现在丁亿、戴无、苏恩雅负责的事情的进展。</p>

丁亿如实地回应：“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p>

徐北尽沉吟片刻，然后问：“现在大概联系上了多少人？”</p>

“任务者这边，绝大部分都已经联系上了，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的数字，我们大概还有几千个人没有联系到。”丁亿说着，看向了戴无，“窄楼居民这边……”</p>

戴无适时地接口：“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比较糟糕的是，有些窄楼居民即便联系到了，他可能也已经半疯半傻，压根就听不明白我们的话了。”</p>

苏恩雅简单地回复：“我这边也一样。绝大部分都联系上了。”</p>

徐北尽思索片刻。</p>

这样的话，最后那部分人，通过任务者和窄楼居民这边，是很难找到了。他们可能躲在窄楼的某个犄角嘎达，或者与世隔绝，不与人交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p>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知道他的存在，也很难找到他的人。</p>

最终，徐北尽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操控板上。</p>

他可以通过操控板查询窄楼的每一层有多少玩家，包括窄楼居民和外来者，以及他们各自的位置。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与丁亿等人核对他们究竟找到了多少人。</p>

此外，有徐北尽坐镇窄楼顶层，信息的交流也不是一个大问题。他可以成为一个信息交流和传递的中枢。</p>

于是在迟疑片刻之后，徐北尽便说：“你们在每一层都有对应的联络人吗？我需要去找到他。一层有一个就可以，不管任务者还是窄楼居民。”</p>

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的任务者们对视一眼，纷纷保持沉默。</p>

而丁亿、戴无、苏恩雅三人回忆并且将对应的联络人一一报出。这个时候，苏恩雅也不和戴无闹脾气了。她——他，皱着眉，不断地思考着。</p>

徐北尽按照他们说的名字去核对，并且标记对应的目标。</p>

最后，徐北尽说：“有一些楼层还是没有联络人。”</p>

这些楼层可能是这三人的势力范围没有抵达的地方，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来过，随后又离开了。不管如何，总有一些漏网之鱼。</p>

这个时候就轮到其余的任务者出场了。</p>

在场的这些任务者，不管是绯和巫见，还是贺淑君、叶澜、甲一、甲二这样的来自更高层的任务者，他们总归都有着各自熟悉的任务者。</p>

此外，甲一和甲二更是直接说，可以联络掘金者组织。这个组织必定可以提供足够的渠道和人脉。</p>

徐北尽依言行事，并且直接找到了掘金者组织的首领。对方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报以十二万分的戒备与警惕，但是在徐北尽说出甲一、甲二和牧嘉实等人的名字之后，就变得半信半疑起来。</p>

徐北尽作为中转，牧嘉实三人说出了一些足够取信于这名首领的信息，徐北尽也告知了他，他们正在做的事情。</p>

随后这名享誉窄楼的掘金者组织首领，十分震惊地说：“你们居然瞒着我去拯救世界了？！”</p>

徐北尽：“……”</p>

他突然有点怀疑，掘金者组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团体。</p>

不过想想甲一和甲二之前听闻徐北尽噩梦时候的反应，这名掘金者组织首领的回复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p>

因为在此之前，关于终极噩梦的事情就已经在窄楼中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听闻徐北尽来意，这名首领不久便爽快地同意了徐北尽的要求。</p>

他甚至神经兮兮地追问：“我们现在是快要成功了，还是在成功的路上？”</p>

徐北尽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便回复说：“在快要成功的路上。”</p>

对方一时震惊，不知道徐北尽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p>

随后，这名首领远程加入了他们的对话。</p>

终于，当夜幕降临，徐北尽依靠这群任务者和窄楼居民遍布整座窄楼的人脉，在每一层都找到了至少一个联络人。</p>

不过牧嘉实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更高层的，就没有办法了啊。”</p>

那些他们都没有涉及到的、极为高的楼层，他们也都无能为力了。那些窄楼居民和那些任务者，他们可能仍旧沉浸在噩梦之中，努力提升自己的楼层，甚至两耳不闻窗外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