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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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沙扬起笑：“殿下已经睡了，你也去休息吧。”连日奔波，许多铁骑军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p>

郁娘本想着是借着晚上换药向南廷玉认错的，未料到他已经歇息，脸上失落起来：“奴婢收拾完营帐再离开。”</p>

每次入睡前，她都会给南廷玉收拾营帐。</p>

瞧着今夜风势不弱，等下再洗个衣服，晨间就能晾干。</p>

沈平沙笑笑：“那你进去吧，小点声。”</p>

郁娘蹑手蹑脚掀开帘子，借着外面火把的微芒和月色，将案几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倒掉，摆齐茶具。</p>

脏衣服和干净衣服杂乱堆积在藤箧上，扔在角落里，光线暗下去，用肉眼根本无法辨别。</p>

她只好拿起衣服放在鼻尖下，一一嗅着，闻到有汗水异味便放进臂弯。</p>

南廷玉并没有睡着，在郁娘进来的那一刻皱起眉头。</p>

他正想发火，紧接着便听到轻嗅声，意识到郁娘在闻他的衣服，胸腔里的愤怒倏然顿住。</p>

“……”</p>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p>

不会把他的衣服抱到月光下辨认吗？</p>

一丝古怪的情绪浮上心间，南廷玉口里的话盘旋酝酿，那句“蠢奴才”没来得及骂出来，郁娘又已抱着衣服鬼鬼祟祟走出去。</p>

他气得翻了个身，面向里面。</p>

累了两日，本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p>

眼睛一闭，似有风雨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呼啸而驰，他只好睁着眼，坐在床边，身上披着无边无际的黑暗。</p>

面容在黑暗中一派沉寂复杂。</p>

许久，他起身披上外氅来到外面。</p>

月光如瀑倾洒一地，落下模糊的莹亮斑驳。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怔住，尔后伸出五根手指在眼前。</p>

手指的轮廓由模糊到分明，借着月光甚至能看到手指骨节的褶纹。</p>

他看得见了！</p>

溪边。</p>

郁娘刚将衣服泡到木桶里，张奕和涂二两个人便又抱两大摞脏衣服过来。</p>

这个数量明显不只是他们的脏衣服，还有其他人的。</p>

想着上次因为帮他们洗衣服而错过伺候南廷玉的时间，郁娘心中很是不满，眼睛黑幽幽瞪着二人。</p>

但这二人脸皮厚，也不觉得愧疚，扔下衣服就笑嘻嘻道：“郁娘子，今晚也帮帮忙，把我们的衣服给洗了呗。”</p>

“郁娘子你是个好人，改日我们会在殿下面前给你多美言几句。”</p>

话落，不给郁娘拒绝的机会，二人便搭着肩离开。</p>

郁娘看着他们的背影，攥紧木盆边缘的手，跃跃欲试，真想上前对着他们的后脑勺就是一顿哐哐砸。</p>

只可惜她只敢在脑海里出口恶气，现实却是一点也不敢惹是生非。</p>

这两大摞衣服，不知道今晚要洗到猴年马月。</p>

她叹口气，没怎耽搁便开始干活，手臂洗得酸痛，她才停下手中动作，轻声抱怨。</p>

“主子难伺候，主子的下人也难伺候。”</p>

只是想谋一条生路而已，却难如登天。</p>

鬓间的汗被吹落下来，她擦拭脸庞，结果抹了一手的黑灰，低下头看向溪水中的自己，发现越抹脸越滑稽，顿时哭笑不得。</p>

夜已经很深，四周无比安静，只有风吹向溪水掀动粼粼月光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