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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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娴皇后离开的次日，南筠之病情急剧恶化。宫中传出诏令，召南廷玉紧急进宫。</p>

寝殿窗户紧闭，光线昏暗，一股浓郁的药味萦绕在半空中，白玉石屏风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p>

南廷玉停下脚步，站在屏风后方，看到南筠之招了下手，这才抬步进去。</p>

南筠之躺在床上，鬓发如雪，眼神浑浊，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吊着命，短短三年，他犹如老了三十岁，凹陷苍老的面庞一点不见年轻时的潇洒俊逸。</p>

除却城破国危和宫苑是非，还有外因。</p>

南廷玉让人查过南筠之的膳食，虽然没有被下毒，但却吃了许多相克的食物，皆是损其精气的食物，想来这也是惠娴皇后暗中报复的手段之一。</p>

他似乎没有立场去怪罪南筠之的狠辣薄情，因为南筠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铺路。他无法独善其身，做个无辜者，只能在亲情和道德之间，苦苦挣扎，进退迍邅。</p>

南筠之嗓音沙哑，断断续续道：“廷玉，朕已经告诉元瑶，你是不知情的，她走时只带走了十七副对联，咳咳，想来是原谅你了……”</p>

南廷玉沉默片刻：“父皇，你好好养身子，不要操心事情了。”</p>

“朕的身体，朕心里明白。朕会努力多撑些时日，等你把喜事办了，朕才离开，不然丧钟敲响，你须得守孝三年。”</p>

说到后面，南筠之唇角带起一丝笑，伸手拍了拍南廷玉的手背，似乎对生死已经淡然处之。</p>

南廷玉心口涌出一股涩意，看着南筠之的面庞，思绪复杂，他曾很恨南筠之，他前半生吃的苦头皆是因为南筠之的无视和薄情，待后来柳暗花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恨南筠之。</p>

他到死，还在为他考虑。</p>

“父皇……”</p>

王权霸业，白骨林立。</p>

最后一具白骨是南筠之自己的。</p>

“朕这辈子亲缘淡薄，子嗣甚少，朕走后，你要善待你的妹妹们……”</p>

“嗯。”</p>

离开正殿，南庭玉并未立即离开皇宫，而是向雲妃生前所在的宫殿过去。</p>

雲妃去世后，宫殿便由二公主南廷玥所居住。南廷玥已过双十年华，因着身子不好，再加上南筠之怜惜她生母惨死，未曾在婚事上逼迫她，由着她在宫中自在生活。</p>

南廷玉过去时，南廷玥正和宫人说笑，见到他来，她收敛脸上笑意，抬手示意宫人们退出去。</p>

“皇兄，您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p>

南廷玉目光落在南廷玥脸上，眼神如刀般破皮剜骨，似能看到本相。南廷玥起初还笑着，渐渐笑意挂不住，温婉的面庞覆盖上一层薄阴。</p>

无声的刀光剑影，在他们兄妹二人之间涌动。</p>

“是你将母后引去冷宫见姚泊月的。”</p>

这话虽是质问，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p>

南筠之先前为瞒住惠娴皇后，给常宁殿的宫人下了命令，不准将姚泊月的任何事情告诉惠娴皇后。那些宫人不敢违逆，在那段期间能接触到惠娴皇后的就只有二公主南廷玥了。</p>

且也是南廷玥的一番无心言论，才引得郁娘对惠娴皇后生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