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撞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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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 太阳从东方升起，洒下暖黄色的光芒。</p>

夏孤江坐在红色的超跑里, 沐浴在阳光下，昏昏欲睡。</p>

“扣扣”的几声轻响把他唤醒了，他抬头朝窗外看去，夏孤寒就站在车门外。</p>

“你回来了。”夏孤江开锁让夏孤寒进来。</p>

夏孤寒一句话也没说，坐到驾驶座双手往胸前一插，就睡着了。</p>

夏孤江转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夏孤寒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很识时务地不再说话。</p>

他不知道夏孤寒昨天到底经历什么, 但夏孤江敢肯定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能感觉到夏孤寒的愤怒值已经爆表，这时候谁也不敢招惹他。</p>

夏孤江小声地把车里的温度调低了一些，启动车子驶上国道, 十几分钟后在一个小镇的大街上停下来。</p>

他们昨天一大早就开始追踪苏悦薇，苏悦薇车开了一整天, 他们就追了一整天, 两人都没吃饭, 是时候买点东西垫一下肚子了。</p>

清晨六点多，小镇已经醒过来了, 道路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 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p>

夏孤江把车停在一家面店的门口, 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夏孤寒起床, 夏孤寒就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p>

夏孤寒是被饿醒的,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外面食物的香味一直往车里钻，让夏孤寒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不得不醒过来。</p>

“去吃饭？”夏孤江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p>

他知道以夏孤寒的性格做不出迁怒的事，但处于愤怒状态的夏孤寒就是有种让人害怕的气质，这一点比夏云开还不遑多让。一般遇上这种时候，夏孤江都老老实实的。</p>

夏孤寒伸了个懒腰，“嗯。”了一声，率先开门下车。</p>

葱油的味道从面店里传了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p>

夏孤寒和夏孤江一起走进面店，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菜单，夏孤江朝在灶台上忙碌的老板说道：“老板，来两碗清汤面。”</p>

现在还不是店里的高峰期，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坐下。</p>

夏孤江能感受到夏孤寒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了，身上的锋芒尽收，恢复懒懒散散的模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p>

等面上桌的功夫，夏孤江和夏孤寒聊起顾晋年的事，“也不知道嫂子那边怎么样了？”</p>

“他啊……”夏孤寒沉默了一会儿，末了眉头紧紧皱起，周身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闷。</p>

夏孤江悚然一惊，赶紧往旁边坐了一点，远离夏孤寒。</p>

许久之后，夏孤寒才恢复过来，面上的表情却不太好看。</p>

夏孤江问他：“怎……怎么了。”</p>

夏孤寒摇头，“没事。”</p>

他刚刚的情绪变化来源于顾晋年的情绪。</p>

因为同生共死契约，就算远隔千里，夏孤寒依旧能感受到顾晋年的情绪。</p>

也不知道顾晋年那边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出离的愤怒。如果不是还顾全大局，夏孤寒相信顾晋年早就把那些人的老巢给掀了。</p>

“你能感受到嫂子？”夏孤江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提出合理的猜测。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夏孤寒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p>

但夏孤江绝对想不到，夏孤寒远隔千里依旧能感受顾晋年的情绪，是因为同生共死契约。</p>

听到夏孤寒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夏孤江正在用热水烫餐具。</p>

“夏孤寒，你再说一遍，是什么契约？”夏孤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手里的勺子掉进热水里，溅起的水花烫到了他的手。</p>

但他却不觉得疼，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夏孤寒，重新问了一遍问题。</p>

夏孤寒懒洋洋的把筷子放在热水里过了一遍，重复道：“同生共死契约。”</p>

夏孤江当然知道这个契约。</p>

这是直接签订在双方灵魂里的契约，一旦契约成立，便在双方的灵魂里打上彼此的烙印。生生世世都不会消散，而且一人只能签订一次。</p>

也因为这个特性，同生共死契约还有一个很通俗的名字——婚契。</p>

夏孤江以为夏孤寒只是找了个男朋友，没想到连婚都结了。</p>

他对同生共死契约只是有所耳闻，至今还未见过谁订立了这个契约，就算是天师界最恩爱的伴侣，也不敢签订这样的契约。</p>

一来，这个契约生生世世绑定，一方魂飞魄散另一方的灵魂也会跟着消散；再者这个契约对签订双方的要求非常严格，一旦有一方背叛，便会受到契约之力的反噬，轻则一世生命消陨，重则魂飞魄散，而且是带着签订双方同归于尽。</p>

也就是说，签订这个契约的双方，对彼此要有十成十的信任，相信对方即便是轮回转世，也不会背叛自己。</p>

如此苛刻的条件下，就算是最恩爱的伴侣都不敢轻易签订，夏孤寒才和顾晋年认识多久？就敢把自己的生生世世都系在顾晋年身上了？</p>

夏孤江不得不给夏孤寒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地叫了一声“哥。”</p>

牛还是哥哥牛！</p>

夏孤寒收下了这个恭维。</p>

正好老板煮完面，端了上来。</p>

饿了一整天的两个人再也顾不上说话，吸溜吸溜地先吃早饭再说。</p>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相熟的聚在一起侃天侃地。</p>

停在门口的那辆红色超跑也是他们聊天的焦点之一。</p>

“门口的那辆跑车是谁的？那个牌子我在电视上看过，要不少钱吧？”</p>

“几百万应该有了。”</p>

“不会又是高家村的人买的吧？”</p>

“什么高家村？早就改名叫大运镇了。可千万别当着他们的面喊高家村，一整个村都发财了，财大气粗得很。”</p>

“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这才几年啊，整个村都从山沟里迁下来不说，别墅建了一栋又一栋，几百万的豪车说买就买。”</p>

“啧啧，你说我们怎么就没这好运，降生在大运镇呢？”</p>

……</p>

略带方言的谈话声传进夏孤寒和夏孤江的耳朵里，两人听得不是很真切，但该理解的都理解了。</p>

夏孤江把最后一口汤吃完，凑近夏孤寒小声说道：“大运镇有问题。”</p>

“问问不就知道了？”夏孤寒放下筷子，看着夏孤江。</p>

就这么把任务交给夏孤江了。</p>

夏孤江也习惯了，结账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老板娘，“老板娘，请问高家村怎么走？”</p>

老板娘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看了过来，“你们问高家村干嘛？”</p>

“我一个姑姑十几年嫁到高家村，好几年都联系不上她了，我爸让我和我哥过来看看。”夏孤江笑眯眯地说道。</p>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p>

老板娘见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就往凳子上一坐，打开了话匣子。</p>

“现在没有高家村了，”老板娘说道：“五六年前吧，高家村就升为镇了，还改了名，叫做大运镇。就是撞了大运的意思，一整村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生财之道，全都发财了。”</p>

说到这里老板娘瘪了瘪嘴，“以前都是一个镇上的，发财了也不知道带带我们，还捂得死紧，深怕别人学会抢了他们的生意似的。”</p>

“钱就那么多，教你了人家自己赚什么？”老板听到老板娘的牢骚，冲着老板娘喊道：“赶紧把桌子收一收，不然客人坐哪儿？”</p>

“来了来了……”老板娘起身忙碌去了。</p>

夏孤寒和夏孤江对视了一眼，付了钱之后出了面店。</p>

“去大运镇？”夏孤江问。</p>

夏孤寒正有此意。</p>

两人前往走向车，一个大娘突然叫住他们。</p>

“两位……两位等等。”</p>

是一位买菜的大娘，她的白内障有些严重，眼睛看上去雾蒙蒙的。头上围着一条头巾，背部佝偻，颤颤巍巍地朝夏孤寒他们伸出了手。</p>

“大娘，请问有事吗？”</p>

大娘招手让他们过去。</p>

等两人在她身边站定后，大娘小声地说道：“你们是不是也对高家村赚钱的门路感兴趣？”</p>

“我和你们说哈，那钱赚不得。都是吃人的钱，赚了会遭天谴的！”</p>

“会遭天谴的！”</p>

大娘说到激动之处，手里的拐杖不断撞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苍老的面容也染上了愤恨之色。</p>

旁边的人听到了，赶紧和夏孤寒解释，“别听这个疯婆子的，她心里记恨着大运镇呢。三年前她孙女嫁到大运镇，可惜是个福薄的，命里就担不起大运镇的富贵，没两年就死了。老婆子享不到福，连带着恨上了大运镇。”</p>

大娘举起拐杖就要去打那人，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知道个什么东西？我孙女都托梦给我了，高家村个个都是丧良心的，他们逼我女儿生孩子，生了一个不够还要接着生，我孙女是被他们给逼死的！”</p>

显然大娘不止一次这么说了，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该干嘛的干嘛，只当大娘是疯婆子。</p>

可夏孤寒和夏孤江却抓住她话中的重点。</p>

夏孤江温声安慰大娘，扶着大娘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下，“大娘您少安毋躁，我们相信你。”</p>

他搬出刚刚和面店老板娘说的那套说辞，小声地和大娘说道：“我姑姑也是嫁到高家村的，以前一直都保持联系，但这几年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我们担心她遭遇不测，想去高家村看看她。”</p>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相信大娘的话，而且情况还和大娘有点相似，大娘一下子就找到组织了。</p>

她左看看又看看，鬼祟地凑近夏孤江用气音说道：“我孙女还说了，高家村让她们给鬼生孩子，村里的女人都被逼着生。”</p>

说着说着大娘的拍着自己的腿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孙女哟，我还以为她嫁到高家村是享福去的，哪里知道高家村是个恶鬼窟。早知如此，当初我就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也不让她嫁过去！我每天都梦到她被压在大山底下，生生不得，死死不能，我命苦的孙女诶！”</p>

两个大男人看着一个老妪哭得伤心，都有些手足无措。</p>

最后夏孤寒给大娘递了一张符箓过去，“大娘，回去后把它烧给您孙女，好叫她在下面能痛快点。再告诉她，她的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p>

大娘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她双手接过夏孤寒递过来的符箓。符箓到手的那一刻，大娘觉得自己的手要烧起来了，热度从手心一路烧到了心脏，让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