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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本就是她姨母。莫说我已无旁人可托付,就是旁人,谁又及得上玉姊姊。从东都到浔阳,谁不知玉姊姊侠肝义胆,最是重情重义,一言九鼎?若这孩子能学到姊姊半分秉性,杨温也算对得起芸娘。”</p>
杨温天不亮就戴上他的大斗笠要走,玉楼春晓得他的心思,杨清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一家人死得不明不白,一个月消息都还没传开,可见事关重大,杨温此去金陵万分凶险,万一出了事,王家是豫章望族,总归有本事护好自家妹子外甥,可银兔儿在这里,是没半点倚仗的。</p>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银兔儿是杨家的小女儿。</p>
杨纤月被杨温抱在怀里,小人儿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阿爹,我们要回家了吗?”</p>
杨温平日待孩子们总是很严厉的,此刻却格外温和,轻轻捏一下她的小耳朵,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银兔儿,阿爹去办点事,你在姨母这里住几天,等阿爹把事情办完了,就来带你回家。”</p>
他抱紧了孩子,声音有些哽咽:“你要乖乖的,要听姨母的话。”</p>
小孩子再不受宠,心里还是跟父母最亲近,杨纤月靠在他的肩头上扁着嘴:“那阿爹什么时候带我回家?明天吗?”</p>
“……你把关关雎鸠背下来,阿爹前天教你的,你背下来,阿爹就回来接你回家。”</p>
天还黑着,远远传来两声鸡叫声,东边已经隐隐约约有银白色的曙光,玉楼春院子里那棵栀子树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杨纤月被玉楼春抱在怀里,带着哭腔小声唤:</p>
“阿爹,银兔儿好好背诗,你早点来接银兔儿回家。”</p>
杨温回头看,朦胧曙光中,玉楼春看不见他有没有掉眼泪,只能看见他在看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走一步回头看一眼,“杨温”,玉楼春叫他,其实也没什么话说了,就只是冲他稳稳地微微一点头。</p>
杨温轻轻一笑就转头出门去了,玉楼春看着他,他仿佛什么牵挂都没有,连走路的样子都带着万丈豪情,就像十三年前他把芸娘接回家那天一样,脚步轻快步履如飞,仿佛每走一步,都能把脚底的路拓宽一寸,拓成康庄大道。</p>
“姊姊!你要养她多久啊!”,薛夜来面色铁青,气得跳脚,“我不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又哭又叫烦死个人!”</p>
玉楼春知道她的脾气,没睡足的时候看天王老子都不顺眼,“我养,又不是你养,你叫唤什么。”</p>
薛夜来把头扎进铜面盆里,满脸湿漉漉的:“姊姊你清醒一点,我们这里不是养小孩子的地方好不好!”</p>
“我清醒得很”,玉楼春心里乱糟糟的,懒得安抚她的起床气,“睡不醒就回去睡一会儿,睡醒了帮我找两匹料子,我给我家小银兔儿赶两身衣服。”</p>
薛夜来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明白,“你养,你就养吧,我管你呢!我,我今天就搬回楼里住!”</p>
她把擦面巾子丢在地上,气鼓鼓地走了,玉楼春也不管,思忖半晌,还是摊开纸笔,斟字酌句地写了一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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