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格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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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庾思容说送一百斤荔枝煎时，金氏答谢时说是替侄子谢谢，这会儿却说不能叫小侄子，这前后矛盾，分明是做样子罢了，打从心底里还是想生个儿子。</p>

生儿子……</p>

生父一生的执念，临死前唯一的遗憾，竟然是世间常态？</p>

生儿子是期待，生女儿呢？</p>

出身良好，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哪怕比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要强，女人却只能围着男人转。特别是在宫廷里，成千上万人削尖脑袋往上挤，勾心斗角来母凭子贵！</p>

可是，这场永无止境的争斗，真的有赢家吗？</p>

且不说耍心机伤神又费力，便说生孩子，哪怕贵为王妃、皇后，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纯正，生孩子必须亲力亲为，不能用银两来买别人代劳。生孩子的女人，鬼门关前走一遭，哪怕平安生下来，还得精心照看，以免夭折。</p>

庾思容顿感心灰意冷，提不起精神，膝盖的疼痛也让她更加落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自个儿变成了废太子这个男人，不用遭受生育之苦。</p>

赫连清、金氏、王氏三人侃侃而谈，庾思容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楚。她只觉得像被无形的牢笼囚禁着，密不透风，快要喘不过气来。</p>

她烦闷不已，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出去走走。”</p>

“大哥，你膝伤未愈，小心病情加重。”</p>

赫连清见大哥神色不佳，便疾步跟上，准备搀扶着。</p>

福王与福王妃伉俪情深，又怀了孩子，哪怕庾思容才成为废太子不久，也晓得福王赫连清便是坐收渔翁之利，以后怕是会成为东宫的主人！</p>

如果说赫连清心底里没有一丝看不起被废的大哥，庾思容定是不信的！殿里，福王妃得意洋洋地跟王氏、宋良娣显摆有身孕，妻妾已落于下风；殿外，她因罚跪双膝伤重，不能行动自如，若要赫连清搀扶，岂不是方方面面都被福王夫妻碾压？</p>

庾思容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人，为了争这一口气，便默默咬牙道：“我能行。”</p>

“大哥，看得出来，你近来倍受打击，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其实，我想大哥监国那么多年，处理国事的能力不一般，只要好好改正那些错处，帝后还是会恢复你的皇太子之位。”</p>

自古以来，立太子是慎之又慎的大事，而废太子更是史书上少之又少的事。既然被废太子，说明难以堪当太子重任，又谈何恢复皇太子之位？</p>

况且，皇帝已诏令天下，此事再无回旋余地。</p>

庾思容不想再聊这个已打成死结的问题，便轻叹一声，重起话头，“可惜，我不能看着你的孩子出世。”</p>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哥不必介怀。”赫连清无奈地答话，又道：“大哥，先头我常常劝你不管怎么宠着宋良娣，要先让嫂子怀上孩子，才是正经事，你总不听，现在我还是要劝你。”</p>

即便是民间百姓，正经人家的正妻生了孩子，为了人丁兴旺，婆家或正妻才会张罗着纳妾。太子过于宠爱宋良娣，连碰都不碰太子妃，委实不该。只是，如今已被废太子，是否怀孩子，便无足轻重了。</p>

庾思容不再辩解，扶着玉石栏杆，轻声道：“你说的是。”</p>

地上仍是湿答答的，天上却飘着朵朵白云，大概不久之后便要放晴了。</p>

赫连清背靠着玉石栏杆，仰望天空，高声道：“大哥，我料到你会消颓，可真看到你像霜打的茄子，又十分不忍。你的模样，你的声音，分明是我如假包换的大哥。可是，你被那道圣旨打得溃不成军，真的让我心痛！大哥，你应该振作起来，哪怕去往豫章的路上千难万难，到了那地方，你励精图治，照样能被万民称颂。”</p>

“是么？”庾思容木然地问。</p>

“怎么不是？”赫连清毫不犹豫地反问，随后便细细分析起来。</p>

“你是豫章王，有豫章那么大的封地，你可以把豫章当作私人土地，向朝廷收取钱粮税；你也可以治理臣民，参与政事，为民除害；你还可以免除豫章百姓们的赋税。即便你不做这些，当个闲散王爷，著书立说，参禅悟道，岂不乐哉？”</p>

原来豫章王有这么大的权力！</p>

犹如被一个巨大茧房包住的庾思容，赫连清那一袭话扯出了一个大口子，足以让她飞出来，破茧成蝶！</p>

以前她无数次想如果是个男人就好了，不用被指责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不用被骂做不好女红没男人要，不用恪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