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许思甜x陆明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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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甜已经醉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压根没听到陆明舶的吐槽。</p>

陆明舶嘲笑完她,自顾自地仰头又灌了半瓶子酒，正打算继续时，外头进来了一桌客人，朝店里一个劲喊服务员。</p>

这店在大学城附近,大多数来的都是学生,周一到周四学校宿舍有门禁，过了十点半,几乎就没有什么客人了，因而这天的晚班只有许思甜一个人在。</p>

然而许思甜这会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客人们喊了几声,都没见有人回应。</p>

陆明舶酒量好,从小喝到大几乎没真醉过，闻声看向趴在桌上的许思甜,愣了好几秒之后，慢慢悠悠从位置上起身,朝那桌正要离开的客人走去：“吃点什么？”</p>

他替许思甜招呼起来了。</p>

这家店陆明舶常来,点餐的流程甚至比许思甜这个刚打几天工的兼职生还要熟悉，手里拿着个人工手写菜单，微低着头站在餐桌边，招呼起来还有模有样的。</p>

一直到最后的关店时间，许思甜也不见有清醒的迹象。</p>

陆明舶简单收拾了几桌残局，面无表情地把那个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醉鬼扛出餐馆,背着到附近酒店开了个房。</p>

隔天一早，许思甜从酒店床上醒来，被周围陌生的环境吓了一跳。</p>

在转身看到另一张床上，光着上身趴着睡觉的陆明舶时,震惊达到了顶峰。</p>

许思甜下意识想尖叫，却没叫成。</p>

宿醉一夜，嗓子黏黏糊糊干得要命。</p>

她愣愣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会儿，眼神死死盯着还在熟睡的陆明舶，片刻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猛地掀开包裹在自己胸前的被褥，垂眸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昨晚的衣物都还完完整整挂在身上时，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又陷入某种莫名的失落中。</p>

等她从被子遮挡的阴影处再抬起头来时，陆明舶已经醒了，半个身子懒洋洋地倚靠床头，单手枕在脑后，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动静。</p>

空气一时安静，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又僵硬。</p>

对视了两秒，陆明舶面无表情揉了揉眼，不咸不淡道：“我可没乱来啊。”</p>

许思甜：“……”</p>

她知道，她虽没做过这种事，但他乱没乱来，她自己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p>

许思甜忽然想起那年高中班聚时，她在ktv喝醉，周芙和陈忌通知陆明舶过来送她回家。</p>

那晚一路上同样只有他们两个，陆明舶除了怕她一跟头栽地上，才伸手规规矩矩搀着她以外，半点男女之间的便宜都懒得占。</p>

而如今也是一样。</p>

孤男寡女，醉意熏心，共处一室。</p>

居然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发生。</p>

许思甜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p>

陆明舶伸手抓过昨晚随意丢在床尾的t恤往身上一套，下了床，从许思甜面前略过，径直走向浴室洗漱。</p>

他动作挺快，三下五除二洗漱完之后出来时，下颚线还有点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往下滴。</p>

经过许思甜床边，他余光瞥了眼，随口问：“你不洗？”</p>

“啊？”</p>

“叫了早餐，你不洗漱怎么吃？”</p>

“噢……”</p>

直到冰凉的水打湿脸庞，许思甜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陆明舶共处一室睡了一夜，一会儿洗漱完出去竟然还要和他一块吃顿早餐。</p>

这发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高中两人的座位分开之后，许思甜就没再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p>

她心跳忍不住加快，哪怕知道陆明舶对她没有任何意思。</p>

出了洗手间，到小餐桌前坐定时，陆明舶已经开始吃了。</p>

许思甜这会儿紧张得要命，说话也吞吞吐吐：“那个……昨天晚上怎么……”</p>

她喝醉之后有些断片，记忆并不是很清晰。</p>

陆明舶吃了口温泉蛋，叉子顿住，抬眸看她，难得正经道：“首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才和你开一个房间的。”</p>

“昨晚本来给你开了个大床房，结果你发酒疯，自己开了房间门，到外边走廊乱跑。”陆明舶说，“我这是好心看着你。”</p>

许思甜努努嘴：“噢……”</p>

“不然我怕和你爸没法交代。”他补了句。</p>

许思甜扯了下唇角：“你还挺怕我爸的。”</p>

“开玩笑，今塘附中教导主任，我以前没少被他罚跑圈。”</p>

短短的一个早餐时间，两人之间的对话甚至比从前同桌那么多年，还要多上不少。</p>

吃过早餐之后，陆明舶顺道开车把她送回学校。</p>

一直到回到宿舍，许思甜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p>

她倒在床上躺了会儿，不停地去回想从昨晚到今晨一切能记得住的事，越想越雀跃。</p>

片刻后下了床，经过贴在宿舍墙上的穿衣镜时候，停下脚步。</p>

她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后又将视线转向室友随意放在桌上还未收起来的卷发棒，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握着手机给室友发了条消息：【珊宝，你那卷发棒的链接发我一下呗？我觉得挺好用的，也想买一个~】</p>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陆明舶仍旧像从前一样，隔三差五就来组局，有时候是一个人来，有时候身边还有一帮朋友。</p>

两人的接触久而久之多了，甚至，连他的那帮朋友，许思甜都一一熟识。</p>

临近寒假的前一周，室友往群里发了条高铁抢票助力的链接：【快快快，家人们，帮忙点个助力。】</p>

这是许思甜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她从前没独自离过家，当初来报道的时候也是父母亲自开车送的，压根儿没有要提前抢票的这种认知。</p>

等到她意识到这一点，匆忙打开售票软件的时候，能买的票果然早就被抢空了。</p>

许思甜只能学着室友的样子，无奈往各个群里甩了助力链接，还顺便往朋友圈也分享了一条，毕竟人多力量大。</p>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陆明舶居然主动给她发了条消息。</p>

【你几号要回今塘？】</p>

许思甜回想了下考试时间后，敲字答他：【应该是下周四吧，怎么了？】</p>

陆明舶：【那正好，我也差不多那个时间段开车回去，一块回得了，别买票了，春运啊大哥，买不到的。】</p>

许思甜握着手机的手都兴奋得微微抖。</p>

如果非要用个比喻来形容她看到陆明舶那条消息时的心情，那大概是，心中一瞬间炸起了小烟花，比今塘除夕的烟花礼还要绚烂！</p>

回去的那天，许思甜特地起了个大早，卷了头发换上裙子还简单地化了个淡妆。</p>

陆明舶开车到她宿舍楼下见到人时，愣了一下，不过猜想之中的毒舌吐槽却并没有到来。</p>

他只淡声说了句：“上车吧。”</p>

随后替许思甜将行李箱搬到了后备箱。</p>

路上，陆明舶接了个今塘那边朋友打来的电话，他直接开了外放，对方说什么，许思甜都能听见。</p>

“陆哥，听说你还从北临带了个妞回来啊？等过年的时候带出来给咱们开开眼啊。”</p>

许思甜紧张地攥紧手心，就听见陆明舶漫不经心哼笑一声：“有病吧你们？教导主任家千金你们也敢随便开玩笑，过年回来一人跑十圈。”</p>

许思甜：“……”</p>

回今塘之后的每一天，许思甜总会有意无意从陆明舶家附近路过，偶尔能碰见他，打个招呼，聊上几句话，不过大多数时候碰不见，陆明舶要么不常在家，要么在家就不会总露面。</p>

但许思甜仍旧乐此不疲，甚至觉得，只要从他家门前经过，哪怕没见到人，一想到或许几分钟之前，他也在这里呼吸过同一片空气，心情都会莫名雀跃许多。</p>

除夕当天晚上，许思甜被爸妈拉着一块下厨做年夜饭，三人分工，其乐融融。</p>

她忽然想起了陆明舶。</p>

他妈很早就跑了，他爸几年才回一次家，几乎年年过年，他都是一个人过的。</p>

犹豫片刻，许思甜擦擦手，悄悄回房给陆明舶发了条消息：【我和我爸妈在做年夜饭，你要来吃不？】</p>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补充了句：【就当是你载我一块回来的报答！】</p>

陆明舶几分钟后回了消息：【饶了我吧，你这是报答？你让我一个刺头，去教导主任面前吃年夜饭，恩将仇报，下回不敢载你了。】</p>

许思甜笑了笑，没再多说。</p>

开饭前，她随口和父母提了句陆明舶，姜新莲觉得他怪可怜的，连忙像从前一样，打包了一份让许思甜送过去。</p>

许思甜十分乐意地领了任务，一口都没多吃，拿上东西出门直奔陆明舶家。</p>

进到他家里头时，许思甜明显闻到了股浓浓的泡面味：“你大过年的就吃这个啊？”</p>

“你想吃还没有呢。”陆明舶满不在意道。</p>

许思甜撇撇嘴，说明了来意，把姜新莲方才打包好的年夜饭一份份摆到桌上。</p>

陆明舶睨着出了会儿神，随后很快坐到餐桌前吃了起来，没和她客气。</p>

边吃边夸：“味道不错啊。”</p>

甚至还有点儿熟悉的感觉……</p>

“你妈做的？”他问。</p>

许思甜答：“这个两个是我妈做的，那两个是我爸做的，这边上两个是我做的。”</p>

陆明舶当即尝了一筷子她做的：“可以啊，还挺厉害。”</p>

许思甜瞬间扬起笑容，一时高兴得有些上头，说话不过脑子：“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p>

话音刚落，她脸上笑容僵住，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漏嘴了。</p>

不过好在陆明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及时救了她。</p>

他满不在意地将电话接起：“吃年夜饭呢，昂，不去了，你们吃吧。”</p>

没说几句，他就将电话挂了。</p>

许思甜睁了睁眼：“你有事吗？”</p>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陆明舶喝了口汤，“还不就我之前玩的那帮兄弟，喊我出去喝酒。”</p>

许思甜问：“那你不去吗？”</p>

“我去个屁，一桌子人就我一个没女朋友，不带家属的要罚酒的，过去让人灌啊？”他扯嘴笑了下，“懒得丢人。”</p>

“那你带家属去呗。”许思甜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忽然盯着他，来了这么一句。</p>

陆明舶还没反应过来，漫不经心笑着：“我上哪找家属去——”</p>

下一秒话音顿住。</p>

许思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你看行吗。”</p>

她不知道那会儿陆明舶答应下来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p>

是真看上她了，还是……</p>

许思甜知道，多多少少，还是沾了周之晴的一点光。</p>

两人自那之后稀里糊涂就这么成了男女朋友。</p>

过完年一块回到北临之后，交往、约会、悄悄搬出来同居，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p>

可日子久了，似乎总差那么点意思，两人之间的互动和寻常小情侣无二，可许思甜总觉得没那么真实。</p>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主动，她没谈过恋爱，但为了这段关系，她甚至做了不少攻略。</p>

在一起之后，陆明舶会主动来她学校找她吃饭，没事组局也会将她带上，可于许思甜而言，这样的相处似乎只是比曾经的普通同学稍稍近了那么一点，比起情侣，更像是关系不错的同乡。</p>

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是许思甜主动发起的，她在各大软件上看了不少情感博主们分享的经验，认真仔细地把推荐去的地方或推荐做的事一一记录下来，十分用心地安排好一整天的行程。</p>

之后的每一次约会也几乎都是如此。</p>

她主动，她安排，陆明舶基本都会配合。</p>

许思甜没见过陆明舶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但她见过他追人的样子。</p>

那种内心深处不自觉表现出来的兴奋和如何也控制不住的热情，或许才是他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样子。</p>

大学毕业之后，许思甜保了本校的研，她成绩不错，在读期间偶尔会从导师那领一些法语翻译的兼职来做。</p>

浮沉的合作涉猎广，陆明舶的应酬中不乏各国精英，偶尔需要英文法语翻译时，他也会把机会留给许思甜，将人带在身边。</p>

两人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p>

研一期末的时候，姜新莲从今塘打来电话，说许良庸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回比从前严重些，估计得住院。</p>

许思甜忙请了假，没让陆明舶送，自己买票回了家。</p>

病房里，许良庸笑着看向宝贝闺女，说话的气息比从前弱了许多：“爸爸没什么大事，倒是操心你将来的事，要是遇到不错的男孩子，可以试着交往看看。”</p>

许思甜没和许良庸提过同陆明舶在一起的事。</p>

从今塘回到北临之后，许思甜心中有了想要结婚的念头。</p>

两人在一起也有好几个年头了，陆明舶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她的未来也一片光明，这个时候想结婚也并不算冲动。</p>

然而她旁敲侧击同陆明舶提过多次，他每次的回答都十分含糊。</p>

一会儿说等事业再稳定些，成绩做得再好一些，沿湖那栋婚房落成之后再上门提亲，一会儿又说她家世代书香，他一个混子祖上十八代都拿不出个像样的文凭，除了有那么点钱之外别无优点，给他点时间读个mba之类的，虽说含金量不高，但至少在教导主任面前，也有点能拿得出手交差的东西，不至于把她爸气死。</p>

可在许思甜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p>

那天她结束完一个翻译工作，从世贸大楼出来，经过一家婚纱店时，站在橱窗前久久无法离开。</p>

后来一个人进去试了几次，忍不住买了下来。</p>

陆明舶回家后看见时，却只说再给他点时间，这些东西也不该由她一个人准备。</p>

可是她不准备，或许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吧？</p>

那晚许思甜一个人抱着婚纱坐在衣帽间的地上，安安静静地回想两人这些年在一起的过往。</p>

她想起从前的陆明舶，傻气幼稚远不如这两年成熟稳重，可成熟稳重之后的他，似乎也没那么快乐了。</p>

或许这就和她在一起的结果？</p>

她不禁去想，要是周之晴抱着婚纱跑到他面前，说要和他结婚，他是不是会笑得像个没脑子的傻子，激动又热情地连着婚纱一块将她抱起，土里土气直转圈？</p>

一定会的吧。</p>

她一直知道陆明舶是那么的喜欢周之晴，只是这些年来，她私心不愿意承认和回想罢了。</p>

这段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那天晚上，她不该顶着那头卷发，和他喝第一顿酒。</p>

之后的几年，更不该一步步活成周之晴的影子。</p>

是她自作自受。</p>

当天晚上陆明舶要应酬，许思甜枕在婚纱上，默无声息地想掉眼泪，又怎么都掉不出来。</p>

她很多年没哭过了，因为他说过她哭起来很丑，以至于后来她就不怎么喜欢哭了。</p>

夜里似是发起了烧，整个人浑身滚烫，迷迷糊糊醒来时，疲惫得难以动弹。</p>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陆明舶的声音，应该是在接电话，空气中还有股瘦肉粥过了火的气息。</p>

陆明舶说话有些急：“放了放了，然后就搅拌吗？怎么都有股糊味儿了？是不是这么煮的啊我去。”</p>

“早知道叫外卖了，什么外卖不干净，生病了就不能吃，总比我做的这玩意儿强？”</p>

电话挂断后，他安静了会儿，很快又响起一阵手机铃声。</p>

空气中的糊味越来越重，陆明舶不耐烦地接起来：“什么？周之晴回北临了？”</p>

许思甜原本躺在床上睁不开眼，听到周之晴三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屏住了呼吸。</p>

她不知道对面同陆明舶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挂掉电话前说：“先不和你说了，老子出门一趟。”</p>

语气里带着急切。</p>

许思甜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叫了声他的名字：“陆明舶……”</p>

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见了。</p>

陆明舶很快端了杯热水进来，边上是袋退烧药：“你怎么直接在衣帽间睡了，差点烧到四十度，把药吃了，我去给你买碗粥。”</p>

许思甜微皱眉头，话音很弱：“别去了，我现在不想吃东西……”</p>

“不吃不行，去给你拿药的时候，医生说了得吃东西。”</p>

陆明舶走了，许思甜抓起白色退烧药丸吃进嘴里，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顾上喝水，苦涩的药丸咬碎在嘴里，竟也没觉得有多苦。</p>

有些错误是时候该纠正回来了。</p>

退烧之后的几天，许思甜去了理发店，把自己一头卷发拉回了从前。</p>

将衣柜里那些不属于她喜好和风格的裙子全数打包捐赠出去之后，她简单地收拾好行李，搬回了学校研究生宿舍。</p>

分手看似来得突然，其实早已有迹可循。</p>

所有的一切，本来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p>

陆明舶连续忙了几天工作，好几个晚上不着家。</p>

从前这个情况也很常见，他没特别报备，等几天之后回到家中时，才发现不对劲。</p>

他隐隐感到莫名的心慌，忙给许思甜去了个电话。</p>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p>

“你上哪去了？怎么不在家。”陆明舶平静地问。</p>

许思甜答得也同他一样平静，不带半点情绪，也没了从前一对上他时，就控制不住放软的声调：“我回学校宿舍了。”</p>

“哦，学校最近很忙？”陆明舶随手点了支烟。</p>

许思甜淡笑了下，有些无奈：“你果然不太在意我和你说过什么。”</p>

陆明舶皱了下眉头，压根没懂：“什么意思啊拐弯抹角的。”</p>

“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们……差不多就到这儿了。”</p>

陆明舶点烟灰的动作僵住，终于回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忽然同自己提了分手的事。</p>

这几年下来，他们之间甚至连架都没怎么吵过，他想不明白她到底因为什么一时兴起说了那种话，便也没放心上。</p>

此刻眉心拧得十分难看，话音都沉了：“许思甜，你玩儿真的啊？”</p>

“嗯。”许思甜安静了几秒钟，“我从头到尾，都在玩真的。”</p>

而他，真真假假的，她实在分辨不出来了。</p>

那通电话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彻底断了。</p>

许思甜全身心投入到毕业论文和各项兼职工作中去。</p>

陆明舶开始没日没夜地应酬，拼命的样子让陈忌都有些看不过去。</p>

有天陈忌随口劝了句：“浮沉这个招牌摆在这，多得是项目挤破脑袋送上门，适当应酬应酬就得了，不用这么拼命大家也能吃上饭。”</p>

陆明舶许久没吭声，半晌才叹气道：“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忌哥……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吧，就跟你前几年似的。”</p>

“你不都是自找的？”陈忌没有安慰他的打算，再说了，他俩情况就不一样。</p>

陆明舶也直接点头认下：“是，自找的。”</p>

当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两人一块住了好几年的房子里，忍不住回想起她还未离开的时候。</p>

那时，家里只要有她在，似乎就永远热热闹闹充满朝气。</p>

这些年，他在外左右逢源，压力说不大是假的。</p>

交际是他的强项，可他的强项也仅限于此，带有目的的社交和从前的肆意妄为又大不相同，因而每回应酬结束回到家，他的情绪总会更加低沉一些。</p>

他任性地将低气压带回家中，也不过就仗着许思甜能包容接收他的一切。</p>

不论他的情绪有多差，她永远能笑脸相迎。</p>

为他留盏灯，为他热碗汤。</p>

然后眼巴巴地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托着腮，双眸亮闪闪的，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同他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学习工作上发生的事，抑或是今塘那边，有关她父母温馨又日常的琐碎。</p>

这是许思甜喜欢做的事。</p>

他们之间，大多数时候，确实总是由她在主动。</p>

算起来，他已经好多天没能听见她的声音了。</p>

陆明舶握着手机，忍不住给许思甜打了个电话。</p>

然而这一次却并不像上次那样，轻易就能联系上她。</p>

许思甜没有拉黑他，却也没将电话接起来。</p>

陆明舶忽然便坐不住了，他随手抓上车钥匙出了家门，上了车之后一路往临师大主校区开。</p>

然而车子到了师大之后，在校园里转了好几个弯，最终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p>

他对她的生活像是一无所知。</p>

连着好几个寒假，许思甜都是他从北临带回今塘的，然而今年回家的车里却空空荡荡。</p>

没有她吃零食说八卦的声音，也没有她窝在副驾驶上，看着喜剧综艺乐呵呵的笑声。</p>

一路寂寥。</p>

原以为等到过年，他总能在今塘遇上许思甜，结果却也没有他想得那样顺利。</p>

寒假一回到家，陆明舶便一改从前的习惯，没和兄弟们叙旧组局，也不再成日窝在家里不露面。</p>

他开始频繁地出门，频繁地从许思甜家周围路过。</p>

时不时抬头盯着她家二楼那个属于她卧室的窗户看，然而自始至终都不见许家大门敞开过。</p>

两人一次面都没有碰上。</p>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除夕都是许思甜陪在身边过的了。</p>

陆明舶家没人，两人在一起之后，每回回今塘，许思甜都会悄悄从家中溜过来陪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