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洋娃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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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辰见方初阳不理自己,便识时务地没有追上去。</p>

“在办案吧。”高雨笙走过来,小声说。</p>

“不管他。”翟辰摆摆手,转身去后备箱里拿东西。大批的物资都在后面跟着的货车里,贵重的小东西则在高雨笙的车中。</p>

翟辰吸了口氧，轻松抱起两台一体机电脑，仿佛提着两个纸壳子。</p>

“哎呦哎呦，快给我一个。”郑秘书赶紧跑过来帮忙。别人没注意戴着口罩的翟辰,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的，这是高总的挖掘机保镖小情人哥哥。</p>

“不用，你抱不住。”翟辰瞥了一眼西装革履的郑秘书，大步越过他,把电脑放在福利院门口准备好的捐赠桌上。桌上铺着蓝色绒布，只是有些陈旧了,有些地方没了绒。</p>

打眼望过去，这家福利院明显比中心区和新城区的那两家要破败许多。</p>

院子不大，铁栅栏围着,地面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缝隙里长着草。西边一个玩耍用的沙坑,沙子也不是很满；东边全是晾衣绳,有的是铁丝有的是布条。标点公司的志愿者已经在这里干了大半天了,晾衣绳上挂满了各种小孩子的衣服、鞋袜、被褥,杂草也被清理出一堆。</p>

高雨笙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铁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高远福利院”几个字，看了很久。</p>

“雨笙,你来看这个。”翟辰在外面不叫他小名，又怕别人认出他是见义勇为小保镖，也没喊高总。</p>

高雨笙听到他叫自己，脸上的冷肃顿时化开，抬脚走过去。</p>

铁栅栏外面，挂着公示牌。但凡要被领养的孩子，都要连带照片和各种信息公示，公示期过了才能办理手续。</p>

这公示牌上的孩子，跟中心区公示牌上的差别也很大。中心区那个牌子上的孩子，基本没有大毛病，有些还挺漂亮。这家的却基本上都是歪瓜裂枣，有做过手术还是明显五官不对称的，有嘴歪眼斜智力有点问题的，还有一个标注有严重疾病的。</p>

“这福利院之间条件有差别可以理解，孩子质量也有差别吗？”翟辰单手搭在高雨笙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p>

“嗯，条件差的福利院，被送来的孩子少，得到相对健康孩子的机会就小。”高雨笙认真给他分析了一下市场概率问题。</p>

翟辰笑着捏捏他肩膀：“我就是随口吐槽一下，你不用回答这么认真的。”</p>

“你问的，我都会认真回答。”高雨笙转头看他。</p>

偏西的太阳照在那五官立体的俊脸上，落入漂亮的眼睛里泛起细碎的光。翟辰呆了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抬起一根手指挠挠脸：“咳……”</p>

“欢迎欢迎，不好意思，刚才有孩子突然发病了，出来迎接晚了，”一名四十多岁穿着旧西装的中年男子，慌里慌张地从院子里跑出来，跟高雨笙握手，“这位就是高总吧，我是路长华，高远孤儿院的院长。”</p>

“我看院长介绍栏里，写的不是你啊。”翟辰指着公示栏旁边的宣传栏，那里的院长照片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p>

“啊，那个是我父亲，他前几年过世了。我本来是做别的行业的，父亲不放心这个孤儿院，我就替他经营下去了。”路长华苦涩一笑，拘谨地碾了碾穿着开胶皮鞋的脚，转头叫里面的老师带孩子们出来。</p>

现在高远福利院里，能自己走路的有十几个孩子，其余要么太小，要么有严重疾病下不了床。孩子、护工和院长，跟标点地图的员工们一起站在捐赠桌前合影。本来路院长的意思是拉个横幅写上“感谢标点地图捐赠”之类的，被高雨笙拒绝了。</p>

“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高雨笙让拉货的工人帮着把物资搬进去。</p>

路院长很是感激，带着他们去参观。</p>

“这里跟中心区那边，怎么差这么多？”翟辰摸摸幼儿教室里掉漆的黑板，忍不住问。</p>

“哎，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路长华搬了几个凳子请他们坐，“中心区那是市直属的，当然资金充裕。我们属于南城区，这个区什么样子你们也知道，更何况还是半路捡来的，根本不受重视。”</p>

“怎么叫半路捡来的？”郑秘书好奇道</p>

“这个孤儿院，早年是个国企办的，算是半公立半私立。后来那个企业倒闭了，就被区里收走，变成现在这个名字。”路院长拿出过去的相册给他们看。</p>

最早这里是叫“高远孤儿院”，大门基本没变。只是以前是院墙，后来响应城市透绿，才换成了铁栅栏。路长华的父亲老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每年都跟孩子们在大门口合影。</p>

一年一年翻看过去，老院长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消瘦，最后一张形销骨立还是笑得一脸慈祥。</p>

“父亲是得癌症去世的，临死还不放心，就让我接手。其实我是父亲收养的孩子，所以我也姓路，路边捡来的吗。”路长华笑着道。</p>

这个孤儿院的孩子，除了那些本身有名有姓的，其他的都姓路。</p>

“老先生真是个有爱心的人。”郑秘书感动不已。</p>

“我可以拍张照吗？”高雨笙指着相册上的照片，问路院长。</p>

“当然可以。”路长华不介意地摆手，请高雨笙随便拍。</p>

翟辰看着他一张一张认真用手机拍下来，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老照片感兴趣了？”</p>

“我对摄影、绘画一直都很有兴趣。”高雨笙拍完把相册还给院长。</p>

“啊，对。”翟辰想起上回那个星空摄影展，还有那间一直锁着的画室。</p>

“我们高总很喜欢艺术，尤其喜欢星空，”郑秘书笑着跟路院长攀谈，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水，他连忙接了抬头看过去，“谢……啊！”</p>

一句谢谢没说完，就变成了惊叫。</p>

倒水的是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疤，看着有些可怖。见吓到了郑秘书，弯腰鞠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p>

“不好意思啊，他小时候被烧坏了嗓子，不会说话。”路院长赶紧解释。这孩子是很小的时候被烧伤，家人给简单治了治就扔到了孤儿院门口。</p>

“哎呀，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郑秘书很不好意思。</p>

烧伤少年低着头，又给翟辰他们倒水。翟辰一点也不怕那张脸，笑呵呵地说：“男人有疤才帅气，我十几岁在街上混的时候，一直想给脸上纹个刀疤。”说着还用手演示，从额头穿过眼睛一直劈到鼻梁。</p>

少年抬眼看他，似乎头一次听人这么说，眼中满是惊奇。</p>

高雨笙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由着他瞎胡扯。</p>

“他其实算好的了，这里的孩子还有不少重度残疾的。”路院长叹了口气，带着他们去看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p>

大多数是有智力障碍的，还有一些天生残疾的。</p>

“不得不说，这里的孩子是真……没一个健康的。”郑秘书把那个“丑”字吞下去，但也确实如此，常理来说残疾的孩子也有长得好看的，但这里连个五官端正的都找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