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案 坟场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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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吸了吸鼻子，说：“你还别说，我好像也闻到了。”</p>

“另外，”我说，“这座山，是石头山还是土山？”</p>

华法医叫来一直在旁边作为现场勘查见证人的村长，村长说：“这边都是石浆层，石浆层下面就是土。”</p>

“我们看见，埋尸体的坑周围都是小碎石头，连坑底都是。”我拿起一块石头砸进坑底，说，“但是尸体上覆盖的，又有石头又有土。这个土，是哪里来的呢？”</p>

“你是说，坑底还有东西？”大宝瞪着眼睛说，“有人挖的坑挖到了土层，所以这个坑的深度不应该只有这么浅，还应该更深一些？”</p>

我点了点头。</p>

大宝性急，立即从身旁拿起一把铁锹，说：“我来挖挖看。”</p>

3</p>

我拦住大宝说：“如果下面是炸弹，你这一挖，我们全部完蛋。”</p>

我叫来拆弹组的同事，用金属探测器探测了一下，确定坑底不是炸弹，然后和大宝、华法医一起开始挖坑。</p>

挖了没几锹，我们就有所发现。随着臭味越来越明显，坑底的土中，露出了一只绿色的人手。</p>

我们几个都惊呼了一声，身旁的村长则吓得蹲了下来，捂住了眼睛。</p>

“我想，”我说，“这绝对不是巧合。”</p>

“不是巧合，不是巧合，”村长捂着眼睛说，“这里不会埋人的，坟场在山西坡。”</p>

我们的惊呼引来了另一拨拆弹组的同事，大家都拿起铁锹，合力将一具中度腐败的尸体挖了出来。</p>

我抖了抖尸体上的衣服，抖掉上面沾染的尘土，露出一身类似工作服的衣服。</p>

我一边擦掉尸体面部的尘土，一边找赵大队长要来了嫌疑人——出租车司机齐贤的照片，看了看说：“还找什么齐贤，齐贤躺在这儿呢。”</p>

“这具尸体是齐贤？”赵大队长赶紧走过来，对比着照片看。</p>

“嚯，这案犯到底是个什么人，”大宝说，“一下杀俩？”</p>

“不，”我摇了摇头，说，“看腐败程度，齐贤已经死了半个月左右了，而那个警察才死了两天。”</p>

“也就是说，齐贤是先死的，杀警察的不是齐贤？”赵大队长说。</p>

“没错。”我说，“我估计，这应该是一起先劫杀出租车司机，然后又冒充出租车司机劫杀警察的案子。”</p>

赵大队长“哦”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迷茫。这个案件瞬间又进入了僵局，线索断了，不知道该从何查起。</p>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身隔三米都看不清对方眉目了。华法医看了看天，说：“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是说尸体要怎么处理？”</p>

“还能怎么处理？”我摊摊手，说，“穿上解剖服，继续干。”</p>

“可是，”华法医一脸为难，“这山里晚上得有零下十几摄氏度，我们蹲这里干几个小时，怕是受不了啊。而且，山里有野兽的。”</p>

话刚说完，仿佛听见远处山里有声野兽的嚎叫。</p>

我笑了笑，说：“不然怎么办？让尸体再在这里躺一夜，或者你们用警车把尸体拉回县城去？”</p>

华法医摇了摇头，显然两种说法都不可能。</p>

我说：“那就是喽。既然没办法，就只有连夜干。再说了，这么多人，野兽敢来吗？来了也是送来给我们当夜宵。”</p>

我张罗着和大宝一起用塑料布把尸体抬到勘查车的一侧，然后让赵大队长爬到车顶，立起车顶的勘查灯。随着车载发电机的轰鸣，勘查灯射出两道雪亮的光芒。</p>

“你看看，”我拍拍手，说，“这新配的勘查车就是牛，这简直就是探照灯啊，比白天光线还好呢。”</p>

“你们抓紧吧，”赵大队长说，“车里的油，除了回去所需，只能支撑这台发电机工作三个小时了。”</p>

“三个小时足够了。”我指了指勘查车旁的几辆警车，说，“麻烦留下两个人、一辆车等我们一会儿吧，好歹我们也多一部移动加油车，以防万一。”</p>

“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打个夜宵。”大宝补充道。</p>

齐贤是被他人勒死的，而且全身都撒上了盐。</p>

我们从齐贤的眼睑结膜、指甲、口唇等部位发现了窒息征象，可以确定齐贤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切开齐贤的颈部以后，发现颈部皮肤有一条深深的索沟，索沟是水平状的，在颈后提空，说明凶手是在后排座位上用带状物体勒住了死者的脖子。索沟比一般勒死的索沟要宽一些，看起来行凶的物体不是一根绳子，而是一个柔软的带状物。索沟的周围有大量的表皮剥脱，这一点不仅证明这是一个生前损伤，更加证实了死者在死亡前经过了激烈的挣扎。</p>

尸体的腐臭夹杂着粗盐的味道，让人在寒冷的空气中难以抑制胃里的翻滚。</p>

“这凶手怎么喜欢给尸体上撒盐？”大宝说，“看来是一个喜欢吃腌肉，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做腌肉的人。”</p>

我没有回答，但是内心里很赞同大宝的推断。我依次打开死者的颅腔、胸腔和腹腔，发现死者的内脏瘀血，且有明显出血点，颞骨岩部出血，同样证实了死者死于生前被勒死。</p>

“那个，那个，”大宝一张嘴，一股白气冒出，“差不多了吧？真没想到山里晚上居然有这么冷，冻死我了！”</p>

华法医在一旁用冻得瑟瑟发抖的手缝合好最后一针，说：“齐……齐活儿！尸体先放在坑里吧，用塑料薄膜盖好。我已经联系过了，明天市里的殡仪馆会来人把尸体拉回去冷冻。等死者家属来认领后再决定是火化还是土葬。”</p>

“市里殡仪馆的人来吗？”我抬起袖子擦了擦不断往外流的鼻涕，但由于解剖服是塑料的，真没办法擦干净，鼻涕就在嘴唇上面干涸凝固，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说：“那还真的不错呢，这么远都过来。”</p>

“切，你当是新时期雷锋啊？”华法医不屑地说，“局里掏了不少钱，局长亲自去求他们，最后才同意白天过来的。你说都是为人民服务，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p>

我笑了笑，拿起齐贤的双手，对着勘查灯的亮光看去。</p>

“那个，你还在……还在看什么？”大宝吸着气，抱成一团在我身边跺着脚。</p>

“我在考虑，”我擦了下鼻涕，说，“即便抓住了抢出租车的人，也不能证实是那个人杀了齐贤吧，毕竟出租车已经被毁了。”</p>

“为什么不能证明？”华法医说，“如果凶手藏了这个警察的枪，那就是很好的证据啊。他是利用这辆出租车劫杀警察，才会有枪的。他出租车哪里来的呢？只有是劫杀出租车司机才能来啊。”</p>

“如果他说出租车是捡来的呢？”我说，“毕竟无法证明齐贤是在车上被杀的，只能证明警察是在车上被杀的。”</p>

“那不是胡扯淡吗？”华法医说。</p>

“律师一介入，什么都不好说了，所以证据链我们得弄扎实了。”我依旧在看齐贤的双手。</p>

“局里发来短信，”一直陪着我们、像兔子一样在我们身边跳了全程的赵大队长说，“爆炸装置上可能会提取到凶手的DNA，因为有个零件可能扎破了凶手的手指。”</p>

“那你怎么不早说？”大宝说，“冻死我了。”</p>

我说：“DNA只能证明凶手来过这里，证明他在试验炸弹，证明他开了涉案出租车离开现场，证明不了他杀出租车司机。”</p>

“我觉得可以证明得了。”大宝说，“总不能是别人杀了齐贤，埋在这里，然后丢弃了车，然后凶手再利用出租车劫杀了警察，也埋在同一个坑里吧？关键是还都在尸体上撒盐，这手段也忒独特了。世界上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p>

“律师会说有。”我说，“别废话了，把死者的指甲剪下来，去进行微量物证检验。”</p>

华法医也凑过头来看齐贤的手，说：“有什么发现吗？”</p>

我点了点头：“指甲里有些毛绒状的物质。死者死前有剧烈挣扎，双手没有约束性损伤，那么出于本能，死者会用双手去抓扣勒住他脖子的绳扣。如果绳扣上有毛绒状物质，就能和死者指甲内的认定同一。”</p>

简单掩埋了尸体，我慢慢地脱去解剖服，发现一向话多的大宝已经冷场了，脸色煞白地站在我身边。大宝的鼻涕已经被冻成了冰凌挂在鼻尖，像是鼻子长长了一般。</p>

我掰掉大宝鼻尖的冰，说：“你，没事儿吧？”</p>

大宝摇了摇头，二话没说转头跑进开着空调、温暖的勘查车里，不断地搓着手。</p>

第二天一早，大宝恢复了元气，我却重感冒了。</p>

在去专案组的路上，大宝一直在嘲笑我身体虚胖，连这点儿风寒都抵抗不住。我则白了他一眼，说不知道昨晚是谁的鼻子还长了一截。</p>

林涛一脸兴奋地在专案组里等着我们。</p>

“齐贤死于机械性窒息，凶手从背后施暴，凶器可能是上面有绒毛的带状物体。”我说，“那个警察应该是在晚饭后又去喝酒K歌，喝多了，在出租车上睡着了，然后被凶手偷走枪后杀害。”</p>

“现在应该从哪里查起？”县公安局长被省厅抽调去办一起专案，所以主持专案会议的是分管公安的副县长。他一进屋就摆出一脸傲气，慢吞吞地扫了所有人一遍。</p>

“很容易，”赵大队长似乎对这个不懂公安业务的副县长不太待见，说，“查到这个警察的尸源，一切迎刃而解。我们已经查了，这个警察肯定不是我们县局的人。”</p>

“怎么解？”副县长听出了赵大队长的言外之意，“就算查到人，你能查出他最后坐的是哪辆出租车吗？”</p>

“我们有我们的办法。”赵大队长有些底气不足。</p>

“尸源很快能够有结果，”林涛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说，“我们在出租车里不仅找到了除两名死者外第三个男性的DNA，而且找到了弹壳。根据弹壳分析，这把枪是建了档案的，是邻居山北省公安的枪支。具体是谁的枪，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有结果。”</p>

“好样的！”副县长扬着眉毛说，“不过山北最近的县东桥县距离我们也有三百多公里呀！是这个警察来我们这里腐败，还是凶手到东桥县去作案呢？”</p>

林涛耸了耸肩膀，说：“查到尸源，应该就知道了吧。”</p>

“这个第三人的DNA血迹是在方向盘上发现的，和爆炸物上黏附的血迹属同一人。”县公安局技术队主任说，“这应该是凶手的血。另外，秦科长送给我们的死者指甲内的微量物证，经检验，应该是羊毛物质。”</p>

县局情报科的一个年轻女警突然推开专案组的门，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发现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顿时涨红了脸。</p>

“怎么这么没规矩？”赵大队长说。</p>

“有……有……有进展。”女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p>

4</p>

“着什么急？”赵大队长说，“有话好好说。”</p>

女警咽了口唾沫，说：“尸源找到了，是东桥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冯强。”</p>

“他最近有出差任务吗？”赵大队长最关心作案地点。</p>

“确定没有，失踪前一直在东桥县，前两天和几个当地老板去KTV以后就失踪了。”女警说。</p>

“看来这个凶手不简单啊，拉尸几百公里来掩埋。”赵大队长说。</p>

我喝了口水，说：“不奇怪。很多犯罪分子都会找自己熟悉的地方埋尸，这样可以找到他们内心所需的安全感。”</p>

“能从城市监控上发现一些什么吗？”副县长急于表现他发展城市监控的政绩。</p>

“这些工作早做了，”赵大队长说，“摄像头性能差，夜间无法看清车牌号码。”</p>

副县长张了张嘴，最终没出声。</p>

“我们的工作组已经赶赴东桥，在KTV的监控中可能有一些线索。”女警补充道，“工作组请示专案组，你们还要不要去人？”</p>

赵大队长看看我，征求我的意见。</p>

我摇了摇头，说：“既然犯罪分子熟悉咱们这边的地理环境，而且他先劫杀我们这边的出租车司机以获取车辆，说明他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留下来等消息比较好。一旦有了嫌疑人，还可以搜查他的家里。”</p>

赵大队长点头应允，副县长宣布散会，大家都收起笔记本，回到自己的岗位，焦急地等待着赶赴东桥县的工作组传回好消息。</p>

我坐在宾馆里的电脑前，翻看着本案的照片。突然，出租车座椅上的圆形警徽印迹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我将图片放大，颠来倒去地观察，总感觉有一丝熟悉。</p>

突然，感冒得晕晕乎乎的脑子里闪出了一盏明灯，我迫不及待地插上U盘，打开了“云泰案”全案资料。</p>

我盯着电脑屏幕，将“云泰案”的几起案件照片逐一在眼前翻过。我的记忆里，总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圆形印迹，难不成今天能成为“云泰案”告破的一天？</p>

一动不动地翻了整整三个小时，脑子里的那张照片终于被我找到了。</p>

这是发生在三年前的那起女学生被杀害后奸尸案件现场的照片，受害女学生的身旁，有一个新鲜的臀印，经现场痕迹比对，排除了是女学生的臀印。由于这个臀印并没有什么特异性特征，所以一直未被重视。当初我翻看本案照片时，就隐约觉得臀印的边缘有一个印迹，但是没有去图片处理，所以只留下了个印象。</p>

我叫来了县局公安图像处理的专业人员，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这张图片臀印的边缘处理清楚了十倍。那就是一个警服纽扣的印迹！</p>

我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摸索出了手机，拨通了黄支队的电话：“师兄，师兄，我发现了‘云泰案’的一个重大线索！绝对重大的线索！”</p>

黄支队在开会，压低了声音问：“什么线索？”</p>

“我发现一个印迹，可以判断凶手是穿警裤的人。”我说。</p>

“警察？”黄支队惊讶地问道。</p>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保安啊、城管啊什么的，”我说，“凡是穿仿制警服制服的职业，都有可能。”</p>

黄支队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说：“那有什么用？我们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管他什么职业，只要有嫌疑都拉来做DNA检验了。另外，你敢拍板说除了穿制服职业的，其他都不用排查了吗？”</p>

黄支队一语中的，我失了声。确实，假如凶手有什么亲戚朋友是相关职业的，多余的裤子给他穿了呢？总之还是应该以DNA检验为前提。</p>

我说：“说得也是，那你们继续摸吧，但我觉得应该有重点地去找。”</p>

“知道了。”黄支队挂断了电话。</p>

我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个恶魔，什么时候才能伏法呢？</p>

晚饭的时间，我走到楼下餐厅吃自助餐。刚咽了两口，手机就响了起来，我预感是个好消息！</p>

“吃了吗？”赵大队长问。</p>

“嗯嗯，在吃。”我使劲儿往嘴里塞东西，我知道马上要赶去专案组了。</p>

“案件有重大突破，十分钟后专案组紧急开会。”</p>

案件确实取得了重大突破，这使我不得不感叹侦查员们的高效率。</p>

通过对东桥县盈皇KTV监控录像的调取，发现三天前，也就是冯强死亡的那天晚上，他和一个陌生男子发生了一些纠纷。</p>

从监控录像的画面中可以看到，冯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拉扯一个DJ公主，一群服务员在拉偏架，明显偏向于冯强。陌生男子踹了冯强一脚，冯强显然是喝多了，随即倒地。随后，冯强从地上爬起，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陌生男子的头。最终，是陌生男子跪地妥协，离开了KTV。</p>

“其实视频监控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赵大队长说，“从调查得知，冯强当天晚上和几个生意人去KTV消费，要求某一个DJ公主来陪酒，而此时这个公主正在陪这个陌生男人。于是冯强就到这个陌生男人的包房里抢人，发生了如下纠纷。”</p>

“这个陌生男人是一个人去消费的？”我问。</p>

赵大队长点了点头，说：“就他一个人。”</p>

“不会是这个公主的情人吧？”我问。</p>

“这个公主矢口否认，我们正在审查。”赵大队长说。</p>

“这哪是个警察，简直就是个恶霸。”大宝一脸鄙夷，“死有余辜。”</p>

“总之，”赵大队长说，“视频中的这个男人，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从监控中获取了他清晰的正面照片，目前正在查他的身份，如果他是我们县的人，就可以肯定凶手是他了。”</p>

“这个排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你们找得到吗？”副县长的口气里仿佛有一些轻蔑。</p>

赵大队长没有吭声。</p>

我也被副县长的这种姿态激怒了，我说：“我觉得我们很快可以找到这个人的行踪。”</p>

包括赵大队长在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p>

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凶手选择冯强可以说存在偶然性，没有目标性，但是选择齐贤必然是有目标性的。”</p>

“为什么这么说？”赵大队长也在思考。</p>

我说：“你们想，凶手是杀害齐贤将近半个月后才去东桥杀害冯强的。如果齐贤是有家眷的，家眷在齐贤以及他的出租车失踪了以后会立即报案，那么这个凶手还敢这样逍遥自在地开着抢来的出租车在县城里或者是在县城到东桥县之间往来吗？”</p>

“是啊，”赵大队长说，“如果齐贤有家属，我们接到报案，交警部门早就找到这辆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出租车了。”</p>

“换句话说，”我说，“凶手应该非常了解齐贤的情况，他知道即便齐贤失踪，也没有家人朋友会去找他，所以他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开着他的车到处窜。”</p>

“明白了。”大宝打断我的话，说，“你是说，凶手可能不认识冯强，但是一定认识齐贤，而且对齐贤的情况了如指掌。”</p>

我点了点头，说：“齐贤是宅男，一般不和人打交道，那么他认识别人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个他每天会去吃饭的面馆。”</p>

“好想法！”赵大队长瞥了一眼副县长，昂着头说，“我们只需要把这张照片给面馆老板看看，说不定就有线索了，你说对吗？”</p>

我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茶的副县长，心想，你以后还敢再小瞧我们刑警吗？</p>

“还有，别忘了，”大宝怕我们忽略了他的发现，“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喜欢吃腌肉，但又不会制作腌肉的人。在尸体上撒盐，这一手段还是极少遇见的。”</p>

事情比想象中更加顺利，面馆老板只看了一眼，便认出照片中的这个人是住在出租车公司旁边小区的葛猛猛。</p>

我们顺道就对葛猛猛的住处进行了搜查，不仅找到了制作炸弹的原料和工具，还秘密获取了葛猛猛的DNA。</p>

最重要的，我们在葛猛猛的写字台上发现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张东桥县全图，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处。</p>

“幸亏我们破案及时啊！”赵大队长惊呼道，“这家伙，是要去抢银行！”</p>

我以为自己会目睹一场枪战，可惜现实没有电影上那么精彩。当晚，侦查人员趁葛猛猛在家熟睡之机，悄悄打开他的家门，将他擒获在自己家的床上。葛猛猛甚至在被戴上手铐之前的那一刹那，都还在幸福地打着鼾。</p>

葛猛猛是东桥县人，五年前来本县打工，却不慎染上了毒瘾。</p>

一旦染上毒瘾，就像是被接上了一个永不停止的“吸血机”，数年的积蓄很快被用光，葛猛猛只有动起了歪点子。</p>

他按照一些教科书上的方法，慢慢收集制作炸弹所需的各种材料和工具。同时，他劫杀了在面馆里认识的齐贤，抢劫他的出租车作为抢劫银行的交通工具。</p>

在制作完成炸弹后，他驾车前往东桥县各银行踩点。踩点过程中，突然燃起一丝欲火，所以他决定去那家不太正规的KTV里找些乐子。</p>

没料，他遇上了地头蛇——冯强。</p>

表面上看，葛猛猛跪地求饶算是输了，但是没人知道，葛猛猛这个时候有多么开心。他觉得是老天在帮他，他要去抢劫银行，除了有一枚能炸碎防弹玻璃的炸弹以外，他还需要一把枪。</p>

葛猛猛从KTV出来，开着劫来的出租车隐蔽在门口。直到看见冯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赶紧戴上大耳帽，把出租车开到冯强的身侧。</p>

冯强就这样毫无察觉地上了贼车，还在贼车上呼呼大睡。当然，他也就这样在自己的美梦中结束了生命。</p>

就如大宝所言，葛猛猛确实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面馆里的香肠、腌肉是他每顿必点的美食。他埋葬尸体之前，给尸体上撒满盐块的目的，也就是想让尸体像香肠、火腿那样不会腐败，不被发现。只要熬到他抢劫银行成功的那一天，谁也抓不到他了。</p>

如果不是盗墓的沈三鬼使神差地碰见葛猛猛，这个瘾君子的计划就会继续进行。他会重新研制炸弹，而东桥县的公安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失踪的所长，还有所长的枪。</p>

“我觉得吧，”林涛在返程的车上说，“齐贤真的蛮悲剧的，老老实实的一个男人，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朋友，居然还被这个朋友给杀了。”</p>

我笑了笑，说：“交友不慎啊。我也是交友不慎，你俩怎么还不去考驾照？”</p>

“那个所长更是可恶，”大宝说，“怪不得警察的口碑不好，都是这些渣滓影响了我们的形象。我们破一百起案子积累的形象，被他们一顿霸王餐就毁灭殆尽了。”</p>

“到哪一天，所有的警察都不利欲熏心，”我叹了口气，说，“都能真的做到一心为民，这个社会才会真的安定。不发牢骚了，做好我们自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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