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诅咒的名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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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声音响起，越野车离开了医院。杨勇在回想往事时陷入了深深的惆怅，脑中蹦出一句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p>

情绪低落之后，他更觉得身体疲惫，请了假，回家休息。</p>

侯大利将情感深深压在了心底，从阳州到江州，一直心平气和地在和江克扬讨论案情的细节。</p>

回到江州，两人来到市档案馆，办理了相关手续。档案馆工作人员用小推车推出来2001年整年的《江州晚报》，厚厚三大本。2001年10月，杨帆落水以后，《江州晚报》用第四版全版来介绍此案，还配上了杨帆的大幅照片。侯大利当初看到报道的时候，愤怒地去找过朱建伟。</p>

侯大利用手摸了摸报纸合订本，道：“我不想翻晚报，老克找出8月10日以后的报纸吧。”</p>

江克扬开始翻查报纸。</p>

侯大利坐在旁边，脸上没有表情，脑中又想起十年前和杨帆路遇杀人案之事。那天晚上，他和杨帆从市歌剧院出来，偶遇一起杀人案。一对谈恋爱的青年男女发生矛盾，男子将女子刺死。周边市民被突发事件弄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侯大利、陈雷等市民冲上去抓住凶手。记者朱建伟恰在案发现场，拍下了凶杀案发生时市民发蒙的瞬间。他在报道此起事件之时，特别强调市民们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细节，而忽略了市民见义勇为抓凶手的事实。</p>

照片中出现的蒋昌盛、王涛、陈雷和赵冰如等人，包括拍照的朱建伟，都因为这张照片付出了惨痛代价。</p>

“大利，找到了。”江克扬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侯大利的沉思。</p>

2001年8月11日的《江州晚报》第四版，有一个醒目的大标题——《摩托车肇事逃逸，路人麻木旁观》，大标题下面落有记者朱建伟的名字。整个文章占了半个版面，有李明全的外孙躺在医院的照片，以及对手术医生杨勇的采访。此案的报道风格就和当年侯大利和杨帆路遇那起凶杀案的一模一样，朱建伟没有全面报道，有选择地放大了部分事实。</p>

侯大利看到了熟悉的配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p>

《摩托车肇事逃逸，路人麻木旁观》这篇文章的基础内容和警方调查的基本一致，只不过警方的调查记录是实事求是地记录，没有带情感，也没有进行道德评价。朱建伟的文章有一小半在陈述事实，另一大半在批评“人心不古，道德滑坡”。</p>

侯大利指着其中一句话，道：“整篇文章总算有一点价值。”</p>

江克扬道：“英雄所见略同。朱建伟找到了与李明全的外孙一起玩耍的另外两个小孩，摸到了一个警方没有掌握到的细节，摩托车的车把上绑着一条红绳子。”</p>

新车系上红绳是江州的风俗。更准确说不是红绳，而是一块红布。早些年，买了自行车以后，不少江州人就在车把上系上红布，后来发展到在摩托和汽车上系红布。红色代表喜庆，还可以避邪，有祈祷平安之意。</p>

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秦玉的电话。侯大利还以为有了新的线索，用最快速度抓起手机。</p>

秦玉声音有些沉闷，道：“大利，你今天到了阳州？”</p>

侯大利道：“是工作上的事情，找杨叔求证。”</p>

秦玉道：“你杨叔才回来，我批评了他。你杨叔是死脑筋，都没有想到叫你来家里吃便饭。”</p>

侯大利道：“我过来出差，事情挺多的。”</p>

秦玉话里话外带着些伤感，道：“我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就是我们的家里人，平时有空，过年过节，我们还是要走动。”</p>

侯大利“嗯”了一声。</p>

秦玉道：“我上一次到江州陵园，特意去看了田甜，送了束花。我和你妈通过两次电话，她还是挺担心你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还年轻，还是得向前看，遇到好的姑娘，也可以考虑。你妈和我都是这个想法。”</p>

侯大利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道了声“谢谢”。他想起如毒蛇般的杨永福和肖霄，道：“秦阿姨，你们得注意安全，黄桷妹妹上学和放学，一定要有大人接送。”</p>

“我知道。学校就在家对门，过马路就到。”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玉如今全职在家，所有心思全部都在小女儿杨黄桷身上，基本不让杨黄桷离开自己的视线。</p>

在结束通话的时候，秦玉又叮嘱侯大利有空就到家里来坐一坐。</p>

从图书馆回到刑警老楼，几名侦查员都在五楼小会议室。会议桌上放着杨帆案和白玉梅案的卷宗。经过努力，两案的卷宗数量和厚度都在增加，但是比起其他专案，卷宗数量少得可怜。案侦工作到此时进入瓶颈期，大家明知前方有敌人，却没有桥梁走过横在敌人面前的那条大河。</p>

大家闷头看了一会儿卷宗，开始讨论。</p>

侯大利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p>

5点钟，楼下响起开锁声，随即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侯大利挺起腰，道：“剑波和老戴回来了，希望能带来好消息。”</p>

话音刚落，张剑波和戴志出现在门口。</p>

江克扬道：“有收获没有？”</p>

“看投影。”戴志拿起一个U盘，插在电脑上。他拿起投影仪遥控板，笑道：“大利确实是神探，不服不行。大利猜到了两个事实，第一，杨永福有江州摩托，骑到了秦阳五中；第二，秦阳五中的同学中有多人骑过杨永福的摩托，还拍过照片。秦阳五中是普通中学，学生毕业后大部分都在本地工作，我们先找到班主任，再由班主任帮我们约了杨永福的高中同学，问到第二个男同学时，这个男同学就很肯定地说杨永福有摩托，他们玩得比较好的几个人都骑着摩托照过相。我在三个同学的影集里共找到七张有摩托车的照片，还有几张合影。”</p>

侯大利道：“我还猜得到另一个事实，江州摩托绑着红带子。”</p>

“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说话间，戴志调出照片。</p>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有着轻微“杀马特”发型的男同学骑着江州摩托车。摩托车的车牌显示得很清楚，在右车把上还绑着一条红绳。说红绳不太准确，应该是一块红布。从一百米左右距离来看，红布看起来像是红绳。</p>

除了江克扬，所有人都觉得侯大利确实有些神奇，居然连摩托车上有红布都猜了出来。</p>

第二张照片是合影，一个男同学骑着摩托车，杨永福和另一个男同学站在一边。此时，杨永福还没有做鼻部整形手术，鼻孔朝天，粗俗相貌中有一股阴沉劲，和相貌堂堂的吴新生确实是两个人。</p>

后面几张照片没有特殊之处，皆是男同学骑摩托车的照片。</p>

展示完照片，侯大利拖过来白板，再次写下与杨永福有关的重要时间线。其中最重要的是两条线，一条是杨国雄跳楼，另一条是吴佳宁因病离世。前一阶段，专案二组和105专案组最看重的是杨国雄自杀的时间线。经过不断挖掘，专案组发现吴佳宁离世对杨永福的影响也很大。杨国雄自杀以后，杨永福仍然在江州学院附中读书，直到吴佳宁病死，杨永福这才转学到秦阳五中。也就在吴佳宁病死的这一年，相继发生李明全的外孙被撞和杨帆落水遇害两起事件。这两起事件看上去是独立的，现在也没有水落石出，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杨永福与两起事件有关。</p>

“吴佳宁之死，是压垮杨永福的最后一根稻草。”侯大利用笔戳着白板。</p>

8月16日上午，长盛矿业办公室，朱琪面带寒霜，纤手指着吴新生，道：“吴新生，你不老实，枉我对你这么好。”</p>

吴新生坐在宽大办公桌对面，笑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p>

朱琪居高临下，盯着吴新生看了半天，道：“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与你有关。你到底是谁，姓吴，还是姓杨？”</p>

吴新生面不改色，道：“我姓吴，又姓杨。”</p>

吴新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朱琪脸色放缓，道：“你真是杨国雄的儿子？”</p>

“是的。”</p>

“为什么改名字来骗我？”</p>

“当年我爸被逼得跳楼，然后，我家就完蛋了。我要重生，改名为吴新生。就这么简单，和骗你没有任何关系，在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叫吴新生了。”</p>

朱琪如今并未彻底掌握长盛矿业，仍然在与几个黄姓股东暗中较劲。她最担心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时刻保持警惕。最初得知吴新生是杨国雄的儿子后，她勃然大怒，认为自己最爱的吴新生把自己当成了一块能吃下嘴的肥肉。</p>

“真的就这么简单？”</p>

“不然呢？”</p>

朱琪与吴新生对视片刻，取出一张照片，突然间就呵呵笑了起来，道：“你小时候长得好丑，是个朝天鼻。”</p>

吴新生取过照片，自嘲地笑了笑，道：“改名字以后，要独自在社会上生存。我的五官除了鼻子以外都很漂亮，帅一些总会有好处，所以就动了动鼻子，其他地方没有动。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鼻子，我改回去就是了。”</p>

情郎没有恶意，也没有欺骗自己，朱琪高兴起来，道：“现在这个样子挺帅的，别整回去。”</p>

“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吴新生表面上说说笑笑，内心却紧缩成一团，一直未能舒展开来。</p>

杨永福失踪四年后，杨永福的姑姑杨国莲作为利害关系人向江阳区法院申请宣告杨永福死亡。法医宣布杨永福死亡后，杨永福在江州便没有了户籍。湖州市明杨县高马镇假户口案爆发以后，警方注销了吴新生在湖州的户口。湖州警方给出的方案是由杨永福向江阳区法院申请解除死亡证明，有了这个证明，就可以重新申请江州户籍。杨永福没有向江阳区法院提出申请，仍然以吴新生的身份活动在江州，没有因为假户口案而受到影响。</p>

终于，假户口案的风波刮到了江州。</p>

朱琪道：“我也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吴新生就是杨永福，当黄大海把这张照片摆在我面前时，还以为拿到多大把柄。”</p>

吴新生“哼”了一声，道：“能有多大把柄？我就是不想自己的伤心事成为别人嘲笑的目标。”</p>

“原来你爸是杨国雄，有做生意的遗传，难怪这么厉害。”朱琪站了起来，来到吴新生的身边，低头吻了吻吴新生。</p>

杨国雄曾经是江州企业界响当当的人物，有不少故事流传在坊间。朱琪在小时候无数次听大人们谈起杨国雄的企业和最后的惊天一跳，只是没有想到，杨国雄的儿子居然成了自己的情郎。她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的情郎是杨国雄的儿子。</p>

吴新生最熟悉朱琪，见其表情便知道此事过关。他有意在朱琪腰上摸了一把，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不想看他们的脸色。这一段时间，我到矿上去住。”</p>

朱琪舍不得情郎到山里去，道：“谁敢给你脸色，我揍他。”</p>

吴新生道：“就算没有这事，我也准备到矿上工作一段时间。长盛矿业，主业是矿，我们不能老在办公室。姓黄的几个人之所以难缠，是因为他们太熟悉各个矿。”</p>

朱琪回到自己的座位，神态恢复了工作状态，道：“你有这个志气，我很高兴。准备到哪个矿？”</p>

吴新生道：“先到长贵铅锌矿。”</p>

朱琪道：“新琪公司和金色酒吧也得有人管着，你不能放手。”</p>

吴新生道：“放心吧，这两个地方都有安排。”</p>

商量好细节，吴新生离开长盛矿业大楼。他下楼时，遇到几个长盛矿业的高管。这几个高管依然很热情，不过眼神之中多了一层让吴新生不舒服的意味。坐上汽车，他没有立刻开车，靠在椅子上想了许久。</p>

吴新生的经历远比同龄人丰富，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磨炼，对局势有天然的敏感。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江州暴露，这是假户口案的延伸，他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p>

金色酒吧处于沉寂状态，服务员和保安都在休息。吴新生回到办公室后，给肖霄打了电话。二十来分钟后，打着哈欠的肖霄走进办公室。吴新生指了指一道隐蔽的门，将手机放进抽屉。肖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将自己的小包扔进抽屉。</p>

推开办公室的密门，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房间安装有小床，还设有卫生间。房间有两道门，一道门连通吴新生的办公室，另一道门从来没有开过，直接通向金色酒吧的黑暗角落。从这个角落往前走几步，就是一道通往大街的小门。也就是说，不速之客闯进吴新生的办公室，他可以通过密室和小门，几秒钟就从酒吧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p>

这个密室和通道，目前只有吴新生和肖霄两人知道，是他们绝对隐秘的谈事场所。</p>

进入密室，肖霄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衣，扑进吴新生怀里：“福哥，好想你。”</p>

吴新生抱住了温柔又热情十足的年轻女人，道：“有事和你谈，很重要。”</p>

肖霄道：“等会儿谈，先来爱我。”</p>

密室隔音极好，肉体的撞击声和没有压抑的呻吟声在狭小的房间内碰撞，最后汇集在一起，强烈爆发。激情之后，两人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p>

“刚才朱琪找了我，她知道我是杨永福。黄大海那个傻瓜还扔给她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我有两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明杨县高马镇假户口的事早就过去了，直到今天，江州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什么突然间黄大海会提起此事？”</p>

“湖州公安局办了假户口案，公安知道你的假身份。”</p>

“我在湖州没有名气，有几十个人弄了假身份，我只是其中一名，没有特殊之处。”</p>

“吴新生的身份证注销以后，你现在还没有身份证，以后会很麻烦。”</p>

“这个你不用操心，既然大家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么我就准备恢复原来的身份。我在想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上，我的真实身份和照片会传到黄大海手上。这是谁传出来的？”</p>

“是不是无意间传出来的？”</p>

“不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无意间。我小时候的照片不多，谁能找到我小时候的照片？这个更不能用无意间来说清楚。”</p>

肖霄侧过身，手肘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在杨永福胸前画起圈，道：“你是什么意思？”</p>

杨永福道：“我感觉有危险。这一段时间，我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我到长贵铅锌矿，到生产一线去了解情况。你一直想学音乐，现在也不缺钱，可以参加培训，然后去考音乐学院。”</p>

肖霄惊讶地道：“我还能考音乐学院？”</p>

杨永福道：“我记得很清楚，你从小的梦想就是考音乐学院。你才十九岁，音乐基础这么好，当然可以去考音乐学院。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p>

肖霄翻身趴在杨永福身上，两眼亮晶晶的，闪着光。“谢谢福哥，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我还能考音乐学院。但是，我觉得钱还不够多。”</p>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往下滑。</p>

杨永福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又有了能力，道：“再来一次。这一段时间你去找音乐机构，参加培训，其他事情全部停下来，什么都别做。”</p>

肖霄抬起头，道：“那个小家伙已经上钩了，现在放弃，很可惜。”</p>

杨永福摇头道：“安全第一，我觉得风向不对。等过了这一阵风，再说吧。我们给他种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我们不再浇水，照样会发芽。”</p>

从密室回到办公室，肖霄离去。</p>

杨永福陷入沉思之中。</p>

湖州市明杨县高马镇假户口案爆发之后，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在江州公开，甚至身份证仍然可用。他的真实身份今天突然间被人揭了出来，黄大海还甩出来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这令杨永福非常惊讶。不管是谁揭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事都非同寻常。他在朱琪面前云淡风轻，内心却是大受震动。</p>

暂时撤退，静观其变，这是杨永福凭直觉作出的反应。</p>

他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这是一段视频，视频第一段是杨黄桷的内容，每天早上，秦玉开车送杨黄桷到学校，目送杨黄桷进入校门以后，秦玉才开车离开。周末，秦玉开车带着杨黄桷到美术培训机构。她没有离开，坐在美术机构的外围，接到杨黄桷以后，开车离开。</p>

第二段是在阳州工业园，在国龙湖边的国龙研究院，有一小段乔亚楠带着儿子侯大吉在草坪玩耍的视频。在玩耍时，有两个保安站在不远处。</p>

正要看第三段视频，房门突然被推开，资深员工阿代冲了进来，道：“吴总，有人闹事！”</p>

此时尚未到酒吧的高峰期，更不是闹事的高峰期，杨永福眼皮跳了跳，道：“谁闹事？”</p>

阿代道：“不认识，很凶的样子，叫嚣着让杨永福出来。我跟他们说这里没有杨永福，他们还打了我耳光。”</p>

是祸躲不掉，躲掉不是祸，杨永福跟着员工走出办公室。杨永福的办公室设置在拐角，且有意设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杨永福如猫一样出现在场中，毫不引人注意。在大堂砸酒吧的七八个汉子都很结实，有着一股凶悍劲，带头的人正是黄大海。</p>

由于痛恨吴新生，黄大海从来不到这个酒吧消费，今天知道了吴新生居然是杨国雄的儿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特意带着一帮人来砸场子。</p>

“让他们砸，把炮姐叫过来。”杨永福低头交代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员工阿代。</p>

阿代已经挨了几拳，鼻青脸肿。他年龄不大，为人挺机灵，躲在黑暗处，给绰号“炮姐”的陈小红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他又贴着墙壁走到杨永福身边，道：“吴总，他们是来砸场子的。”</p>

杨永福道：“他们砸得越多，赔得越狠。你跟大包子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堵门，不要让一个人跑了。你跟大包子说，他们不要动手，就是正义群众，见义勇为。打完电话，你还到我这边来，我有事跟你说。”</p>

大包子是陈雷的手下，经常到金色酒吧厮混。他们的落脚点就在金色天街不远处，是杨永福有意结交的社会人。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包子接到电话后，身边正好有几个在打麻将，一阵呼朋唤友，二十几个混社会的年轻人就从金色天街的各个角落奔向金色酒吧。</p>

炮姐的出租房就在金色酒吧隔壁，接到了阿代的电话，赶紧来到酒吧。</p>

杨永福交代一番以后，继续躲在黑暗之处，没有与黄大海直接接触。自从朱琪成为长盛矿业老大以后，他多次到矿上，与矿工多有接触，眼前砸酒吧的人肯定就是黄大海带出来的矿上的人。</p>

几个强悍的男人从杨永福身边经过，杨永福仍然站在角落，一言不发。</p>

炮姐来到麻将室后，在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一件容易撕扯的薄裙子，手脚麻利地换上。她来到场中，直奔黄大海，道：“住手，你们这是违法的。”</p>

一个穿着性感的酒吧女来跟自己谈违法问题，喷着酒气的黄大海伸手推了一把可笑的女人，道：“滚开，让杨永福出来，不要当缩头乌龟。”</p>

炮姐抓住黄大海的胳膊不放，骂道：“你他妈的是谁啊，敢吃老娘的豆腐！”她飞快地朝着黄大海脸上抓去。</p>

黄大海被抓出了血，怒火中烧，扬手打了炮姐一个响亮的耳光。炮姐被这记耳光抽得金星乱冒，站立不稳。她想起老板的重赏，又奋不顾身冲了过去。</p>

酒吧的灯光突然熄掉，黄大海有些不适应环境。他正和那个女人撕扯时，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随即被人用袋子套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