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进入密道逼近真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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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道：“这是我直觉中的第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就是在验证这个直觉。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我的直觉是对的，验证了，我们就大赚。如果我的直觉是错的，我们也是小赚，至少否定了一种可能性。破案就和解数学题一样，利用有限条件，找到正确答案。有些解法会出错，这不奇怪。”</p>

小菜市场附近有五幢楼房，共有二十家底楼，五人走了一圈，通过观察家门口的情况，再综合电表、水表和气表的情况，锁定底楼的三家空置房屋。</p>

江克扬在一处张贴栏上看到社区民警的电话，便直接给社区民警致电，请其核实三家空置房屋的情况。</p>

在等待社区民警的时候，五人来到菜市场旁边一个喧闹的茶馆，要了一壶老荫茶，慢慢喝。老荫茶味道重，若是在屋内独饮时，其味道就粗糙。大家在没有空调的屋内找密道，流了一身臭汗。此时在茶馆喝上一碗老荫茶，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坦了。</p>

十分钟不到，一名社区民警骑着摩托来到小菜市场。</p>

江克扬走了过去，道：“老杨，我是重案大队江克扬，你还记得吗？”</p>

老杨略有点秃顶，笑道：“怎么不记得？有一次出现场，还是我拉的警戒线。我们东城所对你们重案大队最有感情，若不是你们，老钱开枪这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p>

江克扬道：“你熟悉这一片吗？”</p>

老杨道：“我们做社区民警的，熟悉社情，这是基本功。”</p>

江克扬道：“我们需要知道这五幢楼房底楼的情况，这三个房间，你掌握吗？”</p>

老杨仔细瞧了瞧门牌号，脸上显出一丝疑惑，道：“我知道有一家是空房，对其他两家情况没有太深的印象。我去找楼长问一问情况。”</p>

江克扬叮嘱道：“注意问话方式，找个好点的理由，别惹人注意。我们在那边喝茶，你问完了情况，也过来喝一口。”</p>

老杨笑道：“破案我们不行，论打听情况，社区民警还是有办法的。”</p>

几分钟后，老杨带着一男一女开始转楼房。十几分钟后，老杨来到茶馆，与茶馆中喝茶的两三个熟人打了招呼后，这才来到江克扬这一桌。他这才瞧见侯大利，有些吃惊，在江克扬示意下，坐在侯大利身边。</p>

侯大利给老杨倒了杯茶，问道：“辛苦了，有什么情况？”</p>

老杨大口喝了老荫茶，详细讲解了三间空屋的情况后，特别指出：“以前我还不知道那间房屋是在关江山名下，这是我的疏忽，没有了解到这个情况。关江山几乎不来住，一年四季都关着门，水、电在使用，气表是被天然气公司停用的。楼长是在人口普查时才知道这是关江山的房屋，还打过关江山的电话。关江山承认是他的房屋，只是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p>

侯大利道：“这几幢楼先修，还是别墅先修？”</p>

老杨道：“这几幢楼就是别墅区的拆迁户，拆迁后，全部集中在这里。”</p>

侯大利道：“别墅是谁修的？”</p>

老杨道：“关老板应该参加了修建。那时我就在附近社区当民警，遇到扯皮的事，还找过关老板，知道一点情况。”</p>

如果关百全参加了金山别墅区的修建，那么修建逃生通道就相当容易。而且，在别墅区外围有一间底楼空屋是在关江山名下，简直就是为逃生通道准备的。</p>

老杨是很有经验的社区民警，见五个侦查员在茶馆喝茶，摸不清是什么状况，讲了情况后，告辞而去。</p>

老杨刚离开，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射到侯大利脸上。</p>

侯大利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微笑道：“那边菜市场有两个监控，谭支回去查监控，应该很快就有发现。”</p>

话音刚落，老谭的电话打了过来，简明扼要地道：“23日下午6点，关江州的小车出现在监控镜头中。”</p>

关江州是专案二组重点关注对象，在徐静遇害当天，其开车出现在金山别墅区外围，虽然不知道那间空置房屋是否有逃生通道，也不知关江州是否进入过逃生通道，他的嫌疑都直线上升。</p>

戴志道：“大利的脑回路与众不同，面对同样的线索，总是能捅破大家都看不透的那层窗户纸，不服不行啊！大利，你是怎么思考的？”</p>

张剑波感慨道：“有人说，诸葛多智近似妖，我现在深有同感。”</p>

侯大利道：“关江州只是开车从菜市场前的监控经过，不能证明什么。我们还得找到更直接的证据。”</p>

几分钟后，与勘查室小林同时出现的还有副支队长老谭。</p>

一辆奔驰开到茶馆前，奔驰车后面是陈阳的警用便车。</p>

关江山下车以后，隐有不快，道：“这是我的房子，很多年没有住人了。我正在开董事会，让一个人送钥匙过来就行了，没有必要亲自来开门吧。”</p>

陈阳不紧不慢地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房主过来，希望理解配合。”</p>

关江山是知道此屋有暗道的三人之一，想起徐静之死，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随即想起父亲所言，慢慢冷静下来，忘记了徐静之死，忘记了家里还有一条逃生通道。他的目光在侯大利脸上停留片刻，又与陈阳对视，道：“陈支队，你们要检查这间房子，有没有相关文件？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得依法办事。”</p>

副支队长老谭亲自向关江山出示了搜查证。</p>

按照江州市公安局工作要求，搜查证得先由承办民警制作《呈请搜查报告书》，由办案单位领导对呈请搜查的内容进行审核，再由上级审批后，办案民警才能依程序制作搜查证。这一次，搜查证流程完成得非常快，没有任何耽误。</p>

居委会的两名同志接到电话，也来到小菜市场。去了关百全别墅之后，她们在背后议论此事，都觉得警察在别墅找密道是一个很傻的行为。又接到电话以后，两人立刻前往，主要是好奇刑警支队到底能折腾出啥名堂。</p>

底楼房间是三室一厅结构，面积不大，客厅尤其小。小林等侦查员直接进入卧室，挨着墙壁、地板敲打，寻找空心之处。与关百全别墅一样，墙壁和地板没有空响的地方。移开所有家具，也没有发现可以修密室的地方。</p>

侯大利一直在观察关江山的表情，想从其细微表情中观察到破绽。关江山进屋以后坐在沙发上，一直不停地接打电话，表情随着电话内容变化，没有理会四处敲墙和搬家具的侦查员们。</p>

老谭来到侯大利身边，皱着眉头，道：“大利，确实没有什么通道和密室，你可能错了。”</p>

小屋和别墅一样，没有开空调，室内温度至少有三十三四摄氏度。侯大利浑身大汗，衣服已经湿透。他自言自语地道：“谭支，我错了吗？”</p>

老谭抹了把汗水，道：“也许吧。”</p>

侯大利拿过吴雪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喝了下去。</p>

在徐静案现场，凶手没有留下指纹、足迹以及生物检材，说明他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最终暴露天机的是手腕上胶带缠过留下的痕迹，以及徐静身体里留下的安眠药，特别是后一点显示凶手很有可能在国外居住过，或者有渠道购买还未进入山南的进口药。</p>

凶案现场，房门、窗以及别墅周边痕迹都不支持“暴力”进屋，凶手是和平进入房间。如何进入和离开现场是个谜，解开这个谜，凶手就会露出水面。</p>

侯大利坚信：凶手不是神，一定会利用某些看起来复杂，其实捅破窗户纸以后却是很简单的方法进入现场。</p>

丁丽案之后，江州老板习惯在别墅内修建密室或者密道。侯大利在高森的别墅就建有密室，密室有一道门通往屋外，如果遇到特殊事件，进入密室，能迅速逃到屋外。田甜住进高森别墅以后，他还特意利用密室和田甜玩起了游戏。在场所有警察，唯有侯大利对江州老板的密室有直接体验和深刻认识。</p>

侯大利来到关江山身前，道：“关总，电话打完没有？”</p>

关江山抬起头，道：“打完了。”</p>

侯大利道：“这个小区是还产房，关总为什么有这里的房子？这不合规定。”</p>

关江山道：“我不是犯人，有权保持沉默。”</p>

侯大利目光炯炯地盯着关江山，道：“我不管这间房子的来源，但是，我知道这间房的用处，这是逃生通道的另一端。”</p>

“做人留一步，日后好相见。我很尊敬侯叔的，他对我多有提携，你何必步步相逼？”关江山刚刚与侯大利对视，便觉得被火灼烧一般，努力坚持，没有移开目光。</p>

侯大利道：“一码归一码。徐静是你爸的妻子，怀有身孕，这是关家的血脉。于公于私，我们都要抓到凶手。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除非，另有隐情。”</p>

关江山道：“你们随便查，我很配合，还要怎样？”</p>

侯大利道：“如果希望破案，就要提供真实信息。”</p>

关江山道：“我们提供的就是真实信息。”</p>

侯大利没有再说话，走到窗前，望着西面别墅区高高的围墙，下定了决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别墅和这间明显没有人居住的房屋之间有一条通道，调一台挖掘机，往下挖。”</p>

关江山用奇怪的眼光瞧着侯大利，嘴唇张了两下，终究没有说话。</p>

侯大利发了话以后，江克扬便过去安排挖掘机。</p>

居委会的同志问老谭：“那位年轻人是谁啊？你是支队长，也要听他的。”</p>

老谭道：“他是上级领导。”</p>

居委会的同志道：“听他一口江州话，我还以为就是我们江州的公安。这人长得倒是很帅，就是满脸严肃，不让人接近。谭支，你们把院子挖开，谁来修复？”</p>

老谭道：“谁挖开的，谁来修复，你们放心吧。”</p>

老谭来到侯大利身边，低声道：“地质队有那种探测仪，可以探测地下的建筑。我马上派人去借，比挖掘机更快捷。”</p>

侯大利道：“那就同时进行。”</p>

地质队的探测仪全部在野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十来分钟，一辆挖掘机开了过来。侯大利下定了决心，让挖掘机沿着别墅和楼房的直线往下挖。</p>

挖到一米的时候，没有发现有通道。</p>

挖到两米的时候，仍然没有发现通道。</p>

江克扬低声道：“大利，挖不出来，怎么办？”</p>

侯大利道：“先挖深，再扩大，如果挖不出通道，那么就是我错了。我错了，也是收获，至少否定一种设想。你别愁眉苦脸，挖开地面，最大的代价就是恢复院子。这是很低的代价。”</p>

江克扬道：“我们是省专案二组，其实不必冲到第一线，出出主意，才可进可退。现在我们冲到第一线，赤膊上阵，赢了还好，输了很没面子。”</p>

在省专案二组，侯大利和江克扬是老搭档，关系最好。在侯大利面前，江克扬历来是有话就说，从不藏着掖着。侯大利明白江克扬的好意，道：“我现在还没有到前怕狼后怕虎的年龄，事事考虑周全，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人年轻，还有输的资本。既然我判断有通道，那就一定要证实。”</p>

挖到三米时，仍然没有发现通道。</p>

挖掘机驾驶员停了下来，伸出头，道：“还挖不挖？”</p>

侯大利用力挥了挥手，道：“挖。”</p>

当挖掘机出现的时候，喜欢看热闹的人便围了过来。大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看得开开心心。</p>

大约挖到三米五时，挖掘机停了下来，驾驶员伸出头，道：“挖到硬东西了，不是石头，应该是水泥。”</p>

侯大利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一闪即逝。江克扬和戴志各自拿着铁锹，小心翼翼地滑下大坑。挖去浮土以后，一个两米宽、不知多长的水泥建筑便出现在面前。</p>

老谭走进屋，对仍然在打电话的关江山道：“关总，屋外地面有个建筑，应该是一个通道，你知道这个建筑吗？”</p>

关江山挂断电话，站起来，拍了拍被汗水打湿的屁股，道：“什么建筑？我不知道。”</p>

老谭道：“不知道？那就去看一看吧。”</p>

关江山轻轻地叹息一声，道：“看一眼吧，不管是什么鬼，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p>

当陈阳过来找他时，关江山找机会给父亲打了电话。</p>

关百全接到大儿子电话，直截了当地道：“别管这些烂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p>

关江山道：“我需要配合他们吗？”</p>

关百全道：“如果不配合，他们就有另外的法子，配合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p>

关江山道：“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p>

关百全最信任的是大儿子关江山，已经认定其为关家产业的接班人。但他最疼爱的其实是老三，只是老三不争气，做了许多蠢事，让人失望。打断骨头连着筋，老三再蠢，也是他的小儿子，他不希望老三一辈子关到监狱里。</p>

来到屋外，关江山看了一眼被挖出来的通道顶部，问道：“这是什么？”</p>

老谭乐了，道：“我正要问你，这是什么？”</p>

“不知道。”关江山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p>

侯大利问道：“谁知道？”</p>

关江山道：“我不知道。这只是用我的名字买的房子，我根本没有来住过。这下面是什么鬼，我真不知道。”</p>

侯大利道：“你们家别墅真没有一条通道？”</p>

关江山道：“我不知道。”</p>

侯大利没有再和关江山说话，和居委会的同志核实以后，道：“那就找建委、水务或者市政局来看一看，如果不是他们的管道，那就破个洞，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坑道。”</p>

市政局工程科最先到达，查看后，确认不是市政部门的设施。</p>

随后是水务部门的人否定是下水管道。</p>

再然后是建委的人，查看了图纸，从图纸中没有找到类似的附属设施。</p>

建委工作人员离开后，侯大利道：“从这里破拆吧，打一个孔下去。”</p>

在准备破拆的时候，小林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不让围观群众靠近。警方拉起警戒线以后，周边群众更想看稀奇，站在警戒线前，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变成长颈鹿。</p>

老谭再次劝说道：“关总，如果有通道，那就打开。强行破拆后，大家面子都不好看。”</p>

关江山冷着脸，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啥也不知道。”</p>

破拆声响起来后，关江山背转身，朝屋里走。在门口时，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房子方向。修好地道以后，关江山在多年前来过两回，然后再也没有进入过。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这条通道，徐静遇害后，他没有马上想起这条地道。今天警方绞尽脑汁来找这条地道，让其警醒起来，猜到徐静之死或许与这条地道有关。能使用地道的就是父亲、自己和弟弟。想到这里，关江山的心完全揪紧。</p>

与哥哥关江山一样，关江州得知警方发现了通道以后，一颗心如被牛魔王的巨手捏住，随时都要被捏爆。</p>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关百全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儿子，跺了跺脚，走到门外，道，“百彬，这次要麻烦你了，把老三送进山里。他刚染上毒，还不算深。你捆住他，强行戒毒，不要心软，只有这样，老三才有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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