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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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智时在上大学后第二年的春末，遇见顾惊鸿的。</p>

人如其名，曹智第一次看见她，就有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p>

彼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转瞬便下起了暴雨。正在操场上训练的曹智，在教练的带领下，和田径队的其他几位同学，到距离最近的艺体楼避雨。</p>

然后，便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东大击剑队。</p>

在西方，击剑是一项贵族运动，东大击剑队的成员也不例外，毕竟能从小支付高昂的训练费用的，每一个家里都非富即贵。</p>

曹智和同班同学林东岳耐不住寂寞，从休息室里悄悄溜了出来，走到击剑队门外，听见里面正在训练，而且门敞开了一条缝，便开门钻了进去，慵懒地坐在看台上，看台上两位穿着银灰色击剑服的选手“单挑”，当时，他和林东岳谁都没想到，那个频频击中对方，一次次触发警报，身材高挑，动作敏捷的选手，居然是个女孩子。</p>

“瞧见没有曹智，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运动，你知道一套击剑服得多少钱吗？好一点的五位数呢。”</p>

双臂搭在后排的林东岳盯着对面，漫不经心地对曹智道：“也只有咱们这种出身的学生，才会去练田径、体操什么的，又累，又不优雅，以后，还会落下一身病！你还好点，我呀，那可就惨喽。本来还指望在大学里多拿几个冠军，成为职业运动员呢，谁知道遇到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唉~既生瑜何生亮啊！”</p>

听着林东岳的抱怨，曹智微微一笑，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对面两位击剑队员出神，他很想知道黑色的面罩下面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p>

随着教练员的一声哨向，擂台上的两位选手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失败者率先沮丧地摘下了面罩，曹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位留着短发的男生。正当看台上的两个人准备转身离开时，另外一名选手也摘下了面罩。她长发一甩，正对着将要起身离开的曹智，那一刻，曹智突然愣在了那里。那位刚刚压倒性大比分打败了对手的家伙，居然是个女生。她的头发很长，皮肤很白，朝着对手微微一笑，浅浅鞠了一个躬。</p>

“打得不错啊顾惊鸿，不过，身法还要注意些，几个月后的联大比赛，还指望你给咱们学校拿个金牌回来呢。”</p>

擂台一旁的教练拍着手。他所说的联大比赛，曹智知道，是全省几十所大学联合举办的运动会，三年一届，这一次新入校的曹智恰巧能赶上。他的教练也说过，这一次，曹智很有可能为学校拿奖。</p>

“怎么，看呆了啊？我可告诉你啊，击剑队的美女，你想都不要想，跟咱不是一个阶级的！”</p>

曹智被林东岳推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重新拾步向门口走去。</p>

而那时，正在从擂台上走下来的顾惊鸿也看到了曹智，只不过，她的目光从曹智身上一扫而过，满满都是那种大小姐般不可一世的傲慢。</p>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还没拿冠军呢！”</p>

曹智嘟囔了一句，便和林东岳一前一后出了门。</p>

然而，曹智没想到几个月后能够再次遇到傲慢无礼的顾惊鸿，而这一次，她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优越感。</p>

外面，联大运动会还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喝彩声呐喊声此起彼伏。</p>

运动员更衣室内，刚刚换好了衣服，脖子上戴着三块金牌，两块银牌的曹智，吹着口哨，丁零当啷地出了门。然后，便在女运动员更衣室门口的排椅上，遇到正将击剑面罩拎在手中，垂首坐在那里的顾惊鸿了。</p>

她的长发已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帖在布满汗水的额头上，也无心再去打理。</p>

看见顾惊鸿，曹智微微一愣。</p>

不用去问，从她落拓的样子推断，就知道，这次她输了。</p>

想起上一次顾惊鸿目中无人的样子，曹智心中一阵窃喜，鬼使神差般，他再次吹响了口哨，而且，还故意加大走路的幅度，将胸口的奖牌撞得当当响。</p>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顾惊鸿手中的细长铁剑便一下子戳到他的屁股上了。</p>

曹智屁股吃疼，惨叫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回身再看时，顾惊鸿已经从排椅上站了起来，正咬着左边一点点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他。</p>

“你……”</p>

曹智简直想骂娘了，现在他可谓风光无限，是整个东大的英雄，而眼前这位失败者，居然胆大妄为戳了他的屁股。</p>

“你就是那个被称为东大飞人的曹智？”</p>

顾惊鸿的语气冷冷的，居然反问起了曹智。</p>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人长得漂亮，气场太强大，还是因为她手里握着剑，前一秒还想找到兴师问罪的曹智，居然妙怂了。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顾惊鸿，居然很乖顺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p>

然后顾惊鸿便走过来了，曹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但最终还是被跟他差不多高的顾惊鸿逼到了墙角，把脸凑了过来。</p>

该死的是，那一刻，曹智居然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一副就要从了她的样子。</p>

可是，等待的一切迟迟没有到来。</p>

就在顾惊鸿的脸即将贴上来的前一秒，她居然猛地把曹智往墙上一推，动作干净利落地顺手把曹智脖子上的一枚金牌摘下来，戴到了自己细长好看的脖子上。</p>

“裁判黑哨，刚才那枚金牌，本来就是我的！”</p>

顾惊鸿眼中写满了千万个不服，她将金牌戴好后，后退一步，看着心有余悸的曹智：“别得意，你也就是命好，参加的是裁判没法放水的田径项目，等下一次比赛，我一定拿金……”</p>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戴着曹智的金牌，大摇大摆走掉了。</p>

“欸~~我说，金牌是我的啊！”</p>

可是，任凭愣在原地的曹智怎么喊，对面的顾惊鸿，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走出了长长的走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刺目的阳光里。</p>

……</p>

顾惊鸿是在联大运动会结束的第四天来找曹智还金牌的。</p>

那一天，她穿了一件瘦脚牛仔裤，白T恤。虽然她的穿着异常朴素简单，但是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还是引得没见过几个美女的东大体育系尖叫连连。</p>

“曹智，曹智，你给我下来！”</p>

男生宿舍楼下，那颗巨大银杏树的叶子黄了，微风一来，金黄的落叶啪嗒啪嗒地落在顾惊鸿白色帆布鞋脚下。她亮黑柔顺的长发，用一只皇冠型的银色发卡在背后束了起来，随意搭在肩头，满满都是青春的味道。</p>

“快看快看，击剑队的美女下凡了嘿！”</p>

宿舍里，林东岳率先冲到了阳台上，朝着里面正在联机打CS的曹智喊着：“曹智，找你欸……我说，你行欸。”</p>

见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曹智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林东岳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猛踢了一下他的屁股，摘掉了他的耳机：“曹飞人，上次戳你屁股那女孩，在楼下喊你呢，脖子上还戴着你的金牌！”</p>

“哪呢？”</p>

曹智一听自己的金牌有可能失而复得，一下子站起身，不等林东岳反应过来，已经朝着楼下飞奔而去。</p>

曹智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跑到楼下，被顾惊鸿拉到一旁还金牌的时候，自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楼上，每一个窗口，都有好几双眼睛在恨恨地盯着他。</p>

“手机号给我输上！”</p>

在把金牌物归原主后，顾惊鸿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摩托罗拉V3，递到了曹智面前。</p>

那部手机曹智知道，很火，也很贵。</p>

“我，我还……没有手机！”</p>

曹智接过了金牌，虽然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已经在用手机了，可是曹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不能跟其他同学相比，一直没开口问曹东方要。他甚至还把上次运动会的奖金，扣除五百块后全都寄给了曹东方。他用那扣下的五百块给齐妙买了一只MP3，前两天已经邮寄到她所在的补习学校去了，估计现在也该收到了。</p>

“哦~”</p>

顾惊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很多同学的家庭条件是跟自己不一样的。</p>

“那个，你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p>

“那好吧，下次我还是到楼下来喊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