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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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极其悲伤，连容兰都忍不住落泪，其他宫女太监们更是跟着小声呜咽起来。</p>

此刻明月宫里的人正忙碌纷纷，太皇太后素有晨练习惯，一早就在花园里活动筋骨，姜嬷嬷在一旁寸步不离地服侍。</p>

突见一名年长的宫女匆匆而来，附耳嘀咕了几句，姜嬷嬷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p>

小安子在外头心急如焚地候着，好不容易见她来了，连忙跪了下去，先自报家门，接着把宁清宫的大概情况说了，骇得姜嬷嬷立刻带他去见太皇太后。</p>

见她急赶匆匆的，完全没了平时的稳重，太皇太后皱眉道：“什么事这么着急，看你失态的样子成何体统？”</p>

姜嬷嬷支开宫女太监，小安子扑通跪了下去，她也跟着跪下，颤声道：“老祖宗，大事不好了，太后她，她崩了！”</p>

太皇太后愣住，似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p>

姜嬷嬷硬着头皮道：“皇太后在昨儿夜里崩了！”</p>

似被她的话唬住了，太皇太后隔了许久才缓过神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p>

小安子赶紧把昨天夜里和今早的情况说了，并强调消息暂时是封锁的，容兰特地打发他过来禀明。</p>

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嬷嬷早已方寸大乱，倒是太皇太后镇定自若，沉吟道：“你速去揽月轩把凤七找来。”</p>

姜嬷嬷应了声是，起身走了几步，却又顿住，忽而唐突道：“老祖宗，这事要知会陛下吗？”</p>

太皇太后发怒道：“糊涂！”</p>

姜嬷嬷吓得不敢多言，匆匆离去，小安子则留在了明月宫，不得随意走动。</p>

揽月轩位于外廷西侧的最角落处，居住的主人正是凤栖梧，官任少傅一职。</p>

说起他的来头，倒有一段佳话。</p>

当年宣平侯凤栖善在平齐王叛乱中全族覆灭，宣平侯临终托孤，把五岁的独苗凤栖梧托付给武帝，武帝扼腕之下为其整修揽月轩照料。</p>

算起来，他在揽月轩已经有十九个年头了。</p>

一大早侍者来报说姜嬷嬷到访，凤栖梧颇为诧异。姜嬷嬷以前曾是宣平侯府上的仆人，当初还是她把他带进揽月轩的，故多了几分亲近。</p>

“老奴见过大人。”姜嬷嬷恭敬行礼。</p>

凤栖梧还礼道：“嬷嬷来得好早啊，可是明月宫那边有事来传？”</p>

姜嬷嬷左右张望了几眼，附耳嘀咕了两句。凤栖梧面色一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匆匆离去。</p>

太皇太后已换过便服，正坐在凤榻上饮参茶。不到一刻钟，就见姜嬷嬷领着凤栖梧来了。他恭敬跪礼，姜嬷嬷支开了众人便退到太皇太后身旁服侍。</p>

太皇太后说道：“一大早宁清宫的小安子过来汇报说皇太后在昨儿夜里崩了，你赶紧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p>

凤栖梧道：“臣领旨。”</p>

太皇太后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宁清宫的消息暂时还未泄漏出去，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顿了顿，“叫霍长中带几个办事稳妥点的内侍过去，莫要惊动了皇帝。”</p>

“臣明白。”</p>

“去吧。”</p>

宁清宫大门紧闭，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听候处置。怕他们生事，容兰亲自把守在门口，背脊上早已爬满了细密的冷汗。</p>

关于上官栎阳的死她努力回想其中细节，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毫无头绪。思忖间，凤栖梧带着几名内侍过来了，她慌忙行礼。</p>

凤栖梧看了下周边，问道：“宁清宫的人都在里边吗？”</p>

“回大人，都在。”</p>

凤栖梧用眼神示意，霍公公等人把守在外头，容兰随他一并进去。</p>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哭成了一团，朔月被捆绑在柱子上，已折腾得筋疲力尽。</p>

凤栖梧扫了众人一眼，自顾往寝宫里的床边走去，上官栎阳的尸体看起来并无异常，他蹙眉道：“可有银钗？”</p>

容兰赶忙取下头上的银钗递了过去，他一试之下银钗变黑，她倒抽一口冷气。凤栖梧扭头看她，她失措跪了下去，颤声道：“奴婢没能服侍好太后娘娘，奴婢罪该万死！”</p>

“你确实该死。”</p>

凤栖梧居高临下地斜睨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情绪，可容兰知道，她真的离死不远了。她卑微地趴在他的脚下，额头贴着地，浑身发抖。</p>

凤栖梧无视她的惶恐，径自走到桌旁检查茶具等物，问道：“昨儿太后娘娘在回府省亲途中可有发现过异常？”</p>

容兰答道：“未曾。”</p>

善存忽然跑出去把朔月嘴里的布拿掉，并问她：“昨日一直都是你在娘娘身边服侍，可有发现不妥之处？”</p>

先前朔月完全失去理智，现在才冷静下来，哭着摇头道：“娘娘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异状，倒是见着宋姨娘哭了好一阵子，却也未曾说过身子不适。”</p>

里头的凤栖梧听得清楚，没再问话，而是细细检查各色器具。</p>

容兰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他的面貌生得极好，言谈举止也彬彬有礼，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沉冷漠，让人莫名惧怕。</p>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语气冰冷问：“娘娘回宫后都吃过何物？”</p>

容兰匆匆回避他的审视，答道：“回宫后未曾吃过东西，连水都没喝过。”停顿了阵儿，似想起了什么，忙道，“临睡前由朔月服侍吃过几口羹。”</p>

“羹呢？”</p>

“小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奴婢这就去取。”</p>

只消片刻，她便把装羹的盅端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