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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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p>

偌大的英王府，门前冷冷清清，门后清清冷冷。半点没有过年的喜庆不说，还透着股异样的萧瑟。</p>

叔嫂二人才下车，就见一个四十出头，身姿清瘦如竹，容貌娟丽的妇人含泪急急奔了出来。</p>

“你们怎么，怎么偏偏这时候回来了？”</p>

当看清如此冷天，二嫂谢氏身上竟只穿着件茶青粗布大袄，嘴唇都冻得乌青时，程家三爷的眼，顿时沉得比这天气还可怕。</p>

什么也不说，先解下自己身上的厚重貂裘，给二嫂披上。</p>

谢氏却不肯穿，“三郎你身子弱，还是你穿着吧。”</p>

然后飞快瞟一眼在王府门前探头探脑的暗卫，脸色难看的低声道，“皇上罚了咱家三月荤腥，一应处事，也要按着守孝的规矩来。”</p>

所以那就不仅是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住不好了么？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要人怎么熬？</p>

裴氏强忍着眼泪，低头藏下那满眼悲愤，可程岳却云淡风清道，“二嫂勿怕，虽咱家有错，皇上要罚，但也不至于罚咱们叔嫂之间的手足亲情吧？再说这件貂裘还是我离京前，皇上爱惜，特别赐的。便是告到御前，也无须担心。”</p>

谢氏一听，再瞟那守在王府门前的探子一眼，却见他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p>

这种事，若真那么不开眼的捅到御前，岂不是让皇上为难？自己的恩赐用在自己的责罚身上，怎么做，都是打自己耳光吧？</p>

暗卫暗下决心，待会的回报里，这样小事就省省了吧。不过心中也暗暗赞服，到底是京城才占八斗的程家小公爷，瞧这一出手，便让人揪不出半点错来。</p>

说不好英王府的天，又要变一变了。他不过一个小小侍卫，又何必把人得罪死呢？</p>

暗卫想通，索性也不蹲府门前，招人家讨厌了，蹓蹓跶跶往后门绕去。这前门要看，后门不也要盯着？</p>

等人识趣的走了，程岳这才冷哼一声，让人把他临时去买的一车东西，从侧车赶进了府里。然后扶着二位嫂嫂，进了家门。</p>

“……三郎不懂事，你这当嫂子的怎么也不懂事？既在乡下养得好好的，又何必大雪天的赶回京来？”</p>

英王府后院，轩丽宽敞的正室，却收拾得如雪洞一般，里面只有光秃秃的一床一几，没有生火，连床褥也薄得不及两指阔，简朴得寒酸之极。</p>

唯一保留的软榻上，卧着一个中年男子，面目英武，却两鬓斑白，颇含风霜。正是英王府近来因“无故暴打”官宦之子，而遭圣上杖责，在家养伤的大爷程峰。</p>

只可惜他养伤没几日，又因“不敬先人”全家再次遭罚。不仅屋子里撤去了一切摆设，被褥只能用最薄的，还吃了快三个月的清粥小菜，直养得面有菜色，形容憔悴。</p>

可便是如此，他也没空关心自己，只顾心疼最小的弟弟。</p>

“家里如今这样，怎生养病？不如老二去求求你岳父，到底把老三挪出去吧！”</p>

程家老二，程岭也有四十多了，不似大哥的轮廓分明，他却是天生一张圆脸，一笑便有俩浅浅酒窝。</p>

“方才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我老丈人要把我赶出门来，我只拼着皮厚，赖着不走就是。”</p>

他说笑着站起身来，只转头之间，才瞧出他有只眼睛似是受过伤，转动得甚不灵活。</p>

妻子谢氏正端着汤药进来，立即道，“不要你去，我去！横竖都是姓谢的，就不信他们敢不给我这个脸！”</p>

程岭苦笑起来，脸上依旧挂着酒窝，“明华，你这又是何必？到底是你娘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