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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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京最后一场雪落下不久，气温便缓缓开始回升了，然而雪融冰消之日，却也是春寒料峭之时。</p>

慕灼华此刻深深感受到了南北方的差异，每日缩在屋子里燃着暖炉，看看书喝喝茶，说什么也不愿出门了。</p>

沈惊鸿的名声还是传遍了京城，短短半个月，说是名动京华也不为过，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娘都会满面含春地念叨沈公子的事迹，而慕灼华对面的烟花之地，已经开始唱沈公子的诗词了。</p>

即便门扉紧闭，她还是被迫地学会了各种淫词艳曲。</p>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慕灼华哼着歌摇着头，啜了一口小酒暖身子。</p>

郭巨力扫着地，头也不抬地说：“小姐，那你还唱得挺起劲的。”</p>

慕灼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想来是因为，你家小姐我，也不是什么斯文人。”</p>

话正说着，外间便响起了敲门声。郭巨力放下扫把便跑了出去。</p>

慕灼华想了想，穿上外套也走了出来。</p>

只见郭巨力打开了门，路大娘一人站在门口，便严严实实把风都堵在了门外。路大娘满面笑容，看起来精神奕奕，大步一迈进了屋子，也露出了她身后两个人影。</p>

路大娘带着两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妇人找到了慕灼华。</p>

“慕姑娘，打扰了。”路大娘冲慕灼华和气地笑了笑，扭头对两个同伴说道，“这便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女神医，我就是用了这个香囊才睡得安稳。”路大娘炫耀似的拿出了那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单这绣工，放锦绣坊就值五两银子了。她听了慕灼华的话把香囊放在枕头下，果然每晚都睡得香甜，左右邻居见了都惊叹她这两日气色大好，容光焕发。</p>

“慕姑娘，我这两个老姐妹都有和我一样的毛病，她们也想找你求个香囊。”</p>

两个妇人连声说是，又道：“该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咱们也不占你这个便宜。”</p>

慕灼华含笑点头，柔声道：“两位大娘不要心急，你们虽然都是失眠，但情况未必一样，容我为你们仔细看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p>

三人连连点头。</p>

慕灼华细细给两人把脉，又问了问症状。</p>

“你们近来可是经常脱发，焦躁不安，月事不调，天气虽冷却频发虚汗？”</p>

两人又喜又忧，忙道：“说得都对！这可是什么病啊？”</p>

慕灼华安抚道：“不是什么病，只是妇人必经之事。妇人身子不爽，大多羞于问医，只因大夫多为男子，我侥幸学了几年妇科之事，对这方面还算了解，你们若有问题，尽可以问我。我今日为你们开几副药，回去服用半月，便可见效。”</p>

三人都是大喜，便见慕灼华提笔写药方，字迹飘逸，笔锋圆润不失锐气。妇人们不识字，却也觉得这字好看得很。</p>

两个妇人收了药方，不好意思问道：“诊金多少呢？”</p>

慕灼华道：“随意便可。”</p>

妇人们见慕灼华生得讨喜，说话让人如慕春风，便也不占她便宜，老老实实按着定京里的行情，一人给了二百钱，说说笑笑地离开了。</p>

郭巨力喜笑颜开地收起了钱。“还是小姐有办法，我们这就赚到钱了！”</p>

慕灼华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几百钱，瞧把你高兴的。既然这么高兴，不如去东市切三两肉，晚上做臊子面吃？”</p>

“好啊好啊！”郭巨力拍手笑道，拿着钱便跑出门去。</p>

慕灼华笑着看郭巨力跑远，正准备关门，忽然一只素白的手按在了门板上，慕灼华一怔，抬起眼看向来人。</p>

那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五官可见几分姿色，但眼角细微的褶皱却写满了沧桑。女子的手微微颤抖，双眼哀求地看着慕灼华。“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你……你会医术？”</p>

慕灼华不着痕迹地扫了对方一眼，心里便有了数，侧过身子说：“进来说吧。”</p>

女子呼吸一窒，随即极快地闪进了门里，反身压住了门板，颤抖着嘴唇说：“大夫，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p>

慕灼华转身走向屋里：“不想死，就跟我来吧。”</p>

女子跟着慕灼华走进了内室，只见慕灼华从衣橱里取出了一张干净的白色床单铺在了床上，随后说道：“躺上去吧，我检查一下。”</p>

女子一愣，踌躇着走向白色的床。</p>

“你……你不问我是谁吗？”</p>

慕灼华往盆里倒了热水，净了净手，说：“大约，是住对门的吧。”</p>

花巷的对面，便是花柳之地。</p>

女子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p>

“你让我躺在这里，不嫌脏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