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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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璟冷笑道：“你们陈国的官员这么没有礼数吗，贵人们说话，小官插什么嘴？”</p>

慕灼华从刘衍身畔探出头来，一本正经道：“三皇子又有所不知了，我们陈国的贵人们素来自矜身份，有些话不方便说，便由我等下官代言了。”</p>

耶律璟瞅了刘衍一眼，见对方面上含笑，显然是在纵容慕灼华，他怒火中烧，却不能当着刘衍的面对慕灼华如何，只能一夹马腹，策马飞奔而去。</p>

刘衍回头看了慕灼华一眼，慕灼华眼睛亮亮地说道：“王爷打败他！扬我国威！”</p>

刘衍失笑摇头，策马离去。</p>

理蕃寺同僚纷纷上前，对慕灼华比了个大拇指。</p>

“论吵架，果然还是女人厉害。”</p>

“佩服佩服，继续努力！”</p>

慕灼华撇撇嘴，落后了片刻才追上众人。</p>

刘衍正对耶律璟介绍围场的地形，耶律璟听完之后，说道：“今日围场中有一头白鹿，谁先猎到白鹿，便算胜出。”</p>

刘衍无不可地点头：“可以。”</p>

理蕃寺的人上前道：“围场为各位大人准备了特制的弓箭，箭身上都做了标记，以防止弄混了猎物的归属。”</p>

耶律璟接过了弓箭，拉了拉，不屑道：“陈国的弓太轻了，我用自己的弓。”</p>

耶律璟说完，他的侍卫便送上来一把银色的弓，耶律璟拉满了弓，一松手，弓弦登时嗡嗡作响。</p>

耶律璟得意道：“若论骑射，还是我北凉最为擅长。”耶律璟说到此处，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的目光扫过陈国众人身下的马匹，大笑道，“果然你们陈国人也这么想吧，看你们骑的马，都是我北凉的良种宝驹。”</p>

为了不在北凉人面前堕了威风，今日陈国人骑的确实都是北凉来的高头大马，此刻被耶律璟这么一说，非但没得了面子，反而扫了威风，承认自家不如对家。众人脸色不快，竟下意识地看向慕灼华求救。</p>

慕灼华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说道：“三皇子弄错了，这不是你们北凉的马。”</p>

耶律璟冷笑看着慕灼华：“你一个女人懂什么马，这分明就是我北凉马。”</p>

慕灼华认真道：“这是以前我们王爷跟你们北凉打仗，打胜之后俘虏的战马。被俘虏的战马归降了我大陈，便是我大陈的马了。”</p>

耶律璟咬着牙，一字一句骂道：“强、词、夺、理！”</p>

慕灼华道：“更何况马好不好，还得看骑它的人，它之前的主人骑着它打了败仗，可见遇人不淑……”</p>

耶律璟气得肺都快炸了，下意识举起弓箭拉满，锋利的箭镞对准了慕灼华的眼睛。慕灼华一惊，尚未来得及闪躲，便见一道银光如闪电般滑落，削断了耶律璟的箭镞。</p>

刘衍手执长剑，挡在了慕灼华身前，冷若冰霜，杀意凛然地看着耶律璟。</p>

“三皇子，围场之外，慎用利器。”刘衍冷冷地警告耶律璟。</p>

耶律璟眯着眼看着被削落了箭镞的弓箭，缓缓放下手，看向刘衍，勾唇笑道：“本王不过试试手，定王殿下何必动怒？”</p>

刘衍收剑入鞘，淡淡道：“本王负责北凉使团的安危，不敢不小心，若是三皇子在我陈国境内出了意外，不知北凉王会不会出兵呢？”</p>

耶律璟目光一凛，刘衍的警告已经是明刀明枪了。他方才拉弓威吓，倒并是真的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他还不至于冲动到这个地步，不过是想吓吓那个女人挽回一些面子，却想不到定王的反应这么大……</p>

耶律璟若有所思地扫了慕灼华一眼，后者虽然有些吓到，却也没有露出惊慌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胆色。</p>

“定王说笑了。”耶律璟打了个哈哈，“有定王在此，又怎么会出事故呢？”</p>

耶律璟妥协了，刘衍便也给了他台阶下，对耶律璟伸出手道：“三皇子，我们还是尽早开始吧。”</p>

耶律璟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一张阴柔的俊脸顿时冷若冰霜。</p>

“驾！”耶律璟用力一挥马鞭，身下骏马立刻飞奔出去。</p>

刘衍却没有立刻出发，他回头看向慕灼华。慕灼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睛却依然明亮，见刘衍看来，她勾起一抹笑，喊了一声：“王爷必胜！”</p>

刘衍看着她唇畔浅浅的梨涡，心头也不禁软了三分，低声道：“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别乱跑。”</p>

眼看着参与狩猎的人都进了围场，其余的文官才退到凉棚下休息。理蕃寺众官员围在慕灼华身旁，说着刚才耶律璟的脸色，不禁畅快大笑。</p>

“我们慕大人属实厉害，说得那三皇子是落荒而逃啊！”</p>

“何止呢，面对敌人的箭头临危不乱，尽显我大国风范！”</p>

“慕大人让我等见识了何为嘴强探花，之前我还不明白王爷为何让你进接待团，如今我是明白了。”</p>

“岂止明白，还十分佩服呢！大人就是大人，慧眼识珠，知人善任啊！”</p>

慕灼华被他们说得都有些难为情了，连连拱手道：“诸位大人别笑话我了。”</p>

“我们可不是笑话，是真心实意佩服啊！慕大人这嘴上功夫，合纵连横不在话下！”</p>

这边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昭明帝耳中，不多时，便看到总管太监带着人来，笑眯眯走到慕灼华跟前。</p>

“慕大人，陛下怕您渴了，特意让奴才给您送壶茶来。”</p>

慕灼华赶紧起身谢恩。总管身后的小太监捧着玉茶壶上前，慕灼华双手接过了，又见总管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笑眯眯道：“陛下说你做得很好，守住了陈国的颜面，他很欢喜。”</p>

慕灼华微笑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君恩。”</p>

为国嘴炮，这是一个外交使臣最基本的职责。</p>

这一场狩猎直到日暮才结束。</p>

耶律璟沉着脸回到营地，身后拖着一头老虎，却没有猎到白鹿，待他走到营地中时，才发现白鹿早已被人猎到，腹部中箭，气息奄奄地躺在篝火旁，陈国众人围着高声欢呼，北凉士兵气势不振。</p>

“没想到还是让定王胜了。”耶律璟阴恻恻道。</p>

这时身后却传来刘衍的声音：“三皇子错了，本王也没有胜出。”</p>

耶律璟一惊，回头看到身后的刘衍。刘衍神色如常，额角微微有汗，脸上带着笑意道：“先猎到白鹿的，是我们大皇子。”</p>

耶律璟这才仔细看向站在白鹿之侧的人，果然是那个他看不上的少年郎。</p>

鹿的象征意义非凡，陈国人素以逐鹿相争夺权，今日耶律璟定下以鹿为猎物，便是存了心思。若是他赢了，自然是最好，若是刘衍赢了，也能让昭明帝对他生出嫌隙不满。没想到，最后却让刘琛给赢了。</p>

刘衍笑道：“后生可畏啊，咱们都输了。”</p>

满朝文武对这个结果都是喜闻乐见，唯一不高兴的只有耶律璟了。</p>

刘琛站在中央接受众人的道贺，此时夜色暗了下来，火光照着脸庞，刘琛脸上带笑，众人都没有瞧出异常，只有刘琛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p>

他之前大腿上的伤刚刚愈合，却又在先前的狩猎中崩裂，此刻渗出了不少血，把贴身的亵裤都打湿了，所幸他今日一身黑色骑装，没有让人看出来，他也不愿意在此刻示弱叫军医，让耶律璟看了笑话。</p>

刘琛咬着牙苦苦坚持着，受伤的腿却忍不住轻轻打颤，便在这时柔嘉公主的侍女蔓儿上前来说道：“参见殿下，公主听闻殿下拔得头筹，甚是欢喜，让殿下过去见她。”</p>

刘琛这才得了借口从众人的包围中离开，跟着蔓儿往人少处走去。</p>

蔓儿将刘琛引进了一个帐篷，刘琛入内一看顿时诧异喊道：“慕灼华？”</p>

蔓儿含笑道：“公主此刻正忙着侍奉太后，招呼外宾，是慕大人找到了公主寻求帮助，公主便让奴婢把殿下引到此处。”</p>

慕灼华垂手行了个礼，目光扫过刘琛的右腿，道：“殿下的伤再不处理就麻烦了。”</p>

刘琛脸色一变，原来慕灼华早看出了他腿上旧伤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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