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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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衍回到自己院落,执墨迎了上来,他伺候刘衍多年,一眼便看穿了刘衍有心事,低声问道:“王爷可是遇上了难题?”</p>
刘衍苦涩笑了笑:“这个难题,恐怕你也无从解释。”</p>
女人心,素来难以揣摩,更何况是那个七窍玲珑九曲回肠的慕灼华,谁能知道她心里盘算些什么。</p>
慕灼华借口对他说是来了小日子,但他先前分明听到郭巨力喊着给她备水沐浴。他虽然是个男人,却也有几分常识,哪有姑娘家来了小日子还沐浴的,所以慕灼华分明是故意骗他,不说实话。</p>
刘衍自忖没有得罪过她,便想也许是其他人欺负她了,但以慕灼华的本事,她不去欺负别人就已经非常善良了,还有谁能占得了她的便宜?</p>
刘衍叹了口气,把心思收了回来,对执墨说道:“今日耶律璟告诉我一件事,当初出卖陈国,向北凉走漏消息的人,是薛笑棠。”</p>
执墨瞳孔一缩,震惊道:“怎么会是他……王爷确定,耶律璟说的是实话吗?”</p>
薛笑棠一直以来都被当成是战死沙场的英雄,怎么会是他出卖了王爷?</p>
刘衍道:“我与耶律璟做了交易,答应十年内不出兵北凉,他想引起陈国内讧,自然愿意把内奸的事告诉我。”</p>
“那他还说了什么?”执墨眉头紧锁,十分费解,“薛笑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p>
“耶律璟说,当年有人在他传递消息,把我们的布局详细告诉了他,还把我给袁副将留的记号画了出来。所以后来他仔细留意了路上的每个地方,抹去了我留下的所有印记,让士兵留下错误的记号,把袁副将的人带进了他们的埋伏圈,袁副将的士兵死伤过半,最后只带着少数几个士兵逃出包围。”</p>
“云想月说,袁副将带着几个士兵去救她们母女,想必就是之后的事了,为什么袁副将逃出埋伏后,不回军营?”执墨推测道,“难道……薛笑棠一早就想好了,要把叛国的罪名推到袁副将身上,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无对证。”</p>
“薛笑棠很有可能一早就抓住了袁副将的家人,打算以此要挟他就范。他早有预谋,把袁副将的部队送给耶律璟,但以防万一,一定还派人尾随,发现袁副将没死,便会以他家人的性命为诱饵,将他带走,秘密杀害。”</p>
“薛笑棠竟然是这样的人吗?”执墨有些不敢置信,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哑声道,“王爷,薛笑棠是个孤儿,他年少时受过济善堂的恩,因此视柔嘉公主如珍如宝,几乎言听计从……”</p>
“你怀疑是柔嘉公主?”刘衍眉头一蹙,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此事关系重大,需要多番查证,执墨,你把这件事告诉执剑,明日你们便分头去追查薛笑棠的过往。”</p>
执墨点了点头,问道:“那属下另外调派人手看守这个院子。”</p>
刘衍眼神一动,默许了执墨的做法。</p>
他盯着这里很久了,但慕灼华也十分小心谨慎,始终没有动手,久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怀疑错了……</p>
自从发现刘衍并非不能人道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之后,慕灼华就自觉和刘衍保持了安全距离,并且在言语上庄重自持了许多。</p>
这一点,刘衍也明显察觉到了,慕灼华非但是不亲近他了,甚至还有些躲着他。与此相反的,是慕灼华和刘琛明显熟络了许多,刘衍几次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已经是了解慕灼华的个性了,她若是存心讨好,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掌心,即便是固执又骄傲的刘琛,最后也免不了被她蛊惑。</p>
刘琛来理蕃寺找刘衍的时候,刘衍状似无意地闲聊道:“我昨日看到你和慕灼华在宫门外似乎聊得很开心,之前你不是很讨厌她吗?”</p>
刘琛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来是我误解她了,她见解不俗,人也大方健谈,和她聊天我总觉得受益匪浅,有时候遇到什么想不通的,我就想找她聊聊。”</p>
刘衍淡淡一笑:“是吗,那也挺好。”</p>
刘琛没察觉到刘衍的异常,自顾自说道:“我在想要不要向父皇请个旨意,让她继续回来讲学,左右这两日北凉使团便要离开了,她也能得了空闲。”</p>
“不行。”刘衍脱口而出,才觉不妥,刘琛疑惑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刘衍掩饰着说道,“我之前说过使团离开后要赏她,提她为六品主事,之后她只会更忙,恐怕没时间讲学。”</p>
刘琛也没有多想,打着商量道:“她对北凉事务甚是熟悉,就让她三日来讲一次北凉的军事经济,想必是不花多少工夫的。”</p>
刘琛说成这样了,刘衍再推脱也是不合适,便淡淡应道:“那我安排一下,再问问她的意思。”</p>
刘琛点头道:“对,也要问问她,之前让她受了委屈,总不好呼之则来挥之即去。”</p>
刘衍见刘琛已是如此看重慕灼华,心头更是沉了几分。</p>
因为接待北凉使团之事,刘衍与慕灼华虽然每日都能见上几面,但说的话却不超过三句,这三句里至少还有两句是“参见王爷”。刘衍想逮着慕灼华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忙得脱不开身。</p>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北凉使团离京,理蕃寺众人将北凉使团送出定京十里,才正式告别。</p>
耶律璟看着刘衍的面色,敏锐地察觉到了刘衍神色的异常,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定王神色有异,难道……是发现了什么?”</p>
刘衍淡淡笑道:“三皇子回到北凉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管我的事?”</p>
耶律璟大笑道:“哈哈哈,你我二人是暂时的盟友,永远的敌人,看你不高兴,我便高兴了。”</p>
被封为静安公主的耶律真换上了陈国公主的服饰,缓缓上前与耶律璟告别。</p>
“哥哥,一路保重。”耶律真用北凉的礼仪与耶律璟告别。</p>
耶律璟扫了耶律真一眼,显然对这个妹妹并不怎么上心。“你在陈国自己注意分寸,做事小心,不要给北凉丢脸添麻烦。”</p>
耶律真咬了咬唇,委屈得红了眼眶,却似乎对耶律璟十分畏惧,只是轻轻点头,不敢多语。</p>
昭明帝封她为静安公主,便是提醒她,要安静,要安宁,不要惹事,更不要挑事。这几日耶律真都被关在皇宫大内,太后找了最严厉的老人教导她规矩和礼仪。耶律真在北凉虽然也不受宠,但好歹是个公主,从未有下人敢对她这么不客气,然而如今身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她也只能忍下了所有委屈。她对皇宫实在害怕得很,好在今日之后,她便可以搬到柔嘉公主府上,由柔嘉公主教导她公主的礼仪。她虽然也害怕柔嘉公主,但柔嘉公主看起来可比宫里的人和善多了。</p>
看着北凉使团的身影逐渐远去,耶律真一行清泪滑落脸庞。刘衍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被美人垂泪的模样打动,例行公事说道:“陛下有旨,让静安公主为三皇子送行后,便直接去柔嘉公主府上。”</p>
耶律真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我知道了,请王爷派人带我过去。”</p>
“公主请上马车。”</p>
刘衍看着耶律真上了马车,这才指定了一队侍卫送耶律真前往公主府,他带着理蕃寺众人打道回宫。</p>
慕灼华身在队列之中,听到身旁同僚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耶律真的美貌。</p>
“北凉女子和陈国女子的容貌确实不一样,白得像雪一样。”</p>
“眼睛的颜色也比我们浅。”</p>
“真不愧是北凉第一美人,耶律璟是想把她嫁给定王殿下,定王殿下不为美色所动,直接认下来当侄女了。”</p>
“废话,你什么时候看过定王殿下亲近女色了,更别说是敌国的女人了。”</p>
“难怪定京里老有传言,说定王殿下不是有隐疾,就是好男色……”</p>
谁说他不近女色,只不过是瞒得好罢了。</p>
慕灼华心中腹诽,脑海中又浮现刘衍亲吻她的画面,她面上一热,用力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忘了这件事。</p>
但她又忍不住想起当时……</p>
既然他并非不能人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娶妻?</p>
“慕大人,你怎么这么晃脑袋?”身旁同僚看到慕灼华异常的举动,关切问道,“是不是中暑了头晕,怎么脸上这么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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