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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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灼华喘着气道：“我老实交代，执剑你帮帮我，这树下埋着很重要的东西！”</p>

执剑狐疑地看着她：“什么东西，该不会你又想了什么坏主意要害王爷。”</p>

慕灼华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害过王爷了！执剑！我怀疑幕后主使不是陛下，你们弄错了！”</p>

执剑冷冷道：“你是那位的臣子，当然替他说话，我早和王爷说过你靠不住，万一哪天你也出卖王爷……”</p>

“执剑！”慕灼华打断他，“你帮我把树下的泥土全部挖开，事关王爷的性命！”</p>

执剑见她眼神亮得吓人，心中也有些发怵，尤其她说事关王爷性命……</p>

执剑松开手推开她，道：“我倒要看看这底下到底埋了什么！”</p>

执剑武艺高强，有他相助，两人很快就在杏树下挖到了想要的东西——一个带着轻微锈迹的铁盒子。</p>

执剑用力一掰，便打开了铁盒，慕灼华趁机从盒子中抢出了里面的东西。</p>

是两张纸，顶上一张是羊皮纸，慕灼华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还阳散的药方，底下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慕灼华只看到第一句，便觉得心脏骤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p>

“云妃……死于……还阳散……”慕灼华嘴唇轻颤，喃喃念了出来。</p>

执剑大惊，上前要抢那封信。</p>

慕灼华一目十行扫过了信上到内容，便任由执剑抢走了信件。</p>

“云妃死于还阳散，这个药方是我独门研制，这世上本应只有我一人知道，云妃的死因，除了凶手，也只有我知道。我恐怕活不久了……我若是揭穿了云妃遇害的真相，陛下不会放过我，而杀害云妃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我，行医多年，终死于医啊！但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把所知的一切写下，只待来日，沉冤昭雪。</p>

起死回生是每个医者的毕生夙愿，人死半个时辰内为假死，是最有可能回生的时机。我研制秘药多年，想要找到一种可以让假死之人还阳的秘方，失败多次，终于让我配置出了还阳散。这药药性霸道之极，我在兔子身上做了实验，确实能让气息刚绝的兔子恢复生机，但很快我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还阳散并不能让死人还阳，只是让假死之人燃烧所有的生机，得到一刻钟的回光返照。而身体正常的活人，若误食甚至吸食了过量的药粉，就会气血翻涌，甚至暴毙而亡。我的药方又一次失败，却舍不得销毁这近乎毒的药，只是把药方和配置好的药藏了起来，只等日后继续研究。</p>

云妃怀胎九月，忽然剧烈胎动，血流不止，恐怕一尸两命。陛下决意舍弃皇子保住云妃，然而云妃竟抢过了刀，自行剖腹取子，血竭而亡。陛下哀痛震怒，彻查云妃死因，我为云妃缝制腹部刀伤时，发现了还阳散的粉末，这便是云妃忽然剧烈胎动乃至血竭而亡的真凶。还阳散被人窃取利用，我难辞其咎，不敢上报，只怕祸及九族。如今只因照料不力而撤职，已是大幸，但我担心，总有一日会被幕后之人灭口。那人以药为毒，心思缜密，手眼通天，我只有一死保全家人，盼我妻女一世平安……傅圣儒绝笔。”</p>

执剑踉跄两步，脸唇皆白：“云妃娘娘不是难产而死，是被人害死的，是谁……”</p>

“是当时的周皇后，如今的周太后。”慕灼华冷着声缓缓说道，“一直以来，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都是太后！”</p>

“上元夜使用还阳散暗害王爷的，和二十六年前暗害云妃的，必然是同一个人。”</p>

“二十六年前，云妃盛宠不衰，大皇子却不得先帝喜爱，若是云妃生下儿子，便会威胁到大皇子的储君之位。以还阳散杀害云妃的，不可能是十二三岁的昭明帝，只会是太后。”</p>

“也是太后以柔嘉公主为诱饵，胁迫薛笑棠听令于他，她因此说动陛下赐婚。”</p>

“事后陛下杀人灭口，都是为了维护太后！”</p>

执剑惊呆了，证据摆在了眼前，他不得不承认，慕灼华说的一切，才是真相！</p>

“是太后，不是陛下……”</p>

慕灼华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乌沉沉的令牌上一个懿字：“这就是证据，薛笑棠的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藏着这枚令牌，这是太后宫中的令牌。”</p>

执剑急道：“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p>

慕灼华苦笑道：“你们也不早告诉我薛笑棠是内奸啊！”</p>

执剑脸色一变：“今日太后留王爷用膳，难道……”</p>

慕灼华脸色也变了：“这么多年来，太后处心积虑想除掉王爷，为了什么？她担心的就是皇位旁落，如今陛下身体已然无望，王爷若是有心问鼎，几个皇子又有谁能和他抗衡？太后心里不安，一定会在陛下还在世时想方设法除掉王爷！”</p>

执剑转身要走：“我去救王爷！”</p>

慕灼华拉住他：“你一个人去没用！”</p>

“我带紫衣卫闯宫！”执剑咬牙道。</p>

“你这是把王爷架火上烤，给人以口实！”慕灼华越是着急越是冷静了下来，“太后既然是留了王爷晚膳，必然是等晚膳才会动手，现在不必着急。你听我说，你立刻去找执墨，把情况告诉他，让紫衣卫守在宫门外。你们不能进宫，但是可以让人往里面递消息，让王爷小心。”</p>

执剑问道：“你呢？”</p>

慕灼华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垂下眼沉吟片刻道：“我要釜底抽薪。”</p>

夜将暮，太后宫中燃起了灯火，宫女们鱼贯上前，摆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p>

太后坐在上首，看着略显倦容的刘衍，关切问道：“定王可是身体不适？”</p>

刘衍勉强笑道：“多谢太后关心，可能是这些日子有些劳累了。”</p>

太后轻轻点头：“定王年纪不小了，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哀家才放心。”</p>

“太后，儿臣……”</p>

刘衍刚想回绝，却被太后抬手打断了：“男大当婚，你生母不在，先帝也早去，我是你的母后，便该为你负责。先前我与你提过孙家的姑娘，你可还记得。”</p>

刘衍无奈地点点头：“记得。”</p>

“孙家姑娘一直在江左的祖母身前尽孝，那儿离你的封地不远，哀家已给孙老太君去了信，让你回去与她相亲。”</p>

刘衍闻言一怔，太后这言外之意，分明是让他自请回封地……</p>

素来亲王都是要在封地上呆着，没有传召不得入京，先帝对刘衍十分宠爱，将最富庶的江南封给了他，后来刘衍连年征战，便很少回到封地，三年前刘衍重伤，昭明帝更舍不得他离开，便让他留在了定京，由太医定时照看着。</p>

刘衍沉默了片刻道：“太后是想儿臣离开定京。”</p>

太后道：“定王自己以为呢？”</p>

刘衍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眼前方寸之地，缓缓道：“儿臣早有去意，和皇兄提过，他却始终不允，没想到最终是太后来说。”</p>

太后：“他舍不得你们兄弟之情，但你该明白，哀家都是为了大局着想。”</p>

“儿臣都明白。”刘衍淡淡一笑，“待皇兄回来，儿臣便离开。”</p>

太后皱眉道：“不必了，你这几日便收拾离开吧，他若是在，便不会让你走了。”</p>

刘衍微微笑了，定定地望着太后：“太后有意趁皇兄不在逼儿臣离京？”</p>

太后毫不避让地回视刘衍，哪怕精心的保养也遮掩不住眼角岁月的痕迹，那些皱纹让她看起来比刘衍记忆中的更加严厉，让他想起幼时对太后的敬畏。</p>

“衍儿，哀家待你如何？”太后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她这么叫他了，上一次，似乎是元徵帝还在的时候。</p>

刘衍垂下眼，恭敬道：“太后待儿臣，视如己出。”</p>

太后道：“陛下待你如何？”</p>

刘衍道：“手足之情，血肉之亲。”</p>

“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知恩图报，哀家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说的话。”太后举起了桌上的杯子，对着刘衍遥遥举杯，“你明日便要离开了，哀家便皆赐宴，为你饯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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