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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轻声道:“谢谢你。”虽然不知道姜水生为什么换了病房,但是猜也知道是驰厌的功劳。她内心不安惶恐,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人给予得越多,她理应付出的便越多。</p>
驰厌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p>
姜穗垂下眼睫:“我今天算过了,我们家除了大院儿的房子,存折和银行卡也还有些钱。”她说着,从宽大的校服兜里拿出几张银行卡和存折,“全都在这里,给你。房产证我改天回家拿给你,大院儿那块地你就能用了。”</p>
她真诚地道:“你别嫌少,差了多少我以后赚钱还给你。”</p>
他直直对上那双琉璃一样剔透的眼睛,语气微凉:“拿回去,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找到肝.源?”</p>
姜穗倒是忘了这回事,她不得不收回这些东西,恭维道:“我相信你可以。”</p>
驰厌扯了扯嘴角,冷冷批评道:“得寸进尺。”</p>
她这样说,那他找不到都得找到。</p>
姜穗仰起小脸看他,她短短几天确实瘦了许多,以前容貌明艳,现在瘦了,下巴尖尖的,多了几分楚楚动人。</p>
她本身是脸皮薄的人,可是在姜水生一事上,她又出离固执坚定。</p>
驰厌转身:“走了。”</p>
他不再看她,他车子还停在地下车库。水阳在车上昏昏欲睡,一见到驰厌倒是立马精神了。水阳说:“找到梁芊儿了,就在横霞岛屿,她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三爷开始怀疑你了。”</p>
驰厌揉揉太阳穴:“嗯,动静这么大,他不怀疑都难。”</p>
水阳不再笑嘻嘻,他这回沉了脸:“老板,我是说姜穗的事,你再什么都不做,三爷很快就会怀疑岛上的梁芊儿有问题。”</p>
驰厌眸色漆黑沉凝,没有说话。</p>
水阳道:“你也知道,最好的做法是,和姜穗在一起,然后倾尽全力救梁芊儿,这样三爷才会觉得握住了你的软肋。老板,再拖下去,谁也讨不了好。”</p>
驰厌笑了一下:“我知道,可姜穗才多大,她都还没上大学。她今天还天真地把她家银行卡存折都给我,就希望划清界限。她也怕危险,她不乐意和我有什么牵扯。”</p>
“可是你想想,你在岛上差点死了多少回?戴有为呢!他至今都没醒过来!”水阳语气有些激烈,“你舍不得姜穗,那你做的一切都会白费,我当初决定跟你,就是因为你不甘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的眼神!”</p>
谁都清楚失败的下场,驰厌就算愿意做三爷的一条狗也做不成,水阳也跑不掉。</p>
驰厌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水阳看不清驰厌的神情,水阳问:“你爱姜穗?”</p>
驰厌顿了顿,语气淡漠:“谈不上。”只是有些喜欢。</p>
他这辈子喜欢过的东西太少了,姜穗是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亮色。这些记忆大多数来自少年时,可是驰厌明白,多么刻骨铭心的爱,却又谈不上。</p>
毕竟在海岛的日日夜夜里,他瘫在甲板上,无数次想过放弃她忘记她。</p>
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辈子对于美丽的一切认知,都是从姜穗身上开始的。但是比起她,他那时候更需要一碗饭。</p>
水阳松了口气。</p>
驰厌摁灭烟头,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做。”</p>
海岛上为了救他而昏迷的戴有为,跟着他打拼的水阳,还有许许多多这类命运和他绑在一起的人,他不能输。</p>
驰厌看见后视镜里自己脸上的疤痕,闭了闭眼。</p>
他可以因为喜欢姜穗而为她做许多事,可是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重于他的一切。</p>
否认当他为了她发疯不理智,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p>
*</p>
姜水生的病发现得早,因此治疗也比较及时,找肝.源不急在一时。</p>
倒是高考转瞬近在眼前,姜穗心中惦记姜水生的病,对高考反而不在意了。人这一辈子,只有生命的逝去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p>
六月初,姜穗以平常心考完试,也松了一口气。</p>
今年数学很难,一考完许多人都哭了。包括她的室友王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姜穗走出考场,发现三桥附近在卖祈福袋。祈福袋绣了吉祥的花纹,里面装了一些醒神的草药。无论如何寓意总是好的,她买了三个祈福袋,其中一个粉白色,两个深蓝色。</p>
粉白色的她给了王兰,她不能为王兰做更多,只能期盼她再长大些能明白,高考并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很多时候在当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经年以后再看就变得无关痛痒。</p>
两个深蓝色的,一个她给了姜水生,还有一个打算给驰厌。</p>
六月末时,成绩下来了,姜穗能去任何一个城市,然而她最后留在了很一般的R大。她曾经向往过更远的国土,可是现在守护着年迈的父亲,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p>
驰厌消失了许久,这时候给她打来了电话:“肝.源找到了。”</p>
姜穗眼里染上明亮的光彩,她努力抑制住,才能不让自己的嗓音颤抖:“谢谢您。”</p>
驰厌默了默,用一种冷酷平静的语调告诉她:“可是有交换条件,你可以选择答应,也可以拒绝。”</p>
姜穗怔了怔:“什么条件?”</p>
这一年六月特别热,知了声响个不停,她透过窗户,看见大院儿里几颗榆树在阳光下的剪影。姜穗听见那头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说:“来我身边。”</p>
姜穗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无言。</p>
驰厌冷冷地补充:“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p>
空气安静到有几分凝滞。</p>
驰厌毫不怀疑,这应该是姜穗天真的想法破裂以后,最讨厌他的一刻。</p>
姜穗怔了许久,还算平静地开口:“我答应。”</p>
她已经佛了,反正就是一个套路嘛,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这回换了个对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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