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豌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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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书拈了一块何清沅在来的路上给她卖的豌豆黄，一边听完何清沅删减过后的叙述。好不容易咽下吃的后，整个人又气又笑道：“你也不必为这么个人生气了，她既然愿意留在我们府里当奴才，就让她当奴才便是了，还管她干什么。”</p>

何清沅摇摇头：“她是我……母亲，无论怎么说，这天底下总没有女儿给自己赎身了，亲娘还待在里头给人家当下人的道理。”</p>

沈檀书想了想：“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然的话，我让五味找人吓唬吓唬她？”</p>

何清沅笑道：“行了，我的好檀书，这不关你的事，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她。”</p>

沈檀书将信将疑道：“你能有什么好办法。”</p>

何清沅一脸神秘地冲她眨眨眼：“你忘了，她如今的卖身契在谁手上？”</p>

沈檀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七夕之夜的前一日晚上，她将清沅和何婆子的卖身契一并都给了她，如此一来，那何婆子岂不是还是落回了清沅手里。</p>

“要我说，还是给她点苦头吃，她才能知道好歹。”</p>

何清沅不想再继续何婆子这个让人感到厌恶的话题，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帖子你已经下了，另外两家也都说了要来府上，有些事情你可都准备好了？”</p>

七夕那一晚最终以尴尬收场。</p>

何清沅自然是讨不到沈端砚半分好脸色的，至于沈檀书，回来之后则更是倒霉。先是被她兄长下了最后通牒，而后管事的五味又来告诉她，让她先管着府里的账。</p>

这回管账可不是像之前那样，五味他们先过一次账面后，厘清了再让沈檀书打打算盘，算错了也没什么要紧。而是直接把府中上下数十口人每日的大小开销都记录在册，由沈檀书亲自调度府里的采买，可把沈檀书给愁得不行。</p>

沈檀书心虚道：“反正不也就是那些东西嘛，无非都是些吃的，回头账上问问厨房的人不就成了。”</p>

何清沅无语道：“哪里只是吃食茶水这么简单，你不是想拉着那两家的姑娘搞个诗会，笔墨纸砚什么的总不能让人家自带把，这都是要记在账上的。”</p>

沈檀书点头道：“这我是知道的，只是这也用不了几个钱，从我房里拿一些便是了。”</p>

何清沅叹气道：“是不值几个钱，只是论谁家大业大，也受不了这样的漏财法。旁的不说，外院那群小子、管事们多是大人的人，个个服帖懂事的，再看看内院这些丫鬟仆妇，整日里想着欺上瞒下，幸亏先前还有五味三不五时地压一压，不然早不知闹成了什么样子。”</p>

说到这里，何清沅突然想到了先前花露那回事，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她自己压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虽说作诗是雅事，不拘笔墨，但既然是请人到府上来，总不能还用寻常的笔墨纸砚。各式各样的花笺、洒金笺，那才是用来誊抄诗文的。至于这些笺纸的花费，你不会不清楚吧。”</p>

沈檀书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少有的几次诗会经历，最后发现她实在记不得了。</p>

在她看来，笔墨纸砚不过是寻常事，差不多能用就行了。至于别家的笺纸值金几何，实在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之内。</p>

见沈檀书不说话，何清沅叹道：“好了，账面也还是小事。关键的是你作为东道主，不说要你多么能言善道，起码的招呼客人你总要做到吧。这还只是那两家的姐妹们，不过十来个人，也没太多讲究。若是你日后做了别人家的夫人，开一场大宴，还要考虑各家如何排位，到了过年过节宗族祭祀的时候，也少不了调度府里一切。这些可是你从书本里学过的？”</p>

何清沅一边看着呆呆懵懵的沈檀书，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大人这是怎么管教你的，竟然把你养成了这副模样。还说是以前家里穷，吃过苦的呢，倒还不如我。”</p>

沈檀书回过神来：“这个也不能怪他。我兄长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他也不懂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把这些事情都扔给了五味他们。若是让他做这些，只怕他也做不好呢。”</p>

何清沅嫌弃道：“做不好大人也把你这个小姐拉扯大了。你还有的学呢。”</p>

沈檀书愁眉苦脸道：“唉，要是能不嫁人就好了，你说我兄长至今还没娶妻，为什么反倒还要逼着我学这些。”</p>

“早晚都要做的事情，你就不要抱怨了。”说到这里，何清沅突然一笑，“我突然想到，你下的帖子，那两家的姐妹们居然一个不落地都要来了，真是有趣。”</p>

沈檀书附和着：“是啊，都来了，我当初只是说让她们俩带上家中要好的姐妹，也不知怎地，回信给我的时候还来了那么些人。”</p>

何清沅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看哪，她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p>

沈檀书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p>

何清沅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是说，她们可不是冲着你来的。”</p>

“不是冲着我来的又是冲着谁……”沈檀书自己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我兄长？”</p>

可不是嘛，沈家固然今非昔比，但最能让这些官家闺秀们趋之若鹜的，不还是她那位至今连婚事都没定下来的兄长。即便她请了她们来，只怕对方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p>

何清沅故作正经道：“要我来说，大人这次这样急着催促你，倒未必是急着让你先定下亲事。毕竟他这个兄长在前都尚未嫁娶，还没轮到你的时候呢……”</p>

沈檀书果然顺着她的思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想拿我当幌子，让我在家里开诗会，招来一大群闺秀们，然后他趁机定下婚事？”</p>

何清沅无辜道：“我可没这么说过。”</p>

沈檀书虽然上了钩，但心胸还是很开阔的：“真要是这样那也好，他早早地定下亲事，也算是了却一段心病。省得京城里那群人再在背后说些难听的话，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不知情识趣，回头我想想怎么给他创造机会就是了。”</p>

何清沅认真道：“好了，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诓你的，大人说不定自己心里早有主意，你最好不要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最关键的是，她很怀疑沈檀书这个小呆子一拍脑瓜能想出什么馊主意。</p>

“不。”沈檀书敛容正色道，“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等过段日子，他若是还逼我，我便想办法把他也带去作诗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