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鸡蓉粟米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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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亲手将温七葬在其中，如今的棺木之中却已空空如也，只有一套旧衣。</p>

六安几乎不敢去看沈端砚的脸色，低头跪在地上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让人去追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他虽然这么说，但口中发苦。能胆大包天掉换这里头的人能有几个，只怕回去之后大人和夫人又要闹起来了。</p>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其中还有别的可能。</p>

沈端砚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动了动嘴：“不用了。”</p>

他的声音干枯生涩，仿佛已经许多年未能开口说话的人一般。</p>

沈端砚突然回想起，当年了悟大师离京，他替他在京郊的长亭古道上饯别。</p>

了悟大师的神情复杂，似乎是有话想和他说，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提到，只是送了他一个锦囊，让他好自为之。若是日后他有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打开锦囊一看究竟。</p>

了悟大师是天下闻名的高僧，不知有多少人想求他指点个一言半语都始终不得门路，对沈端砚更是有半师之谊。他留下的锦囊，自然被沈端砚珍而重之地随身携带。</p>

这些年，他身居朝堂之上，虽然几经风波，但这个锦囊却始终没有打开。</p>

因为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他都自信自己可以度过。</p>

但在这一刻，他整个人神思混乱得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个锦囊，犹如即将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p>

沈端砚从怀中取出那个已经有些陈旧的锦囊，心跳陡然加快。</p>

到底当年了悟大师有什么想要和他说的，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放在锦囊之中，等着他有朝一日能发现真相。</p>

他拆开锦囊，里面有一张折好的纸条，边缘已有些发黄，但仍能看出里面透出的隐隐墨迹。将纸条彻底展开，风吹得笺纸边缘哗啦啦作响，只见那上面写着的是一首《浣溪沙》。</p>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宴歌席莫辞频。”</p>

沈端砚看下去，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p>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p>

“不如怜取……”</p>

“眼前人。”</p>

……</p>

“轰隆——”</p>

外面传来滚滚的雷声，年清沅整个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p>

卧房的一角传来甘草的询问声：“姑娘，您可是害怕打雷？”</p>

沈端砚不在的晚上，大丫鬟们和从前在家里时一样，在年清沅的房中角落里支一张小榻，方便半夜时随时伺候。</p>

年清沅哑然失笑，甘草怎么拿她当小孩子，她怎么会为这种事而不得入睡：“没事，我不害怕这个，只是有点睡不着罢了。”</p>

她只是，只是有一点后悔偏偏今天就莽撞地点醒了沈端砚这一切。</p>

今晚下着这么大的雨，万一沈端砚真跑去开棺，这一路雨湿路滑的，说不定来回一趟就受了风寒。即便没有，这样的天气，再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的心情也不会好。</p>

而且今晚，怕是他不会回来了。</p>

甘草想了想到：“既然姑娘睡不着，不如我起来掌了灯，姑娘先看会书再睡下？”</p>

年清沅笑道：“罢了，我一会就睡了，不用这么麻烦。都已经梳洗了，再起来还要麻烦你折腾来折腾去的。”</p>

听她拒绝，甘草这才不再坚持：“那这样我陪姑娘说说话吧，说不定说着说着姑娘就睡着了。”</p>

年清沅侧卧在榻上，笑吟吟道：“你怎么还叫我姑娘，如今应该改成叫夫人了。”</p>

甘草这才惊觉她刚才不知不觉已经叫错了很多句了，只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p>

主仆二人才聊了几句，年清沅便渐渐地生出几分困意，眼看就要睡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有人杂乱的脚步声，也有丫鬟们的惊呼声。</p>

“大人，您稍微等一等，夫人已经睡下了！”</p>

“大人，您慢点走，让小的给您打着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