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同心生结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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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小皇帝，既然他这么想让他这个太傅让位，他不妨就暂时满足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学生的心愿。也让他清醒一下，没了他们这些保驾护航的大臣，小皇帝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p>

…</p>

这一天等沈端砚下朝归来，京城内已经起了轩然大波。</p>

首辅大人竟然在今日的朝会上疏请求致仕！</p>

这一消息在朝堂之上就炸开了锅，原本还志得意骄的小皇帝当场愕然，等反应过来后这才慌了手脚。他是想自己抽回权利这不错，但小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根本离不开太傅的帮助。换句话说，现在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太傅怎么要抽身了。</p>

他当廷便驳回了沈端砚的奏折，没曾想沈端砚仿佛真的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些是非一般，不顾小皇帝和朝臣的劝阻，再三陈明自己无才无能，不宜再执掌首辅之位，要挂冠而去。</p>

等朝会散罢，这个消息随着百官出宫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p>

而尚在沈府悠哉吃喝的年清沅却不得知，直到沈端砚亲口告诉她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之后，才惊讶道：“你真的打算要致仕了？”</p>

虽然从前两人说笑时拿这件事开过玩笑，但真到这一天年清沅反而有点难以接受。倒不是因为她没了首辅夫人这个名头会缺了什么一样，而是因为沈端砚如今才刚到而立之年，正是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时候，哪怕要急流勇退，也未免太早了些。</p>

不过一看沈端砚微微上扬的唇角，年清沅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无非是他要以退为进，遏制小皇帝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罢了。</p>

她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要吓死我了，好了，不多说了，咱们先用饭吧。”</p>

既然沈端砚不是真的打算致仕，她对朝堂上的反应也没兴趣，先催促他用饭。</p>

毕竟平日里沈端砚从早上出门，到宫中每每一待一整日，午饭时常是年清沅自己一个人，或者偶尔和沈檀书搭伙吃的。好不容易有几次他终于正午回来了，两人说着话才吃了没几口的功夫，又有人来把沈端砚叫走了。</p>

等各色菜肴上齐之后，沈端砚一眼就看到了年清沅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那道菜，不由得挑眉道：“竟然是荤菜？”他还以为她又研究出了什么精致的小点心呢，毕竟她素来爱吃甜的，总吃个没够，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最多。</p>

年清沅循循善诱道：“你看这碟酥肉像什么？”</p>

缠枝莲纹的青瓷盘碟正中，摆放着几团绳结一样的酥肉，均用油炸得金黄酥透，香气四溢。上面又以芫荽、莳花加以点缀，看着颇为诱人。</p>

这下可难住了沈端砚，他凝眉想了一会才不确定道：“像一团麻绳。”</p>

年清沅一拍手道：“差不多对了，你仔细看看，它像不像同心结。”</p>

沈端砚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她。</p>

年清沅眉眼弯弯地笑道：“这道菜名叫同心生结脯，是前朝烧尾宴上的菜式。按理说先前的烧尾宴上应当有的，一看你就没有留心到这个。”</p>

沈端砚看她一眼，几乎掩饰不住嘴角的微微笑意，伸出竹箸夹了一块一尝，果然味道极佳。不过他面上还是微微作出沉吟状，引得年清沅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是他们做的不好？”</p>

沈端砚摇头：“倒不是不好，只是不够。”</p>

年清沅不解道：“怎么不够了？”难不成是盐和作料放少了，还是他觉得分量不够？</p>

沈端砚微笑道：“一道菜就想把我打发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p>

年清沅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微微一红。</p>

两人的气氛正暧昧着呢，青黛突然匆匆从外头进来：“夫人，出事了。”</p>

因为她怀孕身有不便，今早青黛特意被派去往定远将军府上送了一份重午节的礼单，毕竟两家快要定亲了，这些往来肯定少不了。年清沅一听便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你好好说。”</p>

青黛一脸的气愤不平：“婢子刚才禀命去定远将军府上送礼单，不曾想那府上的老夫人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一个丫鬟进来跟她耳语几句，她就让奴婢把这些东西拿回来，说高攀不起咱们沈府。”虽然话说得好听是高攀不起，不过对方的轻视之意谁看不出来。</p>

年清沅听完之后更是皱眉：“这位老夫人是怎么回事，先前不还是好好的吗？”</p>

去年沈檀书落水那一回，她之后曾经亲自去定国将军府上拜会过那位老夫人。这位老夫人虽然出身贫寒，但言谈举止颇懂礼数，给她的印象颇佳。所以之后沈檀书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她也没有在这方面担心过多。</p>

如今定国将军府的态度突然变化，实在让人疑惑。但她最担心的还不是退回礼物，而是两家分明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位老夫人突然翻脸，只怕檀书的婚事有变。</p>

一旁的沈端砚倒是心知肚明：“只怕是因为我要致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p>

青黛在定远将军府上受辱，一路匆匆赶回来，还不知道此事，乍一听也是大为惊讶。</p>

年清沅担忧道：“你先前不是已经和那定远将军说过情况了，按理说他应该也知道的，怎么突然就来这一手。都怪我，我早早就和檀书说了，这下出了波折，她定然要难过了。”</p>

沈端砚倒是比她淡定得多，神色平静道：“定远将军的品性虽然不至于做出才捧高踩低的事情来，但却难保其母爱子心切，担心他的前途。幸好婚约尚未定下，能早早发现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若是等婚后才知道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才是真的误了沈檀书。</p>

年清沅连忙对青黛道：“知道今日定远将军府态度的有几人，切忌不可走漏风声，尤其不准让姑娘知道。”</p>

青黛还未来得及应答，就听沈端砚道：“你亲自去告诉她，这种事情不必瞒着她。”</p>

年清沅皱眉一脸不赞同道：“你这个当兄长的未免也太狠心了吧，这种时候怎么好跟檀书说。咱们先再去试探一下定远将军本人的意思，若是不成再来跟她说也不迟。”</p>

沈端砚摇头：“我的妹妹，我再清楚不过了。她早晚都要知道，与其一直瞒着她，不如让她自己早早作决断。等用完饭后，你我亲自去山月居告诉她一声。”</p>

见他如此坚持，年清沅只能勉强同意。</p>

回头再看向那盘同心生结脯，她已经没了胃口，只觉心情沉沉，但愿一会檀书不要太难过才好。</p>

她正想着，一旁的沈端砚拉住她的左手，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檀书会想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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