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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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出了嫁的大姑娘姜红宝，咬牙切齿地骂她那偏心公公：</p>

“公公偏宠叶姨娘和她生的小叔，四妹妹出事后，逼着夫君写休书，说若不休了我，就把至元侯的世子之位给小叔，忒不要脸！”</p>

这是绿宝第一次见到一母同胞的大姐姐姜红宝。</p>

她坦率爽利、风风火火，绿宝十分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子。</p>

她笑着同姜红宝说，“大姐姐，他们既然那么想要至元侯的世子之位，那就给他们呗。”</p>

她们的母亲周氏爱怜地给她科普，“傻孩子，祖宗定下的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p>

你大姐夫好好的，怎么就轮到那庶子承爵呢？请封的折子递上去，圣上别说批复了，轻则申斥，重则把他至元侯的爵位给夺了都有可能。”</p>

“这规矩，奴婢出身的叶姨娘应该不知道吧？”绿宝眨了眨眼睛，“那至元侯想来是个糊涂的，便是知道规矩，天长日久听着叶姨娘的枕头风，说不定也觉得不无可能。”</p>

红宝拍案道，“可不就是！他们那群人一天到晚盯着我屋里，恨不得立时寻个你姐夫的大错处来。”</p>

“你姐夫但凡有一点不如他们的意，公公就把忤逆不孝无德的大帽子扣上来，不就指望着好理直气壮把小叔拱上世子之位？”</p>

绿宝蔫坏地说，“至元侯既觉得有可能，大姐姐不如就让他把请封的折子递上去。”</p>

“那怎么行？万一圣上恼了——”红宝忽然一怔，慢慢回过味来。</p>

“万一圣上恼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夺了至元侯的爵位，那他们以后也没什么可争的了。</p>

听说大姐夫出息，再有姜家帮衬，想来没了爵位也能给大姐姐挣个前程出来。</p>

往后姐姐总要生小侄子小侄女的，总不能还叫他们盯着屋里。”</p>

绿宝语气轻快，“再说了，若是圣上没有夺爵，至元侯一顿申斥是少不了的。得了圣上的申斥，他还敢兴风作浪吗？”</p>

绿宝听老太太说起过太后的往事。</p>

当年的太后与今日的至元侯夫人极为相似，先帝偏宠董贵妃，不顾祖宗规矩，执意要立董贵妃所出的秦王为太子。</p>

董家又势大，群臣畏惧，只少数几个老臣站在太后这边。</p>

可以想见，那个时候，太后与嘉和帝的处境是多么艰难。</p>

至元侯久不面圣，恐怕早已忘了嘉和帝的童年阴影，这位天子最恨的便是宠妾灭妻、嫡庶不分！</p>

既然至元侯那么希望庶子承爵，那么就让他去嘉和帝跟前为他心爱的庶子争取去吧。</p>

红宝琢磨出一点意思来，马上就坐不住了，“我得回去和我婆婆合计合计，这法子说不定能用，就看婆婆能不能舍得出去了……”</p>

她搂着绿宝把她当孩子似的亲了一口，“咱们绿宝长大了，能为姐姐分忧了。”</p>

绿宝一脸黑线，大姐啊，她十五岁了，搁你们这是法定结婚年龄了。</p>

红宝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p>

周氏“哎哎”叫了几声，“这孩子……她姑姑和几个表哥表弟都还没到呢，她倒先走了……”</p>

周氏口中的姑姑是姜澈嫡亲的胞姐、现如今已经是长平侯夫人的姜溪。</p>

与专生女儿的弟弟相反，这位长平侯夫人惯会生儿子，膝下坐拥五个儿子的她，深得老侯夫人的喜欢，在长平侯府的地位稳如泰山。</p>

周氏平日里同长平侯夫人并不亲近。</p>

她这个大姑子会生儿子又是侯夫人，在周氏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弟媳面前优越感十足，说起话来总不那么令人舒服。</p>

不过忍忍总能过去的，毕竟她有五个儿子，四个未婚，其中三个与绿宝的年龄差着都不算太远。</p>

姜澈已经往长平侯府递过话，大姑子肯走这一趟，想来是心里有数的。</p>

周氏这会子打量起绿宝，不免觉得素净了点，埋怨起几个伺候绿宝的大丫鬟，“今儿有客，你们也不给姑娘好好打扮打扮……”</p>

周氏素来宽和，底下人也知道她不是真的恼了。</p>

轻粉就掩着嘴笑，“原是给姑娘插了一支海棠琉璃绕珠簪和一支三翅莺羽珠钗。”</p>

京墨附和，“还有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和累丝嵌玉双龙戏珠的金项圈呢，姑娘说戴出去怕被人抢了，全掳下来锁箱子里了。”</p>

绿宝讪讪笑道，“母亲不是说姑姑和表哥都是自家人嘛……既是自家人，随意些也无妨。”</p>

她大约猜到一点长平侯夫人携子登门做客的意思。</p>

姜澈和周氏的动作如此之迅速，嘉和帝赐婚的圣旨又还没下来，她只好见招拆招。</p>

不是没有委婉地透露过嘉和帝的意思，结果姜澈和周氏都笑她异想天开，末了，还惹得周氏又哭了一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