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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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比一个直接……</p>

胡嬷嬷暗骂自己刚刚昏头了，连忙站起来，立到了绿宝身后。</p>

邵语见绿宝衣饰并不算华丽，起初以为是王府里的大丫鬟，听到她说话，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p>

“不是我说的。”</p>

邵语摆着手解释，“在幽州，大家都这么说。”</p>

绿宝默默给韩侧妃记了一笔。</p>

“我刚刚听到邵姑娘似乎说要给世子做妾？”她扬眉，“邵姑娘不能生养，纳回来如何给世子繁衍子嗣呢”</p>

邵语呆了一呆，“谁说我不能生养？”</p>

绿宝悠悠道，“在盛京，大家都这么说。”</p>

她扭头问胡嬷嬷，“嬷嬷听说了吗？”</p>

只能捧场的胡嬷嬷点点头，“老奴也听说了。”</p>

邵语涨红脸，晓得自己之前说错了话，站起来讷讷道歉。</p>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既然你的身体没问题，那还是你给世子生娃娃吧。</p>

我……我能不能就在世子身边挂个名？只要让那些欺负我家的人稍稍收敛一点就行……”</p>

绿宝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不行，我不允许世子身边有任何形式存在的妾室，一个都不行。”</p>

邵语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爹爹一个乡下土财主还有两个姨娘呢，堂堂镇北王世子怎么可能身边没有人？</p>

周遭的丫鬟婆子都意识到姜四姑娘不是说笑，不由面面相觑。</p>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自己的夫君纳妾，可这是能说出来的吗？</p>

便在花厅陷入诡异的寂静之时，穆二熙和邵默往花厅这边过来了。</p>

邵默垂头丧气跟在穆二熙身后，本就普通的容貌越发显得黯淡无光。</p>

邵语听到动静窜了过去，躲在邵默身后朝绿宝吐舌头，“哥哥，未来世子妃好凶噢，还没进门呢，就拦着不许世子纳妾。”</p>

语气娇嗔可爱，像孩子同家长告状，天真烂漫无心机。</p>

绿宝学她的口吻，面无表情说，“世子，邵姑娘好不要脸噢，她哥哥都和郡主和离了，还一口一个郡主嫂嫂叫得欢畅呢。”</p>

邵语愣了，她这么单纯可爱，大庭广众之下，未来世子妃怎么能骂她不要脸呢？</p>

“哥哥，她…她骂我……”邵语拽着邵默的衣袖泪眼汪汪，嗅着鼻子哭起来。</p>

穆二熙于是看出来了，绿宝不喜欢这个邵语。</p>

“在别人家中哭哭啼啼，邵家家教堪忧。”</p>

在穆二熙面前，任何形式的哭泣都不会获得怜惜。</p>

他走到绿宝身边，冷冷扫了一眼邵家兄妹。</p>

绿宝勾了勾唇，这个穆二熙，一直很懂撑场子。</p>

邵默低声呵斥了邵语两句，邵语抹着眼泪，可怜巴巴望着穆二熙，“对不起世子，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p>

穆二熙并不理邵语，目光落在邵默身上，淡淡道，“你说我非郡主，不能替郡主做出决断。</p>

那好，有什么话你便当面说给郡主听吧。”</p>

他不急不躁地坐下，示意胡嬷嬷，“嬷嬷看好了，什么时候邵姑娘不哭了，什么时候把郡主请过来。”</p>

这一回不用邵默开口，邵语马上就止住了哭声。</p>

看，她并非懵懂小童，孰轻孰重她分得很清楚。</p>

穆二熙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讽，无视涨红脸的邵语，冲胡嬷嬷点了点头。</p>

片刻之后，胡嬷嬷从里头折返，恭声说，“回世子，郡主说了，她与邵公子情分已断，无话可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p>

邵语小声嘀咕，“郡主好狠的心，她心里再有怨气也该为元姐儿想一想，哥哥到底是元姐儿的亲生父亲……”</p>

其实胡嬷嬷也这样劝过穆大漂。</p>

在她看来，穆大漂这样的身份，足够在邵家横着走了，别说现在邵家把大肚子的荷花送走了，便是没有送走，区区一个贱妾还不是穆大漂脚下的泥，想怎么踩就怎么踩？</p>

哪里犯得着和离呢？元姐儿以后路还长着呢，没有父族，到底遭人非议。</p>

可惜穆大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口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的就如与邵语签订的保证书一样，自此以后，再无瓜葛，永不相见。</p>

邵默面如死灰，“扑通”一声就朝内院的方向跪了下去。</p>

“哥哥！”邵语惊呼。</p>

“柔嘉，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是，我是错了，我不该在庄子上喝那么多酒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p>

“我们夫妻三载，点点滴滴都是幸福美满，难道因为我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就把我们的过往通通抹杀了吗？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绝情？”</p>

邵默悲痛落泪，大声喊着穆大漂，“柔嘉，柔嘉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很想你，想元姐儿，想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p>

不知道的，还当这位邵公子多痴情绝对呢。</p>

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听得眼眶都泛红了。</p>

绿宝凉凉笑了，“邵公子可不止犯了一个错误。</p>

身为有妇之夫，与他人行苟且之事，此乃一错。</p>

别说你是喝醉了，真正醉酒之人没有行房能力，你不过借酒壮胆罢了。</p>

“在发现那女子有孕之后，你没有第一时间与郡主坦白，反而遮遮掩掩在外头养着，此乃二错。</p>

第三错，道德绑架郡主接受你即将出生的庶长子，明为求情实为逼迫——”</p>

“可是现在我们家已经将荷花打发走了，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也是不要的。”</p>

邵语迫不及待打断绿宝，“郡主……郡主为什么还不满意？”</p>

绿宝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去，掷地有声道，“你们对荷花所有的处置，都只是因为郡主态度强硬的妥协和退让，根本不值一提！”</p>

一个劲装婢女从花厅一侧的暖阁里窜了出来，小跑着进了花厅，笑着传话，“郡主说，四姑娘说得好。”</p>

绿宝，“……”</p>

穆二熙微微笑了。</p>

穆大漂身边的丫鬟都有功夫底子，连工作服也与众不同，一望便知。</p>

众人方知，穆大漂虽没有到花厅来见邵默，人却是在暖阁里坐着的。</p>

邵默疾呼一声“柔嘉”，踉跄着站起来就要过去。</p>

那劲装婢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横在邵默跟前，“邵公子留步，郡主说了，若是邵公子靠近一步，斩一根手指，靠近两步，斩两根手指。”</p>

邵默十指已少一根，此刻垂在身侧微微发抖。</p>

邵语面无血色，吓得捂住嘴巴不敢多言。</p>

终于，邵默深吸一口气，复又跪下，朝着暖阁的方向重重磕首，“此生，是默负了郡主，默以后，再不会出现在郡主跟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