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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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宝的嫁妆一早就开始准备了。</p>

每隔一段时间，有点什么好东西，周氏就往嫁妆单子上添添补补。</p>

饶是有了这样的准备，周氏还是被陡然而至的婚期惊住了。</p>

“十八？五月十八？”周氏疑心自己听错了，“天爷啊，今儿都十五了！”</p>

宫里来的小太监笑盈盈道，“陛下说了，十八是千年难遇的黄道吉日。</p>

您赶紧儿操办起来吧，奴才还要去镇北王府传陛下的口谕呢。”</p>

未免旁人说闲话，嘉和帝特特让跟前的小太监往姜府和镇北王府走了一遭，算是十分贴心了。</p>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周氏一刻都坐不住，只觉千头万绪，却不知从哪一处下手。</p>

“怎么就赶成这个样子？满打满算，便是夜里不睡觉也来不及……什么都不齐全呢……”周氏急得上火。</p>

姜老太太一向心宽，老神在在，“陛下说十八是黄道吉日，那必定是黄得不能再黄的黄道吉日，咱们家听旨便是了。</p>

算上今天，足足有三天，够了。”</p>

姜澈不久之前刚嫁了一个女儿，对此十分有经验，侧头问绿宝，“怎么，镇北王府也有人病得快死了？”</p>

绿宝一脸认真，“隐约听说世子的祖母不行了。”</p>

（宁国大长公主：？？？）</p>

姜府一时之间人人忙得脚不沾地，一派热火朝天。</p>

嘴上已经长泡的周氏一拍大腿，“啊唷，嫁衣，这会子哪里来得及赶制嫁衣？”</p>

她戳绿宝的脑袋，“人家姑娘从订亲伊始就开始亲手绣嫁衣。</p>

你若是有这样的准备，这会子多找几个绣娘帮衬，也能凑合过去。</p>

偏叫你拿针比让你登天还难。”</p>

绿宝笑道，“您成亲时穿的嫁衣不是还收着嘛？您年年都拿出来晒太阳，我瞧着颜色款式都不算过时。”</p>

时下是有这种嫁衣传承，只是周氏坚决不允，“你哪能穿我那件儿？我嫁过来二十年，没给你父亲生一个儿子。</p>

王府不比家里，你若是走了我的老路，在王府还怎么立足？”</p>

绿宝无语：生孩子和嫁衣有什么关系？</p>

这是周氏的心病，她盼着女儿出嫁之后千好万好，说什么也不肯叫绿宝沾她那嫁衣。</p>

“多找几个人去成衣铺子问问……落葵，打听打听有没有谁家有绣好的嫁衣愿意让出来的……再多使点银子，让外头的绣娘们加把劲儿试试……”</p>

周氏一迭声吩咐下去。</p>

便在这时，周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菖蒲小跑着进了屋子，微喘着气说，“太太，王妃使人给四姑娘送东西来了。”</p>

奉命而来的严嬷嬷是镇北王妃身边的得力干将。</p>

她后头跟着的两个粗使婆子抬进来一个樟木箱子，瞧着有些年代了。</p>

“王妃恐四姑娘这边没有合适的嫁衣……”严嬷嬷喜气洋洋传着话，“王妃出嫁时的一套凤冠霞帔保存尚好，她年轻时候同四姑娘又是差不多的身量。</p>

王妃说了，四姑娘若是觉得能穿就穿，有更合适的也不妨事……”</p>

周氏连忙念一声阿弥陀佛，“还是王妃周到，哪里就有更合适的了？”</p>

镇北王府也是一堆事情，严嬷嬷不便久留，说了几声吉祥话，即刻回转。</p>

萧家世代扎根福建，有权有钱，王妃又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她当时出嫁，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差一点的公主都比不上她的排场。</p>

她的嫁衣，自然不会差。</p>

四个丫鬟小心翼翼展开来，那火红长裙逶迤拖地，边缘以金线尽绣喜庆的鸳鸯石榴纹，下摆一只五彩大凤凰口衔宝石振翅欲飞，仿若活物。</p>

便是外头艳阳高照，也难掩其光彩夺目。</p>

周氏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统统惊叹衣裳的美轮美奂。</p>

二十年前的嫁衣还有这样的成色，光是料子已经价值不菲，更别提点缀其间、称得上稀世珍宝的各色玉石了。</p>

绿宝默默计算了一番，问周氏，“我穿了之后不用还回去了吧？”</p>

周氏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瞪她一眼，“便是不用还回去，你还能扒了上头的金线、玉石卖钱不成？”</p>

又庆幸绿宝得了王妃喜欢，这天底下，多少蹉跎儿媳妇的婆婆。</p>

绿宝还没进门呢，王妃就送了这样的好东西来，可见是真疼绿宝。</p>

“不过王妃与王爷常年分居，感情一般，这嫁衣虽漂亮，兆头却不大好……”很快，周氏就有了新的担忧。</p>

绿宝早就习惯了周氏的患得患失，笑着问，“您看了几家酒楼的菜单，可定下来哪家了？您说要热热闹闹的，唱戏的戏班子定下来了吗？各家的请帖发下去了吗……”</p>

话还没说完，周氏嫁女的多愁善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哎呦”一声喊起各处的管事嬷嬷来。</p>

绿宝作为新娘子，反而是最清闲的一个。</p>

她看着府中忙碌的众人，即使没有古代女子根深蒂固的出嫁观念，这会子也不由生出几分不舍来。</p>

临睡前，周氏做贼似得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箱子，吞吞吐吐交待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p>

绿宝大约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当下就要打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