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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衍的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绿，最后变成了黑里透紫。</p>
“在下与坤仪公主并无交情。”</p>
“侯爷谦逊，朝中谁人不知公主殿下向来不爱管闲事？她既肯替侯爷撑腰，想必是对侯爷多有看重。我等也不求别事，就想请殿下给今上美言几句，好叫今年的赈灾粮饷别再拖了，眼下天灾妖祸并行，东三城饿死了不少百姓，侯爷若肯相助，也算是救人性命。”</p>
“是啊侯爷，旁的事我等自然不想走这路子，可这赈灾之事，侯爷经常行走江湖，想必也该清楚情况，情况已经是迫在眉睫了，今上竟还想扩修明珠台。”</p>
赈灾……</p>
想起坤仪昨日送到他府里的菜肴和一大堆宝物，聂衍有些膈应。</p>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p>
“我会找机会同殿下提。”他垂眼，“但我与殿下，当真没有别的关系。”</p>
几位大人听着前头的话就高兴了，连忙作揖谢他。</p>
至于后头的，谁信呢。</p>
气闷地上完朝，聂衍又去了一趟上清司，带人去诛杀了三只狼妖两只鹿精，这才稍稍舒坦。</p>
“好生奇怪。”三司巡捕淮南站在他身侧看着镇妖塔的方向，满脸困惑，“属下怎么觉得，近来盛京之中的妖怪出没得更加频繁了。”</p>
当世妖孽横行，但毕竟是人比妖多，聪明的妖怪为了更好的生存，多数是会伪装成人类的，平时也不轻易显形，可似乎就这一个月开始，经常有妖怪失控闯街。</p>
“可查清楚蔺远才宴上的饮食了？”聂衍问。</p>
淮南点头：“除了御膳房流水备宴之外，他只单喝了徐武卫敬的酒，但宴上情况太乱，酒盏具已混淆摔碎，无从查证。至于徐武卫那边，属下已经让人盯住了。”</p>
“盯紧些，至于盛京频繁出现的妖怪——”聂衍漫不经心地垂眼，“出现多少诛杀多少，绝不留情。”</p>
“是。”</p>
淮南应下，拱手欲退，突然想起什么，犹豫地看了他一眼。</p>
“说。”聂衍对上清司的人还是很有耐心的。</p>
“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淮南含糊地道，“镇妖塔里已经锁满了妖怪，新的镇妖塔因着修建地的争端，迟迟未能动工，属下想着，若是侯爷有法子疏通工部关系，新的镇妖塔也能早些落成。”</p>
上清司直隶今上，与三省六部都没有任何往来，他哪来的路子去疏通工部关系？聂衍皱眉。</p>
新的镇妖塔选落的地方正好占了恭亲王府的一块旧地，恭亲王在圣上面前是答应得好好的，但真要修建起来，却是百般阻挠，工部多与恭亲王交好，自然是帮着压进度，如此便拖延了半年有余。</p>
这半年都没找着出路，眼下怎么突然要他想法子了？</p>
聂衍正要询问，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脸色就又绿了起来。</p>
“淮南。”</p>
“属下在。”</p>
深吸一口气，他闭眼：“你莫要听信外头传言，我与坤仪殿下并无多余交情。”</p>
淮南干笑，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属下明白。”</p>
明白个鬼。</p>
刚散开的气又重新堵回了胸口，聂衍眯眼看着天边的云，沉默片刻，拂袖回府。</p>
素来清净的昱清侯府大门口，今日照旧被奢华的檀木大箱堆了个满当。</p>
“主子回来了？”夜半出来替他牵马，叹着气同他解释，“您来看看，这些都是坤仪殿下送来的，说是番邦进贡的最新料子，让您挑着做几身衣裳。”</p>
聂衍看也没看，冷声道：“捆上车，送回明珠台。”</p>
“这……”夜半干笑，“是不是有些不留情面了？”</p>
“我同她有何情面可言？”</p>
行叭，夜半想，主子说没有，那就没有。</p>
箱子被抬上车，聂衍看了两眼，恼意更甚。</p>
绫罗绸缎，珍宝玉器，她还真把他当个女人哄了。</p>
重新上马扬鞭，聂衍带着一身煞气，如同魔神降世一般逼近明珠台。</p>
然而，刚到大门附近，他就瞧见一抹黑纱站在不远的门口，冲他盈盈招手。</p>
微微眯眼，聂衍下马过去，语气十分不善：“殿下早料到我会来。”</p>
坤仪像是刚睡醒，凤眼惺忪，语气也软：“谁惹你不高兴啦？”</p>
“没有，臣只是来同殿下说几句话。”</p>
“还说没有。”她叹息，柔荑捏着玉如意，轻轻磕了磕他的眉心，“全都写在脸上了。”</p>
冰冰凉凉的触感，叫他冷静了两分，聂衍后退半步，想起今日种种，还是觉得不痛快：“殿下对在下是何种看法？”</p>
坤仪不解，歪着脑袋打量他片刻，眼底微微了然，扭头复而又笑：“能有何种看法，本宫是孀居的寡妇，侯爷是前程大好的新贵，我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p>
她这话半点没给她自己留面子，将两人之间分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倒让聂衍沉默了。</p>
这下该怎么接？</p>
瞧着他的反应，坤仪轻轻叹息，还是笑着问他：“侯爷今日上朝可遇见什么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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