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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将气平顺下来，坤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聂衍：“你受伤了？”</p>
“无妨。”他负手而立，没有与她对视，只道，“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些麻烦。”</p>
“那哪是一点麻烦，简直是拼了命地要置侯爷于死地。”夜半嘀咕。</p>
“夜半。”聂衍冷斥。</p>
浓厚的血腥味儿从他的衣裳下透出来，坤仪急了，吩咐鱼白和兰苕：“将侯爷扶进去。”</p>
然后转头瞪着夜半：“出什么事了，你同我说清楚。”</p>
夜半畏惧地看了聂衍一眼。</p>
“看他做什么，看我！”坤仪怒斥，天家的气势霎时上来了，惊得夜半一低头，竹筒倒豆子似的道：“圣上突然召了侯爷入宫，说要商议要事，谁料却是要侯爷将上清司一分为二，交一半给秦国师。侯爷不明所以，没有答应，秦国师却以您做要挟，说若不答应，就让您与侯爷和离，侯爷气急，拂袖出宫，却不料在出宫的官道上遇见了埋伏。”</p>
外头天还没亮，宫城附近是有宵禁和夜防的，若非圣上之意，谁能在这地方埋伏下那么多道人来？</p>
坤仪听得直皱眉。</p>
她师父是疯了不成，这种朝政大事，也能拿儿女情长来做威胁？属实幼稚，上清司眼下就算势大，也没理由一上来就要人交权的。</p>
至于皇兄，皇兄确实一直有杀聂衍之心，她没法说什么，但三更半夜让人进宫，又在官道边埋伏，着实也是过于急躁，且还容易寒人的心。</p>
她想了想，招手叫来自己身边的护卫，吩咐道：“替我给国师传个话，他欺负了我的人，便给我送最好的伤药来。”</p>
护卫拱手应下，接着就出门了。</p>
夜半欣慰地道：“主子被国师那番言语气得不轻，幸好夫人还是明事理的，愿意站在他这一边。”</p>
“我是他夫人，不站他这边还能站谁那边。”坤仪嘟囔，“我师父也真是的，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p>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疑窦的，叫护卫去传话也不是真的为了什么伤药，而是想看她师父是不是还安好。</p>
结果一个时辰之后，护卫来回话：“国师气得不轻，将属下赶出来了。”</p>
“你看清楚了，是国师本人？”坤仪低声问。</p>
护卫点头：“除了国师，少有人能直接将属下从府内扔到大街上。”</p>
坤仪：“……”</p>
所以，那只纸鸟还真是传的胡话。</p>
气得翻了个白眼，坤仪转身回屋去看聂衍。</p>
聂衍伤的都是皮肉，但血淋淋的看着吓人，她仔细替他洗了伤口，又替他上药，手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翻手抓住了。</p>
然后，这位当朝新贵、上清司权柄、被无数人视为最大威胁的昱清侯爷，问出了一个无比幼稚的问题——</p>
“我和你师父同时掉进水里，我们都不会水但你会，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p>
坤仪：……</p>
她是来给人当夫人的，不是给人当相公的，为什么也要面对这种事？</p>
哭笑不得，她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背：“救我师父。”</p>
眼神一暗，他抿了抿唇：“那我呢？”</p>
“我陪你去死啊，等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一查我这死因，肯定觉得我特别可怜，说不定下辈子还让我跟你在一起。”坤仪手托着下巴，眼眸亮晶晶的，“到时候我就不要生在皇家了，生在一般的富贵人家就行，然后嫁与你，我们离水远些，过一辈子安稳日子。”</p>
神情微微一滞，聂衍没想到这问题还能这么答，有些没回过神来。</p>
坤仪噗哧地就笑出了声。</p>
她笑得明艳，仿佛完全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他在要她做选择，反而愉快地畅想起来：“我要不是公主，你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我，像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少年郎，怕是一出生就要与人定亲，到时候我只能眼巴巴地拉着你的手，问你——”</p>
“公子，我和你未婚妻同时掉进水里，我们都不会水但你会，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p>
媚眼如丝，她睨着他，轻轻摇晃着他的手指，等他作答。</p>
聂衍闷哼一声，手臂上的伤口流出一抹血来。</p>
坤仪吓了一跳，一边拿白布来擦血，一边恼道：“受伤了就老实些躺着，乱动什么呀。”</p>
夜半站在旁边，眼观鼻口观心，心里暗自唾弃自家主子，回回都用这招，真是太无耻了。</p>
更可气的是，坤仪还就吃这一招，什么救谁不救谁的，她现在满眼都是他们家侯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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