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伶牙俐齿美人刀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两人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没有眼神语言交流，没有肢体接触，却无端让人觉得有种别样的情愫围绕在两人中间，像是居家过日子的小两口。</p>

有明眼人看到了，便轻咳一声，扬扬下巴，示意众人去看，然后便是暧昧的哄笑声。</p>

两人听到笑声一齐看过来，众人很快收敛，有人机灵地岔开话题。</p>

“何哥跟秦大美女还没来呢，我给她们打电话看看她们到哪儿了。”</p>

很快有人附和道：“今天过节，估计堵路上了。”</p>

上桌吃饭的时候，丛容又犯了愁。丛容和他们都不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挨着温少卿坐，要么挨着钟祯坐。鉴于刚才她主动挑衅温少卿，温少卿扬言要收拾他，所以她果断选择了钟祯。</p>

她看着钟祯打算给他使个眼色，谁知钟祯一坐下来就盯着桌上的菜看，就差流口水了，愣是看都没看她一眼。</p>

温少卿忍着笑拉了她一把，把她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刚才闹过一场之后一群人总算熟悉了，于是温少卿挨个给她介绍。</p>

“那个是萧子渊和他老婆随忆，其实还不是老婆，还没合法，他们你见过的。随忆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他们旁边的是我同科室的同事陈簇，旁边的是他女朋友三宝。”</p>

温少卿用眼神示意着丛容，介绍到刚才起哄最欢的男人时，眼神一顿，直接跳过，“那几个小朋友是我学生，你也见过的。剩下的几个都是医院的同事，过来蹭饭。”</p>

丛容表情淡淡地挨个打量过去，萧子渊的夫人随忆、陈簇、三宝，那个温少卿刻意跳过的男人，再加上温少卿，她看了一圈，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医院是根据颜值招医生的吗？”</p>

众人一愣，很快笑起来。</p>

那个叫三宝的女孩子立刻揪住陈簇的胳膊一脸兴奋地问：“她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p>

陈簇脸上笑意满满，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回答：“是……”</p>

三宝眉开眼笑地冲温少卿开口：“亲师兄，你女朋友有眼光！”</p>

丛容一愣，马上解释：“不是女朋友。”</p>

三宝笑嘻嘻地眨眨眼睛，“怎么不是女朋友？女性朋友也是女朋友的一种嘛！”</p>

入行这么久，丛容第一次觉得自己愧对“律师”这两个字，巧舌如簧的她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秀才遇上兵”了，索性不再解释，淡淡地瞟了温少卿一眼。</p>

偏偏温少卿似乎也没打算解释，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那两人还要多久啊？”</p>

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p>

温少卿起身去开门，让了两个女孩子进门。</p>

何文静一下子蹿到饭桌前，一屁股坐到三宝旁边，扫了一圈之后眼睛忽然一亮，“咦，钟祯的表姐也来了啊？”</p>

丛容还记得这个拔了她一颗牙的何哥，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p>

何哥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认识一个名字奇葩的人？”说完重重拍了一下三宝的肩膀，“就是她！三宝，你自己告诉人家你大名叫啥？”</p>

三宝立刻不高兴了，噘着嘴瞥了何哥一眼，一改刚才的豪放，嗲嗲地嗔怒着开口：“你真的是good bad good bad的！我ball ball你，以后能不能别跟别人提我的大名！”</p>

何哥一脸崩溃，“说人话！”</p>

三宝立刻开始翻译：“你真的是好坏好坏的！我求求你，以后能不能别跟别人提我的大名！”</p>

何哥一脸恶寒地往随忆身边靠，“阿忆，她最近中药吃多了吧？”</p>

随忆温婉地笑着，“可不是吗？估计苏主任终于受不了她了，打算学潘金莲呢。”</p>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番玩笑。</p>

丛容正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温少卿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她耳边轻声解释：“她们三个是大学室友，现在又都在我们医院，关系特别好。三宝的大名叫任申，她爸姓任，她妈妈姓申，就取了这个名字。”</p>

说完之后忽然盯着她，“你妈妈不会姓容吧？”</p>

丛容很正经地回答：“我妈妈姓殷，单名一个媛字。”</p>

“殷媛……原来你们家取名字都是这个风格……”温少卿垂眸低声重复了一下，思忖半晌忽然笑着抬头看她，“我以后有了女儿的话就叫温晴。”</p>

丛容听到那两个字心底忽然一颤，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p>

前段时间温少卿被隔离回来的时候，诱哄她说想好的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想的那个名字就是温晴。女孩就叫温晴，男孩就叫温故。</p>

两人正四目相对，忽然有人轻咳打断，“喂，温医生，人家秦大美女在跟你说话呢！”</p>

丛容这才发现饭桌上除了何哥之外，还多了个人。</p>

秦楚恰好坐在两人对面，怔怔地看着两人，半天才回神，把手里包装精美的苹果递过去，“今天不是平安夜吗？不知道送什么，就买了点苹果。”</p>

温少卿大大方方地接过来，转头给丛容介绍：“这位是肿瘤外科的秦楚医生，就是那天晚上我在那什么的时候打来电话，你帮我接的那位。”</p>

丛容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里便发慌了，赶快解释：“我没接过你的电话。”</p>

“哦，对，我记错了，没接。”温少卿态度极好地澄清，然后补充了一句，“是你帮我递的手机，我自己接的。”</p>

丛容垂头抚额，怎么这话听上去那么让人浮想联翩呢？</p>

果然有人坏笑着问。</p>

“哪天晚上啊？”</p>

“是啊，多晚啊？”</p>

“还有那什么是什么啊？”</p>

丛容虽然喝过洋墨水，可在情之一事上格外保守，平时接触的多半是司法界人士，古板保守，很少有人会开这种玩笑。可今晚她却感觉一直在被温少卿有预谋地调戏，还外加了一群助攻。</p>

她实在是没想到温少卿收拾她的方式这么……“别致”。</p>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她心里再窘迫，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着众人目光清明地解释：“那天温医生请我吃饭，当时他在做饭，不方便接，我就帮他递了一下手机。”</p>

“哦……”一帮人开玩笑开惯了，坏坏地笑着问，“做饭啊？谁吃的谁啊？”</p>

丛容身边的律政精英都是一帮衣冠禽兽，至少表面上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正经模样，可这帮医生……根本就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的禽兽，百无禁忌！</p>

温少卿眼看着丛容脸越来越热，这么久接触下来，他大概也能感觉到她在这方面的保守，便敲了敲桌子替她解围，“快吃饭吧。”</p>

钟祯到底是护着自己表姐的，宽慰她，“表姐，他们都是开玩笑闹着玩的，我们经常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p>

众人大概也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开这种玩笑有点过火了，几个年纪小的嘴甜，“表姐，我们闹着玩的，你别生气。”</p>

丛容本来也没怎么在意，她只是针对始作俑者温少卿，对众人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回答：“没事。”</p>

钟祯这下才笑出来，不知怎么了又重点强调了一句：“嗯嗯，我们都知道你跟我老板就是邻居而已。”</p>

了解内情知道他们渊源颇深的萧子渊、随忆愣了一下，立刻低头偷笑。温少卿不冷不热地扫了钟祯一眼，心里暗暗决定把收论文的时间改成明天。</p>

丛容本来就当温少卿是邻居，可不知怎么听到别人特意强调这个意思，心里也不舒服起来。</p>

众人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刚才做介绍时被刻意忽视的男人满脸不满地用筷子敲敲碗，看着温少卿，“你还没介绍我呢。”</p>

“你？”温少卿转头看着丛容，“他就是个蹭饭的，他是谁、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不用关注，自动屏蔽就行了。”</p>

“我叫沈沉，整形科的。”</p>

温少卿调侃的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忽然换了一副正经的模样开始做自我介绍，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丛容这才仔细打量他。</p>

头发比一般人要长些，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超然的味道，而脸上又挂着一抹痞痞的笑，不知道的还真猜不出他是个医生，还是个整形科医生。</p>

丛容打量完沈沉，又重新去看温少卿，总觉得他身边的人都不是凡人，而后一想，人以群分，他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身边的朋友自然也会特殊些。</p>

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间，三宝耐不住了，看着满桌子的菜抗议：“能不能开始吃了？我好久没吃亲师兄做的菜了！午饭都没吃，就等着这顿呢！”</p>

一群人又嘻嘻哈哈地开始吃饭，丛容也很久没正儿八经吃温少卿做的菜了，吃了几口就顾不上和温少卿置气了，一门心思地扎进饭桌里。</p>

温少卿倒是极少动筷子，多半时间都在和旁边的人聊医院里的事情。</p>

聊着聊着话题便开始有些血腥残暴，一些器官和形容词光听上去就让人没了胃口。可丛容依旧面不改色地吃着，众人便开始恶作剧。</p>

有人夹了一块肥肠，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然后扔到角落里的一个男人碗里，“老魏，你的专业，看看这是哪段肠管？”</p>

那个人夹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是直肠，而且这只猪还有痔疮。”</p>

一桌子人，除了萧子渊和丛容，都是医生，这种话题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地继续吃吃喝喝。</p>

萧子渊本身就强大，再加上这几年和他们一起混久了，对这种话题已经免疫了，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可丛容的淡定就让众人吃惊了。</p>

有人再接再厉，递了手机过去，“我昨天做了台手术，从病人肚子里挖了十几个瘤子出来，形状特别漂亮，晶莹剔透的，要不要看看？”</p>

丛容本来没什么兴趣，但看着众人都盯着她，不好拒绝别人的“美意”，便接过来看了看，看完后脸色都没变地还回去，给出评价，“还好。”</p>

众人不死心，“觉得恶心吗？”</p>

“不恶心，不过我上周看到一个倒是挺恶心的。”丛容边说边低头去翻手机，“找出来给你们看看。”</p>

温少卿一直淡淡地挑眉看着他们胡闹，他对丛容的战斗力倒是很有兴趣。</p>

他没反应，钟祯的反应就大多了，他一下子跳起来，跑过来小声求她：“表姐，别……”</p>

丛容没理他，在手机相册里翻来翻去，而后眉眼一弯，“找到了！你们要不要看看这个。”</p>

众人本来还兴致盎然地凑上来看，传阅一圈等手机重新回到丛容手里时，都安静了。</p>

温少卿离得最近，那几张照片他只是扫了两眼就觉得有气味，饶是见过那么多血腥场面，还是被恶心到了。</p>

半晌有人反应过来了才弱弱地问：“你是法医？”</p>

能在这方面压他们一头的大概也就是法医了。</p>

丛容摇头，“不是，是律师。”</p>

钟祯一直捂着脸不敢看眼前的情景，这才皱着一张脸控诉他们，“忘了告诉你们，我表姐主攻刑辩的……高清无码的裸尸解剖照啊，在水里泡到变形的腐尸啊，被汽油烧焦的看不出人形的现场照啊，什么血腥照片没见过啊，她看过的尸检报告比我都高……我第一次拿医学案例都恶心了。”</p>

一群医生竟然真的看恶心了，半天都没人说话，丛容的心情却好了起来，笑着夹了菜，笑着开口：“继续吃饭吧？”</p>

温少卿坐在旁边姿态闲散地看她独战群雄，坦然接受了众人讨伐的目光。他眉宇间的愉悦一点都没避人，颇有引以为傲的意味。</p>

众人僵硬着搁下筷子，这还吃什么吃啊！不往外吐就不错了！</p>

一众重口味的医生几乎全军覆灭，只留了从一开始就心无旁骛吃菜的三宝还在继续跟一块猪蹄战斗，因为她压根儿没顾上看那些照片。</p>

一直沉默的秦楚忽然出声问：“刑辩律师啊，那你会为了钱给坏人开脱罪名吗？”</p>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一般人不会主动涉及，对于秦楚的反常，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全医院都知道秦大美女对温少卿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的。</p>

众人看看秦楚，看看温少卿，又看看丛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p>

丛容也不见恼怒，只是笑着四两拨千斤地反问回去：“那你会为了正义不给坏人做手术吗？”</p>

秦楚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讪讪笑着不再说话。</p>

温少卿轻笑了起来，嘴上恶狠狠地教训她，“伶牙俐齿！”</p>

可那眼神……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底的那一抹赞许。</p>

丛容被他脸上别样的亲昵吓住，不再说话，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p>

有人直接撂了筷子，仰着头抱怨，“哎呀，我真的被恶心到了，这饭没法吃了！”</p>

“我也是！我除了刚做医生那会儿有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被恶心到了！上个月做手术的时候，血喷三尺的场面我都没什么感觉。”</p>

“还说！越说越恶心！”</p>

“……”</p>

一群人实在吃不下去，直接跑去客厅玩去了。桌上除了温少卿、丛容，最后只剩下萧子渊、随忆，陈簇、三宝，还有何哥。</p>

萧子渊和随忆早就吃饱了，一直拿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温少卿和丛容身上扫。温少卿不好瞪随忆，便玩命地瞪萧子渊，偏偏萧子渊被他越瞪越开心。</p>

随忆看着看着，忽然拿出手机来，默默把手机里跟手术有关的照片都删了。萧子渊看着她的动作笑起来，“你干什么？”</p>

随忆删完后收起手机，拍了拍胸口，“我也拿这些照片吓唬过人，你不记得了？赶快删掉，免得下次遇上法医啊、律师啊，会被反教育的。”</p>

萧子渊顺势握上她的手和她闲聊：“觉得温少卿这个邻居怎么样？”</p>

随忆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往对面看了一眼，这才回答：“我挺喜欢的。”</p>

“喜欢哪里？”</p>

“你不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和三宝很像吗？会让看的人觉得东西很好吃、很舒服。”</p>

萧子渊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诡异，“是单纯觉得喜欢她，还是喜欢坐在温少卿旁边的她？”</p>

随忆一愣，知道他想说什么，好整以暇地逗他，“你不会是因为他是你表弟才帮着他吧？”</p>

萧部长深深看她一眼，“如果真的喜欢，哪里舍得一走了之，还走了那么久，当年我在国外的时候可是一天都待不住，生生忍住的。”</p>

随忆被他一脸的幽怨逗乐了，“好好地说温师兄呢，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我从来都没支持过丛容跟林辰在一起，丛容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啊。我也看得出来，温师兄喜欢她，所以他们在一起很好很好。林辰和我从小就认识，温师兄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也不会偏向谁，只是有些担心林辰哥哥。”</p>

“林辰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考虑。”萧子渊那眼神示意她去看温少卿，“当年你不知道他放弃了多好的机会回国来，你以为是为了谁？单从这一点来看，不管他是不是我表弟，我都是看好他的。”</p>

随忆也觉得奇怪，出国学医的鲜少有回来的，可温少卿不但回来了，还跟不要命似的提前完成学业回来了，又一脸好奇地问：“温师兄当年放弃了什么机会？”</p>

萧子渊摇摇头，“具体的不太清楚，反正他爹到现在那口气都没顺，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从军区医院脱身出来。”</p>

随忆抿唇笑了一下，“当年上学的时候，温师兄和林辰哥哥关系那么好，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p>

萧子渊和随忆在角落里小声说着话，陈簇对别人的八卦倒是没什么兴趣，坐在这里只是陪吃，不时给三宝夹夹菜、盛盛汤。</p>

何哥则是在尽医生的责任，一直盯着丛容，看她吃嘛嘛香便放了心，“看来丛律师恢复得很好，这我就放心了。”</p>

丛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暴露了自己吃货的属性，轻咳一声放下筷子，冲何哥笑了笑，“何医生医术很好。”</p>

三宝立刻大笑着拆台，“哈哈，你不知道当年她上学的时候，考试都是靠突击！”</p>

何哥一脸窘迫地转身打她，“就你话多！”</p>

三宝还手，何哥是跆拳道黑段，可架不住三宝胡搅蛮缠，两人很快扭成一团。</p>

两人的打闹以最后蒸好的一盘大虾上桌而结束，众人纷纷表示吃不下去了，最后几十只大虾都进了丛容和三宝的肚子。</p>

温少卿看了会儿陈簇一心一意地给三宝剥虾，又看了会儿丛容相比较而言比较笨拙的动作，然后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只虾三五下剥干净，最后放在丛容的碗里。</p>

丛容看看碗里的虾，又去看温少卿，他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只虾，随意翻转了几下，虾壳便自动脱落，指间只剩下干净鲜美的虾肉，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外科医生果然手指灵活。</p>

感叹之余看着碗里的虾，下不去口。人家陈簇给女朋友剥虾，天经地义，他们俩算什么？邻居间的相亲相爱？还是老师和学生家长的友好关怀？朋友之间的深情厚谊？</p>

大概看出了她的纠结，温少卿回视她，淡淡地开口：“下个月有实践考核，我练练手指灵活度。”</p>

这个理由……丛容腹诽了一下，勉强接受吧。</p>

两个不同类型的吃货，气场不同却难得合拍。三宝大概许久没有碰到志同道合的吃货了，捏着最后两只虾，比较了一下，然后把大的那只递给丛容，还念念有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意思是说，为了国家和人民，虾一定要吃大的。喏，这个大的给你。”</p>

丛容从来没听过这种歪理，一下子噎住，侧过身使劲咳嗽。温少卿一边给她递水，一边拍拍她的后背。</p>

陈簇冲丛容抱歉地笑笑，“她病情不稳定，只能正常十分钟，多数时候是不正常的，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p>

丛容这二十几年除了当年偷偷报了X大的研究生外，都是中规中矩的。今天晚上她算是长了见识，也算是明白自己小白杨一样正直向上的小表弟为什么会长歪了，整天和这些不正经的人在一起，能不长歪吗？</p>

吃饱之后，三宝捂着肚子还不满足，笑呵呵地看着温少卿问：“温师兄，你去年酿的青梅酒还有吗？”</p>

温少卿看了陈簇一眼，陈簇赶紧冲他摇头，他便回答：“没有了，今年的还没酿好，改天再喝吧。”</p>

三宝一脸遗憾，不放心地嘱咐温少卿，“温师兄，等酒酿好了，你一定记得邀请我们来你家小酌两杯，顺便再烤几个猪蹄做下酒菜！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啃个猪蹄？哎呀，想想就流口水。”</p>

一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每次聚餐的时候三宝都是特别闹腾，各种嗨，永远是气氛担当，有她在，不用担心冷场尴尬。</p>

丛容笑完之后便看了温少卿一眼，她知道他在撒谎，前两天她后脑勺撞了个包，他还倒了小半杯问她要不要喝一点，活血化瘀。</p>

温少卿觉察到丛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便凑过去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她酒量不行，喝多了会耍酒疯。”</p>

随忆笑着逗她，“现在物价这么高，工资也不涨，不知道陈医生会不会被你吃穷啊！”</p>

三宝眼底果然闪过一丝担忧，立刻转头可怜兮兮地问陈簇：“会被吃穷吗？”</p>

陈簇笑着摸摸她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满脸肯定地宽慰她，“不会！你放心吃。”</p>

得到回答的三宝立刻眉开眼笑，何哥一脸嫌弃地戳戳她，“你怎么就那么能吃呢？花500块买件衣服都舍不得，花几千块吃顿海鲜就幸福得飞起来。”</p>

三宝不服气地戳回去，“说什么呢？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花500块都要考虑很久的小女孩了！月底了，现在花5块钱我都要深思熟虑！”</p>

三宝戳回来之后不敢恋战，马上转移到随忆身边寻求庇护。随忆捏着她一脸的胶原蛋白，“怪不得你每次来找我，都有人问你是不是新来的实习生，看上去跟上学的时候差不多嘛。”</p>

“我的脸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可我全身上下最年轻的地方应该是我的肚子！每次吃完饭别人都问我是不是两个月了！”三宝拉着随忆的手，“来，阿忆，你摸摸，有几个月了？”</p>

一群人又笑成一团，丛容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很温暖。</p>

她来这座城市的时间不长，朋友也不多。聚餐的机会虽然多，可大部分都是跟同事或者客户，气氛说不上沉闷，可到底没有今天这么轻松自在。她看了一眼在客厅闹腾得欢的钟祯，忽然有些羡慕他，这几年这种聚会他应该参加了不少吧？</p>

看着吃得差不多了，温少卿便起身收拾碗筷，顺势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问：“平安夜这么过还不错吧？比把自己关在家里加班吃外卖好多了吧？”</p>

丛容仰头看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这么打算的？</p>

在别人看来，两人一晚上就眉来眼去的，时而还会暧昧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虽然两人没公开关系，可明眼人一瞧就懂了。</p>

单身人士何哥率先愤愤地拍拍桌子，“温师兄，大庭广众之下不要秀恩爱，那边还有你的学生，他们还小，注意一下你为人师表的形象，就算不考虑他们……”</p>

何哥顿了一下，又戳了戳三宝的肚子，“你也该考虑到这里还有一个两个月的肚子呢！胎教不好！”</p>

三宝又要奋力反击，何哥立刻躲开，蹿去了客厅。</p>

众人接着何哥的话题又轻飘飘地打趣了两人一番，温少卿一脸受用地坦然受之，而丛容强装镇定淡然自若地听了一会儿便钻进厨房洗碗。温少卿也很快回到厨房在一旁洗水果、切水果，准备果盘。</p>

丛容刚才被他当着众人“收拾”了一顿，虽然一顿饭吃得不错，可到底心里憋着火呢，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发作，现在只剩两个人了，无论温少卿怎么逗她，她都没反应。</p>

最后温少卿端着果盘准备出去的时候，又扫了她一眼，碰了那么久的壁眉宇间竟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看来还没收拾服帖。”</p>

丛容自认在不要脸这件事上，她没有温少卿功力深厚，听到这话心尖蓦地一颤，目光一闪立刻关了水龙头挡在温少卿面前，勉强挤出一抹笑，“服帖了，真的。”</p>

温少卿俊逸温情的眉眼顿时飞扬起来，半垂着眉眼看她。</p>

他见过她杀气腾腾出庭时的样子，一身正装，目光清冽，满脸威严，带着些许冰冷的气息。刚才吃饭的时候对着不熟的人却又是礼貌疏离的；对着至亲表弟钟祯的时候，又有几分调皮娇俏的女孩样儿。她平日里脸上表情极淡，可每次一笑起来，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就像此刻，虽然是被他威胁，可眉眼弯弯的模样，竟带出几分温婉的味道。</p>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安静的厨房里渐渐生出几分暧昧。</p>

丛容被他看得不自在，慢慢挪开让出道路，指指他手边的果盘，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快送出去吧。”</p>

外面的人三五一群正闹得欢腾，几个男人靠在阳台上抽烟逗狗，其他人坐在沙发上、地毯上聊着天，根本不知道厨房里的旖旎。</p>

沈沉在整形科混迹多年，随随便便扫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人的脸是不是原装，一群年轻学生觉得新鲜，挨个指着手机里的明星照片问他哪里动过刀。</p>

沈沉耐心回答，后来动静大了引得其他人渐渐围过来看热闹。</p>

一个男生听完之后觉得索然无味，一脸失望，“原来都动过刀啊，真没意思。”</p>

有人逗他，“哟，原来你只爱你爱豆的脸啊？”</p>

“我爱豆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我不能接受她整容啊！”</p>

沈沉笑了起来，“其实只是微调而已，本来底子就很不错，不用太在意。其实整容这件事呢，小整怡情，大整伤身。经常有小姑娘拿着照片来跟我说，沈医生，我要她这样的眼睛或者她这样的鼻子，其实那么多器官放在一张脸上，不过就是讲究个和谐协调，动了之后才发现不适合自己。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看了那么多张脸之后对单纯的容貌也就没那么在意了。”</p>

众人觉得有道理，都点点头，又问起：“沈老师，网上不是经常说哪个明星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美人或者说五官比例是黄金比例之类的，是不是真的？你见过最美的脸是什么样子啊？”</p>

沈沉想了一下，“‘美’这个词呢，本来就带着个人喜好，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个人来说，比较偏爱那种气质型的。”</p>

说完看向钟祯，“就拿你表姐来说吧，你表姐身上带着女孩子难得的英气，带着淡淡的侵略感，可眼角眉梢偏偏又生得妩媚，本来挺矛盾的两种感觉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冲突。她看着你的时候反而特别有味道，举手投足间既潇洒又风情，容貌气韵相得益彰。可能你表姐也知道自己眉眼太媚对律师来说不太合适，所以你看她的妆容，会把眼角刻意拉平，不过……</p>

欲盖弥彰，不但没遮住，反而又带出一股禁欲的性感来。”</p>

钟祯一愣，“您在说谁？我表姐？”</p>

他顿了一下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压低声音，“说实话，别说性感了，我觉得我表姐好像是性冷淡。你看她啊，对什么都淡淡的，下了班之后话也说得少，对不熟的人连笑都是敷衍，穿衣服也是简洁到不行，还都是冷色系的。你们没见过她工作时候的样子，脸上鲜少有表情，眼神说不上冷吧，可也没有女孩子的温柔。别人都说她是御姐，可我觉得她哪里像个女人了？”</p>

“啧啧，果然是小男生，不懂女人啊。”沈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以为胸大屁股大就是性感啊？肤浅！巧笑倩兮当然风情万种，但你不觉得收敛克制背后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撩人感吗？你们年轻人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老子的《道德经》里提出过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中的一种美学观念，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同理，大美至简，说的就是你表姐这种。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王室贵族们选择配偶多是选择你表姐这样类型的，淡然自若稳坐正宫，轻描淡写秒杀众人，特别有正妻范儿。”</p>

钟祯听着听着忽然皱眉看他，“不要正妻，正妻都是摆设，小妾才是最受宠的。”</p>

沈沉无语，“……”</p>

钟祯看着他后知后觉，“沈医生，你是不是看上我表姐了？你可千万别看上我表姐，虽然你看着年轻，可你们岁数差太多了……我舅舅和舅妈不会同意的。”</p>

一群年轻人哈哈笑着起哄，沈沉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明智地转了话题：“只看脸的话，我倒是真的见过一个五官标致到无可挑剔的人。”</p>

众人一下来了兴趣，“谁？”</p>

沈沉指了指厨房，“你们温老师。”</p>

“温老师？”</p>

“嗯，那张脸啊真是完美。我认识他那会儿他还小，长大之后更是越看越美，是个难得的皮相跟骨相都好的美人，所以才会叫他‘美人刀’啊。美人分两种，一种是五官都不出彩，可放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惊艳。还有一种是五官都很出色，放在一起之后更是不得了，美学上对面部五官有个标准，叫三庭五眼四高三低。他那张脸啊，我仔细观察过，真的符合完美标准，真让我动刀我还真下不去手。其中当属眉骨长得最好。俗话说，女看眼男看鼻，有些人正面看上去都很好，可一看侧面就暴露了。一会儿你们从侧面看一下他的脸，特别注意一下他的鼻子和嘴巴，所谓侧面杀，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p>

有女孩子扑哧笑起来，“沈老师，原来你不是看上丛表姐了，是看上温老师了啊？”</p>

“啧……”沈沉越来越无奈，“你们这帮腐女啊……说真的，你们温老师看上去善良干净，耐看儒雅，特别有味道，难得男人在他这个年纪就担得起‘味道’二字，看上就赶紧追。不过……”</p>

沈沉又顿了顿，“你们这群小朋友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被他的脸迷惑，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温和的模样，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他可不是个人畜无害的，不信问问你们师姐。”</p>

被点名的随忆、三宝跟何哥，极有默契地笑了笑不说话。</p>

温少卿当年上学时“笑面虎”的外号就是随忆给取的，三宝跟何哥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内幕。温少卿自己带的学生更是深有体会，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p>

沈沉笑着继续，“你们温老师以前有个外号，叫‘大魔王’。坐诊的时候谈笑风生，手术台上横扫千军。又有一些高隐蔽性的属性，杀伤力强，可以称得上凶残。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很多欧美的学生看不起中国留学生，还说中医不好，每年考核的时候一个个被你们温老师收拾得服服帖帖，简直就是天赋和实力的碾压。你们温老师的那双手啊，拿起手术刀来，啧啧，真的是人刀合一啊，就是太毒舌，我记得当时有个美国教授对中医特别感兴趣，知道他学过中医，兴奋得不得了，让他留在美国。可他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那个教授再也没找过他，后来连中医都不研究了。”</p>

话音刚落，温少卿便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围在沈沉周围听他忽悠，笑着开口：“好好听沈老师讲，沈老师是个神人，以前研究美学的时候，听他一节课贵着呢。”</p>

众人又震惊了。</p>